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的人一路都與新月之地同行,甚至在進入到兩坤山的時候在一些其他勢力的目光注視下,他們也沒有與新月之地撇清界限的意思。</br> 進入到兩坤山后,皇族的仆人們已經在山門下接待。</br> 兩坤山上是一座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莊,山莊分為很多峰,主峰山莊便是這次會議召開的地點,屆時各勢力代表和受邀請的人都會在主峰山莊中見面商談。</br> 其他山峰大都是賓客山莊,一座山峰接待一個勢力,也有一些連峰,交好的兩個勢力便會居住在連峰中,方便他們之間的交流。</br> “禾城林咸城主,你們請跟老奴來。”皇族的老管家帶著溫和的微笑,在前面給林咸等人引路。</br> 另一位老嫗接待的是新月之地的人,老嫗沒有老奴那般溫和,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只說了一句請,便帶著新月之地的人往另一座山峰山莊引。</br> 柳冰嵐看了一眼林咸,正要與他說一些告辭的話,這個時候林咸卻叫住了那位給新月之地引路的老嫗。</br> “林城主叫老婦有何事?”老嫗詢問道。</br> “給我們安排一座連峰山莊吧,我們都是獨立領土,共同語言會多一些。”林咸說道。</br> 老嫗不知如何回答,大部分勢力安排的山莊之前都列好了的,他們都是按照命令行事,也沒有遇到這種不順從安排的情況。</br> 老管家這個時候卻溫和的開口了:“每一座山莊都是以勢力之名安排,新月之地與禾城的山莊也相隔不遠,你們交流會比較方便。而且林城主周圍的山莊都是一些大勢力高人,您可以與他們更好的結交。”</br> “我與新月之地的柳女尊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其他人我沒興趣結交。來者是客,這點小事都做不到嗎?”林咸有些不悅的說道。</br> “這……那老奴需要請示主子,勞煩幾位先在眾廳中休息了。”那位皇族老奴說道。</br> “恩,去吧。”林咸說道。</br> 老奴和那位老嫗走了之后,柳冰嵐淡然的看了一眼林咸,心中暗暗納悶:誰與你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了?這幾天下來她根沒和這位副城主說過多少句話,大都是一些禮節和客套。</br> “喂喂,沈墨,難不成這位林咸城主看上我們柳女尊了?”一旁的龐悅小聲的對沈墨說道。</br> “估計吧,不過這林咸城主平常一句話不吭,還以為是個沉默寡言的老實人,結果說起這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要不是一路走來我確信他沒有和柳女尊說過幾句話,我差點都相信他剛才說的是真的了。”沈墨說道。</br> 兩人嘀咕的時候,林咸坐在椅子上品嘗,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了什么一般,開口對旁邊的柳冰嵐說道:“哦,我剛才擅作主張,女尊不介意吧?”</br> 柳冰嵐搖了搖頭,話都被他說了,那位老嫗也被他趕走了,就算介意也只能這樣。</br> 這樣也好,禾城這樣的舉動基本表明他們是新月之地的盟友了,這對新月之地來說是好事。</br> 沒過多久,那位老管家回到了眾廳,還是帶著那副溫和的笑容帶著新月之地的人與禾城的人前往了一座連山峰山莊中休息。</br> 連峰一般是有兩座賓客山莊,兩座賓客山莊之間會有空中走廊和懸崖閣樓連在一起,兩邊的人來往確實很方便。</br> “哦,白語先生,我們對您另有安排,您是留在這里,還是……”那位老管家臨走時忽然想起了什么,對白語說道。</br> “我在這,有什么事再來喚我吧。”白語說道。</br> “好的。”</br> ……</br> 老管家順著山道離開,走在石階梯上的時候,忽然有兩個人影出現在了這位皇族老奴的面前。</br> 老管家并沒有驚慌,鎮定的看了眼兩人道:“沒辦法,我之前是打算把新月之地安排在比較偏遠的山峰山莊中,方便你們下手,可禾城的城主卻要求與他們一起……”</br> “這禾城城主腦子有病不成!”陳靖大罵道。</br> 這都到兩坤山中了,在這里下手其實是很危險的,可老夫人的命令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br> 兩人都已經做好了在兩坤山犯險的準備了,結果禾城那些人竟然要和新月之地的人住在一起,這幾乎掐死了他們的意圖了。</br> “會不會是禾城城主察覺到了什么,故意保護新月之地?”屈豐摸著胡渣沉思道。</br> “怎么可能,禾城與新月之地本就沒有任何關聯,要說禾城城主林咸看上了柳冰嵐,想要近水樓臺我更愿意相信!哼哼,這林咸城主是在他的土地盤里呆久了,腦子生銹了不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敢與新月之地聯盟,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嗎,難道他架得住這次所有勢力對新月之地的討伐?”陳靖異常憤怒的說道。</br>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們。”老管家打斷了陳靖的義憤填膺。</br> “什么事?”</br> “我在新月之地的隊伍中看到了一個老面孔。”老管家說道。</br> “老面孔?”陳靖和屈豐都看著老管家。</br> “恩,宇老頭。”老管家說道。</br> “什么宇老頭?”陳靖沒有聽說過這個人。</br> 屈豐臉色更沉了,開口道:“真的是他?”</br> “是他,看樣子他現在的身份應該是那位柳女尊的老護衛,有他在的話,你們兩個估計很難完成這任務了,還是再去請示老夫人吧。”老管家說道。</br> 說完老管家已經背手離開了,留下陳靖和屈豐在那里發愣。</br> “那姓宇的老頭是誰?”陳靖詢問道。</br> “我們皇族外姓成員那里你了解的不多,我卻有一些聽聞。他是宇風笛,上一任我們皇族外姓年輕一輩成員的總教統,我們皇族核心成員中有不少現在風生水起的人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屈豐說道。</br> “不會吧,他是上一任總教統?那三四個我們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啊!”陳靖說道。</br> “他現在老了,實力應該大不如前。不過,我們族內現在的總教頭是他以前的得意弟子……”屈豐現在也非常的頭疼。</br> 之前打探的時候,屈豐便一直覺得那位跟隨在柳冰嵐身邊的老護衛有些面熟。</br> 起初覺得只是長得像,可老管家這么一提醒,頓時讓屈豐有些哭笑不得。</br> 屈豐現在是皇族內的一員高手不錯,無論是在爭鳴大地還是烏盤大地,他都難逢對手。</br> 可他有現在這樣的本事,一定程度還歸功于老教頭宇風笛,因為這位老教頭在沒有退休之前還教過他屈豐幾個月。</br> 短短幾個月時間,屈豐算是受益匪淺,也是在那段時間他的實力突飛猛進,在皇族內脫穎而出……</br> 現在他已經是一位族內高手,馬上可以進入到核心成員行列了,結果那位老夫人卻要給他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從自己年輕時的老教頭的看護下把人給帶走,這跟尋死有什么區別?</br> “看來這次進入族內核心成員行列,我們是沒有希望了,但愿老夫人不要怪罪把我們貶了下去更好。”屈豐說道。</br> “不試試怎么知道?你自己也說,他已經老了。”陳靖有些不死心。</br> “你還沒明白?”屈豐說道。</br> “明白什么?”</br> “難道你覺得他會出現在那位柳女尊身邊并全全保護她的安全只是一個巧合?”</br> “你是說……”陳靖愣了愣。</br> “恩,我們族內有人在保護她,而且很早就開始了。”</br> ……</br> 會議會在三天后舉行,這三天時間,經常可以看到山莊與山峰之間頻繁有人走動,想必是這些勢力之間的來訪,這里面復雜的關系也不是剛剛涉入到這個層面的新月之地能夠捋清的。</br> 好在禾城的人和新月之地一樣門可羅雀,這才讓柳冰嵐不覺得自己是被孤立了起來。想來獨立領土是會更少介入到這種勢力網中。</br> “這兩坤山我以前有來過,有一位地位較高的老友,我想去拜訪拜訪,柳尊可以和我一起去,這對我們新月之地也有一些好處。”宇伯對柳冰嵐說道。</br> 柳冰嵐真的很閑,這一兩天要么沒人拜訪,要么都是虛偽的前來試探的,這種感覺可不太好。</br> “嗯,也好,應該是一位老前輩吧?”柳冰嵐點了點頭。</br> “不算太老。”宇伯微微一笑。</br> 柳冰嵐隨同宇伯前往了一座在主峰山莊后面的清雅據居所,這座居所是在山后,應該是某位老人平常休閑不便打擾的茶屋,清凈、隱蔽、別致。</br> “您稍等片刻,我去和他說一聲。”宇伯說道。</br> 柳冰嵐點了點頭,站在小泉邊靜靜等待著,她也有些好奇,能夠在皇族兩坤山中有這樣別屋的人究竟會是什么人。</br> ……</br> 木屋簡單整潔,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套茶具,然后就好像再也沒有別的多余的東西了。</br> 宇伯推門而入,房門輕輕的掩上。</br> 他鞠躬行禮,恭敬的對椅子上坐著的兩鬢發白,頭發卻烏黑的男人道:</br> “家主,她在門外。”</br> 頭發烏黑男子睜開了眼睛,眼眶打開的那瞬間紫色的瞳孔宛如有閃電蛟龍竄出一般!</br> 他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br> “你和她說,我在休息今天不便打擾。”</br> “家主,這是為何,您不是一直想見她嗎?”宇伯滿臉不解的說道。</br> “我站在窗子這里看看她就好了,她在泉邊吧?”</br> “這……”宇伯還想說什么,可又不知如何開口了,只好點了點頭,“好吧。”</br> 宇伯剛要走出木屋,背后又傳來家主的聲音。</br> “你先別出去。”</br> 宇伯看了一眼家主,很快明白了什么,又回到了原來站的地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