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小不忍則亂大謀,紙條“cuacua”被撕了個粉碎。
蘇酥莫名其妙地看他,并指了指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腕:“九點了,你要不先回去?門口三把挨一起的小黃傘是我們的。”
他側過身去:“為什么趕我走?”
“你有多動癥。”
“……”
“反正你明天休息,工作不急,別累壞了身子。”她老成地拍拍他肩。
段隱表情不爽,身姿妖嬈地伸個懶腰,眼睛一閉桌上一趴,“沒事,老夫先瞇一會兒,二十分鐘后再戰。”
蘇酥一臉沒轍。
三分鐘后,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吸,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她小心翼翼,將對方椅背上的外套披了上去。
如果那張「我喜歡你」的字條傳了過去,蘇酥會給出怎樣的答復?
——「你越界了」
這就是答復。
段隱夢中踩空,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蘇梅驚詫,你小子能不能低調點。
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下意識看了眼時間。一個十分鐘的盹,用不用得著這么真(驚)實(悚)。
“你們餓不餓?我去買點吃的。”他沉聲問。
梅小姐沒反應。
蘇酥不耐煩:“段隱,你趕緊回去吧,等一下雪越下越大,路上也不安全。”
“比起這數九寒天,你們女人的心才是真的冰冷。”他沒好氣地說,“走就走,你送我。”
想了想,蘇酥無奈起身,拿上外套恭送這尊佛。
249
短短三個小時,路面已經鋪上幾公分厚的積雪,目光所及白茫一片。
腳底發出清脆的“咯吱”聲,一步一個實打實的“印章”。
段隱認真地仰頭看看傘,非常誠懇地問:“好端端的,為什么買兒童傘?”
該說不說,那傘剛夠擋個頭,頭圍大一點的,撐著還不如不撐。
“買兒童奶送的。”蘇酥說。
他將電腦包換了只手,橫跨半步靠了過去,兩個人肩挨著肩。
挨著她,這冬日里的寒意似乎有所減輕。
“段隱。”
“嗯?”他的聲音帶著磁性和溫度。
“我明天請假。”
“為什么?”
“我媽媽過來了。”
“她來學校看你呀?”
“她、辦自己的事,但我得去陪她。”
段隱沒有追問,但他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蘇酥,我們是好朋友嗎?”
“當然。”她突然會意,突然笑了,“段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我媽她受邀參加一個繡品展,我當然得去看她。”
“哦…”他胸中松了一口氣,“可是你從來不跟我說不愉快的事,好朋友不應該共享喜怒哀樂嗎?”
蘇酥左右斟酌,實在沒想到什么不開心的事,“可是我來上海這么久,遇到的都是好事啊,我覺得老天一直都在眷顧我。”
他突然停下腳步,兩個人在寂靜的雪夜四目相對,頗有“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那味。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她的頭,她也鬼使神差地沒有躲。
雪勢漸小,草坪突然涌出一幫打雪仗的同學。
“走吧,趁現在雪小。”
“我不。”段隱下巴一揚,自鳴得意地走向白光一片的草坪,信手拈起了雪球。
大事不妙,非等閑之輩的蘇酥迅速備戰,他們雙方的“武器”幾乎同時擊中目標。
段隱仗著身高優勢“恐嚇”蘇酥,嚇得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衣帽,他將雪球壓在她頭上,成片掉落的雪花灑得滿身都是。
她氣急敗壞,像頭母牛一樣將對方拱倒在地,他哈哈大笑掙扎著起身,她趁熱打鐵發起連環進攻,像個加速的鏟雪機。
段隱被攻擊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雙手不停地在眼前揮舞,天哪,這個女人戰斗力爆表。
打不過,那就拉她下水。
他一通胡抓,把蘇酥一把拽倒在地,隨即宣布:“停戰!我認輸!”
這個一生要強的女人啊。
250
回去的路上,夜空像被一場戰役洗禮,殘留下悲壯后零零落落的幾個小雪點,雜亂無章,毫無方向地墜落。
之前三小時的強降雪,造成此時的交通大堵塞。
段隱心情大好,自是悠然自得,直到接進一個不速之客的來電。
“哪位?”
——段隱,你竟然把我的電話也拉黑…
聽筒里余音未消,他掛斷電話。
安逸,段隱前女友。
251
電話聯絡不上,那就只好親自登門拜訪。
安逸知道「隱設計」,也知道lanka奶茶吧,自然也知道龍翼。
這個周日,依舊大晴,唯一與眾不同,是街邊多了幾個丑萌的小雪人。
有的女人一生要強,結霜的天氣依然堅持肉絲+短裙。
在勇闖洮華大廈之前,她造訪了奶茶吧。
冤家路窄,許久不歸店的龍翼今天來店盤點,這不月底了。
“哦喲,小青梅也在,你隱哥哥今天上班沒啊?”
jojo好奇,哪個不怕死的女人敢這么陰陽怪氣地跟他們老板說話,只見一個身披大貂,下身卻異常涼快的熟女。
“是安小姐啊,你跟我隱哥哥不是分手了嗎?”
梅小姐從一摞高高的箱子后探出腦袋,段隱的前女友啊,那可得看一眼。
oh~~段隱怎么會吃這種風格,屬實出人意料。
“分手了還是朋友啊。”
龍翼定睛凝思,眉頭微皺,“可是以隱哥哥的性格,不可能再和你做朋友。”
“為什么?我們可是和平分手。”
“和平分手沒錯呀,那是隱哥哥給你留的體面,你喜歡的是他好友,這怎么說也算背叛了吧?”龍翼看著軟軟糯糯,說話卻是綿里藏針,一針見血。
梅小姐和jojo對這個始料未及的瓜產生了消化不良,吃的一片云里霧里。
說曹操曹操到,祁天就是那名好友。
“梅子!你竟然背著我偷偷打工,我說你周末不見個鬼影。”大帥哥一口的不淡定,直闖店內。
jojo看呆了,這是什么神仙顏值,這是什么蓬蓽生輝······
安逸神色巨變,方才周身燃起的性感火焰瞬間變得柔和,顯出一絲嬌羞,“祁天···”她聲如蚊吶,下意識地點出這個名字。
祁天疑惑地瞧了瞧她,兩秒后做出反應:“安逸?怎么是你啊?”
“你還記得我啊,祁天。”安逸喜出望外,那可是她心心念念之人,是她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也要接近的人。
“是我啊,我來找我女朋友。”說著,他擠眉弄眼地走到了梅小姐身邊。
龍翼,jojo,安逸,三人目瞪口呆。
回頭率爆表的陽光美男和一個穿著土氣的男人婆,這不是一棵小草插在牛糞上嗎?
梅小姐眼里透著“有什么問題嗎”的光,祁天滿臉寫著“千金難買我樂意”。
直到蘇酥出現,這一動不動的詭異畫面才得以解凍,“各位怎么了?這是被何人點了穴?”
“酥姐姐,小梅不是說你今天要去找媽媽嗎?”龍翼不知何時對蘇酥改了稱呼。
“哦,他們中午才到,祁天說要過來找梅子,我看看他迷路沒。”
蘇酥和安逸站一塊兒的時候,所有人都發現了一個點,她倆在某些角度,神似。
“你也太小瞧我了,光我能把梅子搞定這一點,我的實力就毋庸置疑呀。”祁天傲嬌本驕。
jojo吃驚不已:“是你追的小梅啊?”
“昂。”梅小姐已被祁化。
安逸死灰復燃的心再度以光速死去。
此刻她無比懷念與段隱的點點滴滴。
默默走出了奶茶店。
蘇酥問:“那女孩兒誰啊?”
祁天:“段隱的ex”
龍翼:“酥姐姐,你不用擔心,他們早就分手了。”
梅小姐:“我剛聽見什么···她喜歡段隱的好朋友?”
祁天:“不就是我咯,瞎子都能看出來。”
梅小姐白了他一眼。
祁天:“是真的啊,段隱親口跟我說的,安逸跟他談戀愛就是為了接近我,我用得著胡說嗎,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一點都不稀奇好伐啦,就是委屈了段隱,做了回冤種。”
蘇酥和龍翼同為段隱感到不值,不是因為安逸,是因為祁天這個損友,太他/媽自戀了。
“行,那我上去了。”蘇酥轉身離店。
梅小姐:“你今天不是請假?”
“小慈問我今天上班沒,她好像有事要說,我上去看看。”
252
不出所料,ex果然轉移陣地,轉到這邊來了,段隱正和她會議室談話。
小慈愁云慘淡的臉立刻撥云見日,撲到她救星跟前:“蘇酥!我剛去樊凡劇組了,她把我拒絕了~~~”
“你帶合同去跟她談了嗎?”
“帶了,我說代言費還可以商量的,她說不是錢的問題,是她對這個代言沒經驗,沒興趣。”
蘇酥要求看一眼合同,小慈在旁喋喋不休:“怎么辦呀,她明天就殺青了,明天就離開上海了。”
蘇酥合上合同,給樊凡打去了電話,小慈呆若木雞,等她回過神來時被告知:
“她答應了,你下午帶著合同再跑一趟。”
小慈機械式地點了兩下頭,沉浸在對未來老板娘的無限敬佩以及問題迎刃而解的無盡喜悅中。
蘇酥離開了「隱設計」,她無權探聽他們在會議室的談話,盡管她內心思緒起伏不定。
253
電梯門開,二三的垃圾男友一臉殺氣地從里頭冒出來,把蘇酥一驚,立刻疾步跟上。
男生沒有沖進「隱設計」,而是站在門口瘋狂地發起微信。轉眼功夫,二三出面。
此男不分青紅皂白地給了二三一個大嘴巴,竹竿一般細的女孩被扇倒在地,蘇酥沖上去,將這個瘋狂的男人拉扯到一邊:“怎么打人吶你!”
清脆響亮的耳光將小慈引了出來,活脫脫的家暴現場。
男生正發瘋般地踢踩二三,勸架的蘇酥被一股蠻力掃到電梯門上,眼冒金星。
“救命啊!”小慈一聲尖叫,沖了上去。
段隱和jerry他們聞聲趕來,垃圾男見勢不妙,極速閃退,走的樓梯。
段隱扶起腦瓜子嗡嗡的蘇酥,跟在身后的安逸立刻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就在兩分鐘之前,段隱友好地、拒絕了她的復合請求。
jerry掏出電話報警,二三制止:“別,如果報警,他一定還會上門尋釁滋事,我去解決。”
江江全然不顧他的好友陳二三,一口一個“酥酥姐”的關心著,蘇酥的腦袋清醒了,她說:“可是如果不報警,你就要遭殃了,你會被他打死的!”
“報了警我就不會被打死了嗎?”
全場靜默。
254
段隱和蘇酥在走廊拉扯了一陣,大意就是他要陪她去繡品展,她死活不答應。
被晾在會議室的安逸正想撤退,段隱回來,伴隨著冷冷的一眼說:“還沒走啊?”
安逸欲哭無淚,“是誰答應我分手了還能做朋友,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朋友?”
“安逸,你把我段隱當什么?你憑什么認為我在被你傷害以后還能坦然與你做朋友?你連客套話場面話都分不清是不是?”
她愣了,就算是在分手的時候,段隱都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
“可是你說你不怪我的,你曾經那么愛我……”
段隱沉了一口氣,看向安逸的眼神夾雜著憐憫,“那是因為我也有責任,我遇人不淑唄,但是你想吃回頭草就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