葉楓砸完煙灰缸之后，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盯著地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怔怔的看了很久，有意義嗎？
真的很沒意義。
砸碎了，他還得掃，煙灰缸也得重新買，那張瀾呢？為了所謂的不甘心，情愿坐牢，她是怎么想的呢，還是說是我太過理智了？
葉楓就這個問題想了很久也沒有想通，這時候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重生之后，他好像成熟到骨子里都快腐朽了一樣。
什么事情都得衡量一遍。
就好像前幾個月林銳的事情一樣，結果呢？
周一航要把李洪波來歷告訴葉楓的時候，葉楓選擇了不聽，讓這件事情過去，但事實呢，心里憋屈嗎？真的很憋屈。
哪有人挨打不想著還手的？
想了想，葉楓站起來，拿了掃把將地上的砸碎的煙灰缸碎片掃起來倒進垃圾桶，然后拿上車鑰匙出門，一路開到了北津橋，潘坤的家里。
潘坤見葉楓要去燕京，二話不說，就換上了衣服。
“你去把馮征也叫過來。”
葉楓站在潘坤的家門口，對潘坤說道。
潘坤點了點頭，然后就去馮三德家里了，馮三德家離潘坤家里就離著幾百米遠，現在是將近六月份，天氣炎熱，沒多久，馮征就過來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馮三德。
“你們現在要去燕京啊，出了什么事情？”馮三德問道。
葉楓扔掉燃到一般的煙頭，說道：“張瀾可能要被抓，我得去燕京看看。”
馮三德一聽張瀾被抓，就認知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沉思了一會，問道：“要不要俺一起過去？”
“不用了。”
葉楓上了車：“我和馮征還有潘坤去就行了。”
“那你們路上慢一點，有什么事情打電話給俺。”
馮三德說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沉默著的馮征，用一副很認真的語氣說道：“這次去燕京，老板讓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不知道？”
“知道。”
馮征抬了一下頭，眼神如梟。
潘坤問馮征：“車你開我開？”
“都可以。”
“那前面七百公里我開吧，后面六百公里你開。”
潘坤說了一句，然后上車，馮征上了副駕駛，葉楓把車門關上的時候，馮三德在車窗外敲車窗，葉楓將車窗降了下來。
馮三德在外面，鮮有的一幅認真表情，對葉楓說道：“遇上事情，千萬別沖動，留的江山在，不怕沒柴燒。”
葉楓點了點頭。
馮三德又道：“真遇上什么事情忍不了的，讓馮征去做，他是一把刀，他可以斷，也可以進去，但是你不能進去，你是握刀的人，得冷靜，你進去了，就真的完了，誰都跑不了，你在外面可以找關系運作。”
“放心吧。”
葉楓靠在座椅上，自嘲的笑了笑，說道：“自02年元旦前前一天，我就冷靜的像條狗了。”
馮三德從葉楓的笑容中看出了很多東西，心里有些詫異，這種表情不應該是出自在葉楓這個年紀上，不過他也沒有多說。
往后退了退，讓開空間，然后對潘坤說了一句：“路上開車慢一點，別急，記得怎么去的，還怎么把老板帶回來。”
“放心吧。”
潘坤點了點頭，啟動了車，雖然說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從老板，馮征，馮三德的反應上來看，這次的事情不簡單。
……
夜色下。
葉楓一行人上路了，這也是首次湊齊了葉楓原本的打算，他坐車后面，潘坤開車，馮征坐在副駕駛，這個組合到哪里，他都不會感到底氣不足。
只是說，這一次去的是燕京。
葉楓一點也不樂觀，只是說抱著一線可能性去試一試，現在葉楓的狀態也很奇怪，明明就很困，但是靠在后座卻怎么也睡不著。
葉楓開了車載電視，放了一個光盤進去，電影是周潤發和李修賢演的《喋血雙雄》。
電影開始后，葉楓就一直快進，一直快進到李修賢在河邊給周潤發說話的那段臺詞，這才停下來，李修賢坐在一個石頭上抽著煙，語氣蕭條的說道：
“我能像你那么瀟灑就好了。”
“我相信正義，卻沒人相信我。”
接著，周潤發笑著對李修賢說道：“好人通常被人誤解的，你一點都不像一個經常。”
李修賢也笑著回了一句：“你也不像是一個殺手。”
葉楓聽完李修賢和周潤發這一段臺詞對白之后，又重新把電影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然后從頭看起，一些事情在腦海里如同影片一樣不停地回放。
沒錢的時候想有錢。
有錢之后面對更多的煩惱。
想做而不能做，想怒而不能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什么時候最悲哀，就這個時候最悲哀，張瀾他爸選擇了不妥協。
現在張瀾也選擇了不妥協，并用了一種最極端的方式，走了一步最解氣，但也最臭的棋，葉楓心里羨慕張瀾能有勇氣走這一步棋。
但是他卻很不贊成張瀾走這一步棋，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比如自己留個幾百萬，甚至更多，活的不比誰要輕松嗎？何必要去挑戰那些人的底線，拼得個魚死網破的的結局？
最關鍵的是，青山集團作為魚，魚死了，人家的網也沒有破，收起青山集團殘余的價值，照樣可以去別的地方撒網。
再說了，青山集團現在也不是光就有長安院這一個項目，它在其它地方還有項目，只要銀行重新上調對青山集團的信用評級，恢復貸款，青山集團癱瘓的樓盤就好像被注入了機油，立馬可以運轉起來，哪怕青山集團只是一個空殼公司，那也是不得了的價值。
值得嗎？
真的不值得啊。
坐在車里的葉楓，腦子里反復出現的就是值得和不值得這兩個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