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
    葉楓叫了一聲。
    孔仲沒應，也沒抬頭，繼續看著書，直到他翻了幾頁之后，接著又拿起了一個類似檔案的文件繼續看，神情冷峻的仿佛他這輩子都不會有什么神情變化。
    而葉楓和孔仲見過幾次，似乎也確實從來沒有見他笑過，盡管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來不曾說過什么重話，什么狠話，但是葉楓依舊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不可逾越的巍峨感。
    就在這時，孔仲終于不再看手里的檔案，面無表情的向葉楓走了過來。
    葉楓頓時感覺到壓力大了起來，抬起頭，望著孔仲冷漠的臉，剛想開口說話，卻被一腳踹在了腹部，然后人就站不穩了，捂著肚子疼的說不出話。
    “對不起。”
    葉楓忍著疼痛說了一句。
    “對不起有用？”
    孔仲審視著葉楓的眼神問道：“我問你，她人呢。”
    “她出國了。”葉楓低著頭不敢直視孔仲的眼神，也沒臉直視，只是從孔仲能夠去參加孔荊軻的演唱會，就說明一點，這個表面上冷酷無情的父親心底也并不是對孔荊軻毫無關心。
    而且葉楓內心也知道，張瀾還有她爸能夠從牢里出來，孔仲在里面幫了很大的忙。
    所以葉楓一開始不愿意過來，因為心里特別的愧疚，在剛才挨了孔仲一腳，他也不生氣，反而心里還好受一些，然后葉楓就又挨了一腳，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這時，孔仲終于不再動手，重新回到了太師椅上坐了回去，審視著葉楓，不急不慢的問道：“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踹你？”
    “知道。”葉楓點頭。
    孔仲聞言，嘴角微扯，也沒去追問葉楓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他對葉楓平靜的說道：“我只有就這么一個女兒，我和她關系再不好，她終究也是我的女兒，能讓她受委屈的也只有我一個，至于你是沒有資格的，這句話你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
    “給你時間，把人給我找回來。”
    “知道。”
    不用孔仲交代，葉楓也肯定會去把孔荊軻找回來的。
    孔仲本來在葉楓來之前也有很多話想要對葉楓說的，可是此刻卻又什么話都不想說了，拿起桌子上的文檔，對葉楓說道：“拿去看看吧。”
    葉楓見孔仲不再追究，心里松了一口氣，走過去拿起文檔看了起來。
    剛看到文檔的時候，葉楓的瞳孔就收縮起來了，上面幾乎記載著他從大學畢業，再到現在的發展軌跡，包括李佳初中同學蔣明。
    上面有人物關系圖。
    自己對應著李佳。
    李佳再對應著高萱以及蔣明。
    最后蔣明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在看到這里的時候，葉楓再看向孔仲的時候，已經是脊背發涼了，出了一身冷汗了，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樣，一點隱私都沒有，他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會知道蔣明的事情？
    “也沒什么復雜的。”
    孔仲似乎料到了葉楓會怎么想，平淡的說道：“順著你的大學畢業后的一條線往后梳理就行了，出現不合理的地方就停下來梳理一下里面可能存在的問題，蔣明這個人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在你去過滬市就出了問題，那么陰謀論一下，就可以分析出你在里面起的作用了。”
    葉楓沒說話。
    這時候，孔仲突然問道：“你那大學女同學和我女兒比起來，誰重要一點？”
    葉楓依舊沒說話。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沒有辦法回答，他現在真的是一點答案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不吭聲，可是就這樣沉默著，葉楓也知道肯定過不了關，便抬頭說道：“老實說，您這么說，我是可以撒謊，但是我不想騙您，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可以做到的是，只要您女兒需要，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任何代價？”
    孔仲看了一眼葉楓：“你這話說的還真的輕巧。”
    “我是認真的，我也有辦法證明我說的。”
    葉楓看著孔仲，這句話他確實是說的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死過一次的原因，葉楓對于身外之物真的看的很淡，想的也很簡單。
    除了留給家人的，其它的，他都可以給孔荊軻或者張瀾。
    現在的葉楓心理，更有點像給自己設立一個目標值，就是設定一個高度，然后努力去做，看看自己能夠做到哪一個高度。
    至于得到的東西，葉楓還真不是太在意，或許也只有死過一次的他才能體會到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需要做什么，得做什么。
    至于錢，它再多不也就是一個數字？
    如果說能夠用數字換張瀾或者孔荊軻的開心，葉楓其樂而不為？可以說在某些層面上來說，葉楓也是一個精神主義者，而不是物質主義者。
    如果他是物質主義者，在張瀾跟孔荊軻之間也就不會那么難做抉擇了。
    孔仲彈了彈煙灰，眼神淡漠的看著葉楓：“你怎么證明你說的？”
    ……
    門外。
    鐘民坐在一張石桌旁，胳膊處酸痛無比，至于孔仲和葉楓之間的事情，他沒去聽，也沒去問，說到底，哪怕就算大起來，也是他們翁婿兩個之間的事情。
    一個人再強大也是有軟肋的。
    孔荊軻無疑就是孔仲的軟肋。
    這兩年來，鐘民想到一些事情也不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在孔荊軻母親去世之后，孔爺的性格終究還是變了，變的有人情味很多。
    也就在這個時候，葉楓從書房里面出來了，跟鐘民謙遜的問了聲好，然后急沖沖出去了，鐘民也知道他要帶馮征去醫院，也就沒有跟他多聊。
    到了書房。
    孔仲正低頭沉思。
    “我以為你會多踹他幾腳呢。”
    鐘民笑了笑，接著把剛才在門外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揉著胳膊說的：“沒想到那個叫馮征的挺厲害的，阿平動了刀子差點不是他對手。”
    “出去看看。”
    孔仲起身，在鐘民的帶領下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門口有兩處老舊的青石板磚給裂成了好幾塊，雖然這些青石板路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個年頭，但能夠把它踩裂，也足以證明當初遭受了何等爆發力的摧殘。
    柳正平就在門口的一處臺階處坐著。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片陰影擋在了他的面前，抬起頭，是孔仲冷漠且強勢的面孔。
    再接著。
    孔仲一腳踹在了柳正平的臉上。
    柳正平硬生生的受著了，沒敢躲，也沒敢有任何怨氣。
    “再有一次自作主張，就回你的棒子國吧。”
    孔仲冷淡的說了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是柳正平卻遍體生寒，想回去？哪里能那么好回去，而且他也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