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安寧突然感覺有東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一扭頭，發(fā)現(xiàn)是克羅茨的腦袋。
    ——可惡啊，被男人靠肩膀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啊。
    安寧這么想著，動手把小少爺?shù)哪X袋推開，但是在他接觸到克羅茨的肩膀的時候，他忽然心生疑惑。
    “這家伙的肩膀是不是太窄了一點？”安寧嘀咕著，兩手一左一右的按住克羅茨的肩膀，顯然作為一個男性的肩膀來說，這肩寬有點不夠看。
    疑惑一旦產(chǎn)生，安寧眼中的東西一下子都變得可疑起來。
    比如克羅茨這光滑的下巴。
    安寧自己屬于那種胡子長得比較快的類型，一天不刮胡子手摸上去就有明顯的毛茸茸的感覺。
    但是克羅茨的下巴摸起來光溜溜的，一點扎手的感覺都沒有。
    就算他年齡小，也不該這么光滑吧？
    安寧看了眼前面趕車的德國老農(nóng)，確定對面沒有關(guān)注后面之后，他輕輕確認了一下克羅茨的胸肌。
    ——這到底算硬還是軟的？
    就算是妹子也可能是個平胸，果然還是只能直接確認了……
    克羅茨下身穿著貴族常見的緊身套褲，套褲的長度剛好到膝蓋，膝蓋下面的腿則包裹在白色長筒絲襪內(nèi)。
    以后世的視角看，這裝扮穿在女性身上的話，還挺性感的？
    可惜這個時代女性都不這樣穿，反而是貴族老爺們?nèi)歼@樣下身緊身褲長筒襪。
    還是白絲。
    安寧盯著克羅茨的套褲，心想如果是男性的話，這個套褲的形狀也過于沒有起伏了。
    但是直接上手確認是不是有點過了，萬一人家剛好醒了呢？
    自己這剛剛完成額外任務目標，把克羅茨的好感度提升到了信賴，那五十克朗的獎勵還放在銀行里沒有去拿呢。
    自己為了滿足好奇心，一朝一下子把好感度掉完了，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
    ——我在這里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就不會有任何的負面效果，唯一的問題就是無法滿足好奇心而已。
    再說了，克羅茨要真是個女的，之后我有的是機會發(fā)現(xiàn)——他總不可能不上廁所吧？
    打定主意之后，安寧壓下自己的好奇心，裝作什么都沒有察覺到。
    正好這時候德國老農(nóng)回過頭，用口音很重的高地德語對安寧說：“再往前就要出我們領(lǐng)主領(lǐng)地的邊界了，雖然我不是農(nóng)奴，但是……”
    安寧：“你可是拿了一個克朗的銀幣，想想那枚銀幣，想想它那誘人的光澤。”
    老農(nóng)想了想，然后趕著車繼續(xù)前行。
    德意志的貴族們應該在腓特烈二世和特蕾莎女皇的帶領(lǐng)下進行了農(nóng)奴制的改革，解放了一部分農(nóng)奴。
    這老農(nóng)大概年輕的時候還是領(lǐng)主大人的農(nóng)奴，然后才獲得了自由，現(xiàn)在依然不敢輕易越過領(lǐng)主土地的邊界線。
    牛車晃晃悠悠的越過了領(lǐng)地分界線。
    安寧看到路邊有個突兀的石墩，便猜測那就是界碑了。
    具體是不是他也不知道。
    過了界碑沒多遠，牛車經(jīng)過了一伙穿著法軍的白軍裝的潰兵。
    一名潰兵把滿是鳶尾花的旗幟卷起來，旗桿當成了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著。
    那士兵看到牛車，立刻張嘴要說什么，結(jié)果又看到了牛車上的安寧和克羅茨小少爺。
    他注視著克羅茨的半月形狗牌，末了撇了撇嘴，別開了目光。
    安寧猜測這個士兵本來想搭車的，但是看到軍官老爺就遲疑了。
    現(xiàn)在畢竟是1780年，大革命還沒有爆發(fā)，軍官老爺在普通人當中還有一些威望。
    等法國人把路易十六送上斷頭臺，貴族老爺?shù)陌朐滦喂放茣粫羞@么大的威懾力就難說了。
    牛車嘎吱嘎吱響著，從士氣低落的潰兵們身邊駛過。
    大部分潰兵都在看到克羅茨的狗牌之后選擇了沉默，并沒有要求搭個便車。
    終于，牛車前方開始出現(xiàn)鳶尾花旗幟。
    安寧伸長了脖子，看著前方。
    看起來前方的法軍部隊，正在依托山丘建造防御設(shè)施。
    更近處，泥土路邊，一名軍官正站在路邊，對著順著泥土路一路走來的士兵們大喊：“潰兵到這里登記一下，不會寫字的去那邊，對書記官報出自己的名字，會寫字的來這邊登記……”
    安寧提高音量：“軍官先生，我的主人是克羅茨·德·托勒斯泰爾，是奧爾良公爵的兒子！”
    其實安寧還應該報上自己的身份：卡昂第二十一步兵團十七營軍樂手安迪·弗羅斯特。
    但是他不想和小少爺被分開，所以故意隱去了自己的身份不報，這樣大家會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就是托勒斯泰爾的勤務兵。
    自己這個任務看字面，要把小少爺送到公爵大人面前才算結(jié)束。安寧絕不允許這個任務由于自己提前和小少爺分開而失敗。
    軍官來到牛車旁邊，扶著牛車的欄桿往上面看了眼，看到還在昏睡的克羅茨之后就收回目光。
    克羅茨看起來就是一副未經(jīng)世事貴族少爺?shù)臉幼樱雌饋硭纳矸萘⒖痰玫搅诉@位軍官的認可。
    “負責登記貴族幸存者的書記官在前面，不用走太遠就能看見，替我向侯爵閣下問好。”軍官揮了揮手。
    安寧有些疑惑：侯爵閣下？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過一個說法，說歐洲人會把公爵的兒子尊稱為侯爵，侯爵的兒子尊稱為伯爵，以此類推。
    所以克羅茨現(xiàn)在理所應當被尊稱為托勒斯泰爾侯爵，因為他是奧爾良公爵的兒子。
    安寧不由得扶額，昨天晚上他好像從來沒有尊稱過克羅茨為侯爵大人。
    不過這家伙對自己的好感度已經(jīng)到了信賴，他——或者她應該不在意這種細節(jié)吧？
    安寧想著這些的當兒，正在收容潰兵的軍官疑惑的問他：“你還有什么問題嗎？為什么呆著不走？”
    安寧這才想起來老農(nóng)聽不懂法語，所以無視了剛剛軍官下達的往前走的指令。
    于是安寧用德語對老農(nóng)說：“向前，到前面那個軍官老爺身邊停下。”
    “伙計，”正在收攏潰兵的軍官笑著對安寧說，“你這個高地德語說得不錯啊，口音感覺很正。看起來公爵大人給侯爵找了位非常靠譜的侍從。”
    安寧笑了笑作為回應。
    他果然被當成了克羅茨的侍從。
    這很好。
    就這么以侍從的身份一路把克羅茨送回他老爹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