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姐姐挪了挪位置，讓妹妹坐在自己身邊，關心的問道。</br> “她們嘲笑我，說我什么都不會。”妹妹委屈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br> “沒關系的，你不需要會什么。學圖陣、學星軌是很枯燥的，她們其實也不喜歡學這些東西，只不過他們的長輩要求她們這么做。”</br> “不行，我也要學那些，不許她們笑我！”</br> 看著妹妹一臉認真的樣子，姐姐也只好點了點頭道：“那我教你。”</br> 楚暮和瑾柔公主都走近了亭子，看著這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心里也多了幾分驚訝。</br> “原來雨娑還有個姐姐，她們是孿生姐妹。”白瑾柔看著那位姐姐。</br> 本來，作為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應該不存在任何氣質可言的，或者說像妹妹那樣又哭又倔強才是一個女孩該有的表現。但是那位姐姐真的太從容、嫻靜了，她的眸子清澈靈美，可是眼睛里流露出的總讓人感覺與她年齡不符。</br> 楚暮看著那位姐姐，回想起雨娑那些記憶里，心里暗暗奇怪。</br> 為什么自己看到的雨娑的那些記憶碎片卻沒有她姐姐的身影？</br> 看著看著，這座亭子慢慢的出現了扭曲，楚暮所能夠看到的畫面變得漸漸模糊。</br> 模模糊糊之中，只有兩個精致的小女孩的輪廓還清晰可見。</br> 恍惚間，亭子已經消失了，景物像一張墨水畫一樣鋪開，楚暮看到了妹妹雨娑正站在天城的城墻上。</br> 此時的雨娑已經長大了一些，身材玲瓏可愛，模樣也漸漸的展現出了她成年后絕代風華的雛形，已經顯得美麗迷人。</br> 她依舊是穿著藍色的裙子，紫色的頭發梳成了兩條長長的馬尾，像柳枝一樣垂到了她的腰側。</br> 楚暮和白瑾柔走到了她的面前，發現她的目光正注視著天城外。</br> “楚暮，是那個白色小鎮。”白瑾柔指著城墻外面的那個鎮子。</br> 楚暮一眼望去，發現鎮子之外，一片狼藉的殘尸，鮮血成溪河在青黑色的土地上流淌！</br> 楚暮非常清楚的記得，那天小鎮數千活人如牲畜一樣走到城外，去給那些從不知什么地方鉆出來的怪物們生吃，那副畫面極其殘忍、可怕。</br> 而十歲的雨娑現在就站在城墻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發生。</br>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靈魂也被那群怪獸給吃了，根本難以相信美好的天宮、天城竟然會發生這樣慘絕人寰的一幕。</br> “雨娑，雨娑……”</br> 一位美麗的女子慌慌張張的從遠處跑來。</br> 雨娑還是站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那血淋淋的一幕。</br> “你怎么可以到這里來，太不聽話了！”女子非常不滿的呵斥道。</br> “他們……他們為什么要把自己喂給怪獸？？”</br> 楚暮此時就站在雨娑和那位女子的旁邊，讓楚暮非常驚訝的是，這個女子的容貌楚暮竟然根本看不清楚！</br> 這是一位極其美麗動人的女人，偏偏楚暮注視著她臉的時候，感覺到的確是一陣朦朧，她沒有帶面紗卻好像被珠簾的面紗遮擋著，自己能夠單獨的看到她的精致完美的五官，卻總只看到其中之一。</br> “人母！！”楚暮猛的想起來了，這個女人不正是那位在簾子內修煉的人母嗎？</br> 她的容貌千變萬化，甚至可以變成自己最熟悉的女人！</br> “楚暮，你認識她？”白瑾柔指著正在責怪雨娑的人母詢問道。</br> 楚暮搖了搖頭，道：“你能夠看到她的樣子嗎？”</br> “不能，好奇怪的人啊，總覺得她熟悉，又覺得她陌生……”</br> 人母將雨娑帶離了這里，將她帶回了天宮中。</br> ……</br> “姐姐，姐姐……”雨娑被人母訓斥了一頓后，就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到姐姐雨妾正在房間里看書，立刻嗚咽的哭了起來。</br> 雨娑哭個不停，姐姐只好放下那本厚厚的圖陣之圖，詢問她發生了什么事。</br> 雨娑將剛才在小鎮那里看到的血淋漓的一幕描述了一遍。</br> 姐姐雨妾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份殘忍，只是保持了沉默。</br> “姐姐，他們不是都圍繞著你轉嗎，為什么不能阻止他們那樣做，那些人都好可憐。”雨娑問道。</br> “那是守望神殿的事，我做不了。”姐姐雨妾說道。</br> 雨娑依舊哭個不停。</br> 雨妾想勸慰她，倔強的雨娑卻一直要求她救那些人。</br> 雨妾似乎習慣了妹妹這樣的哭鬧，淡定的打開了書，一邊聽著妹妹的哭鬧撒嬌，一邊安靜的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書上的圖印，將這些繁瑣的圖文記在腦子里。</br> 雨娑見姐姐不理她，氣呼呼的坐在旁邊，嘀咕道：“姐姐怎么可以跟那些人一樣冷血。”</br> “我們這里生老病死很緩慢，要想維持一個像人間大地一樣的平衡，維持天宮和天城的長存，總會有一部分人要做出犧牲。事實上，不是守望神殿的人將他們拿去喂養那些可憎的怪物，而是他們自己在將自己送下虎口，他們可以選擇戰斗，但是以他們的實力與他們戰斗又是以卵擊石，漸漸的，養成了不再爭斗的怪異習俗。”雨妾平和的說道。</br> “姐姐的意思是這是他們不努力修煉的結果？”雨娑說道。</br> 姐姐雨妾點了點頭。</br> “可是……可是我也不修煉，為什么我不會被扔到那個小鎮？”雨娑問道。</br> “因為你是我妹妹。”</br> ……</br> 楚暮和白瑾柔站在旁邊，白瑾柔小聲的對楚暮說道：“怎么感覺這位姐姐更像媽媽。”</br> “她應該傳承了一些東西，思維、智慧、理念和雨娑不在同一個年齡。”楚暮說道。</br> 傳承未必傳承的是力量，還有可能是一些龐大的信息。</br> 就比如說貍老兒，它所擁有的知識不是它自己獲悉的，而是妖族使者的智慧傳承。</br> 雨娑姐姐表現出的那份只有成年人的淡定、睿智以及無所不知的淵博，足以表明這位女孩所了解的遠超過了十歲的同齡女孩。</br> 而在對待孿生妹妹，很多時候就想一位媽媽一樣照顧著她、安慰著她，教給她一些她不會的，解答她不懂的。</br> 確實，往后的幾段記憶畫面里，姐姐雨妾一直都是那副大智近妖的模樣，很少能夠看到她像其他孩子一樣露出純凈天真的笑容，也很少看到她有憤怒和慌張的情緒流露，甚至在妹妹雨娑各種撒嬌耍鬧弄得她無比煩躁的時候，她也不過是拿著書在那里安靜的看著。</br> “兩個性格完全迥異的孿生姐妹，不過，看得出來，雨娑很依賴她，什么事都要問她，受了委屈第一個找的人也是她。”白瑾柔微微浮起了嘴角。</br> 女孩只總是很容易被溫馨的事情所觸動，事實上白瑾柔也沒有想到小時候的雨娑會是這樣的，在她看來那位姐姐反倒是雨娑才對，因為她們有著同樣的睿智、冷靜。</br> 楚暮心里則有些奇怪，雨娑的姐姐雨妾到底在天宮是怎樣的存在，記得雨娑從沒有提起過她有姐姐的事情，反倒是幾次無意中透露了她經常詢問圖騰女神各種問題。</br> 難不成，姐姐雨妾就是圖騰神殿的神女？？</br> 楚暮這個猜想并沒有得到任何的證實，因為雨娑碑泣里記載的這些畫面始終都是圍繞著她和她的姐姐。</br> ……</br> 不知不覺，雨娑和雨妾都十四歲了，化身為了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尤其是當她們穿戴一模一樣站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相互輝映相互襯托的純凈之美難以用言詞來形容。</br> 楚暮心里一直存在著一個疑惑，那就是雨娑姐姐雨妾到底是在天宮神女閣中什么地位。</br> 終于這一段記憶讓楚暮證實了姐姐雨妾的身份。</br> 果然，她就是掌管著整個圖騰神殿的最高信女——圖騰神女。</br> 難以想象，一個偌大的天城，一個掌管著世間萬物的圖騰神殿，一個操控著生靈界自然法則的天宮，竟然會是由一位年紀如此幼小的少女來維持著的！</br> 但仔細一想，以雨妾所表現出的那份氣質，的確與神女這個身份非常符合，不驚不躁、不怒不笑，那份睿智和冷靜本就與她的年齡不符，很難想象在她腦子里究竟承載了多少知識和理念，才會養成這樣的心性。</br> 證實了雨娑的姐姐雨妾是圖騰神女是因為雨娑身上發生的一件事。</br> 難得，雨娑收起了心思，捧了一本圖騰之書她在那座隕石亭中靜靜的看著。</br> 這個時候，有幾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女從橋那邊走來，有說有笑。</br> 他們好像沒有發現在亭子里看書的雨娑，當他們踏入亭子里的時候，這幾名男女那份放縱的笑意立刻收斂了起來，</br> “神女恕罪，我們不知道您在這里看書，是我們打擾您了。”</br> “我們無意冒犯，還請神女恕罪。”</br> 這幾人驚恐的行禮，其中一人楚暮認得，正是那位雨娑視為大仇人的俞天！</br> 雨娑看到這幾個人如此驚慌的樣子，頓時嬌笑了起來道：“我不是姐姐，我是雨娑。”</br> 俞天等人連跪禮都行了，看著滿是笑容的雨娑，四人面面相覷。</br> “什么啊，原來是附庸品。”俞天直接站了起來，嘀咕了一句。</br> “是啊，裝得還挺像的。”</br> 雨娑聽到這些話，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br> 附庸品這個詞，雨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