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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修錯字)

    ,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
    衛清衡輕咳了一聲,“婚宴上大哥哥?他是何許人?”
    “……我也不知。”我努力回憶,“就是一道影子……”
    “公主可還記得你的大哥哥生得是何模樣?”
    我搖了搖頭。
    “公主從何得知那道影子正是他呢?”
    我指了指久久難以平靜的心口,“那種心怦怦地跳的感覺……”
    衛清衡無奈的看著我,道:“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我還有課得上,不若你這般清閑。”
    “……”
    衛清衡回頭果真回房瞇眼去了,此刻天蒙蒙亮,陸陵君屋里那伙子李大杜二蘇三什么的還橫七豎八的躺著呼呼大睡,他們這種豬一般的日子何其幸運,可惜我做不成真正的白玉京。嘆了嘆,我揣著諭令回到公主府去了。
    回府后我藏好諭令也不捱著倒頭就睡,一躺昏昏沉沉的睡個大飽,醒來后竟見日頭下沉,這才感到腹中空空,交代下人做好晚膳多加些葷,索性一次三餐合著吃到撐,柳伯遠遠看著直搖頭,身為管家沒能妥善安排好公主的作息,他除了唏噓嘆息別無他法了。
    吃飽喝足后我想起了一件事,今日太子大抵會借著早朝正式授予韓斐為江浙監察使一職,雖說有我的印璽加之他開的金口這事算是塵埃落定,只不過此前韓斐經歷了那么多風風雨雨,此后又一直以公主面首的名義晾了好一段日子,不曉得會否遇到什么阻礙?
    我在思考這事的時候府里的侍女匆匆忙忙說有人求見,一問之下是韓府的家丁,再問之下才知出了大事,那家丁哆哆嗦嗦地道:“韓公子遇刺,此刻生死未卜。”
    我頭皮一個炸開顫聲確認了一次,等趕到韓府但見府邸上下籠罩著一股哀怨的氣氛,我心中打鼓,不了個是吧,不能吧,不至于我剛放生就往死地里游吧。所以當震驚快要嗆酸的鼻子的時候,門簾后突然竄出某人時,我頓時有種頭暈目眩之感。
    韓斐氣定神閑叩上茶蓋,奇道:“公主何以神色慌張,發生何事了?”
    我瞪著眼睛道:“你的家丁上門找我說你遇刺,生死未卜。”
    韓斐訝異地眨了眨眼:“大抵是他口齒不清了,那刺客中了我一劍,性命堪憂啊。”
    所以,那家丁想表達的“此刻”其實是“刺客”的意思么?
    我揉了揉發麻的槽牙,灌進下人放下的一口茶,道:“到底怎么回事?哪里來的刺客?”
    韓斐勾起嘴角道:“應當便是內閣的那些人,不是趙首輔就是李次輔,不過既然敢接手這趟差事,也俱是預料到了。”
    我看向他:“我們這是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了?”
    韓斐怔了怔,旋即笑道:“這做官有貪污受賄的有明哲保身的,我若是那貪生之輩也不至落到如今這般境地,此些種種,公主兀需多慮。今日請公主來,是為兩件事。”他從袖口掏出一本藍封皮冊子遞給我,“這些是我在公主府里記錄的一些事務,府內哪些人有可疑,哪些人需得提防,朝黨哪些派系的蛛絲馬跡,諸人諸事的推測和我個人的一些見解,未必對公主有大用途,備著防人倒無不可。”
    我翻了翻,不知這些密密麻麻的字是用他多少日夜換來,心中一酸:“多謝。”
    韓斐呵呵兩聲,斟酌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事……也并非什么大事,我這一走兇吉難卜,盼公主能顧著昔日一些情面,保住方雅臣,他……畢竟是方家最后一點血脈了。”
    我頗為惆悵的看著他,十分想問他一個問題:你曉得方雅臣是女子么?話自然沒有說出口,我一面了解他要如何運糧,一面思索著有什么法子能夠讓他與方雅臣和好,待到他說要走水路時我眼睛亮了一亮,“此次運糧走的是漕運?”
    韓斐點頭道:“從京杭運河起,順流轉漕南下,至杭州后再走陸路,能夠在最快時間內把糧食送至受災處,行事上也穩妥許多。”
    我托著腮喃喃念:“如此……總得讓你們見上一面才好……”
    韓斐疑道:“什么?”
    我笑道:“本宮是在琢磨著明日要否給你踐個行?”
    韓斐搖頭淺笑,笑聲透著無奈:“這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么?”
    從韓府出來后,天色蒙蒙,一日即逝。
    我回府搗騰了一陣又換回一身儒衫往國子監,這回也不再打馬虎眼,直奔敬一亭祭酒廂房,關上門對著正在閱卷的衛清衡道:“師父,今夜天清氣朗,明日應風和日麗,有否興趣游河?”
    衛清衡道:“啊?”
    “就是坐著畫舫從清河北隅游至城西毗港,中途在那附近的茶肆歇坐歇坐,最后繞回來,此乃近日京內達官客商最喜歡的路線,據聞景致宜人,別有洞天。”
    衛清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想了想,還是:“啊?”
    “聽聞廣文館的監生此次月試再拔頭籌,不如讓諸位監生同博士游湖賞景,以示嘉獎?”
    衛清衡釋卷,盯住我片刻,道:“公主希望方雅臣隨行?故意以此為由得以見韓大人一面?”
    我道:“師父不愧為師父,一點就破,你道如何?”
    衛清衡點點頭:“包下畫舫的銀兩公主付么?”
    我:“……”
    衛清衡道:“我是清官。”
    我:“……我付。”
    衛清衡又道:“可惜我明日還有課,不能陪同,不能安心。”
    我:“……”那還問什么銀兩……
    衛清衡似笑非笑:“不過,聶司業得閑,可讓他陪同隨行,就看公主愿不愿意了。”
    他分明是有意考驗我來著,我顯然在自搬石頭自砸自虐。
    我咽了咽口水,“他看到我,一定會問的。”
    “這可由我來辦,就說公主……是衢州白巡撫白大人的千金,來國子監玩幾天,已知會過我了,想來聶司業權也懶得去查證。”
    我糾結了半柱香,拍桌道:“就這么說定了。”
    這個史無前例的消息很快走漏了風聲,等我緩步踱到寢間前,但見整片樓層的廣文館監生歡呼雀躍,陸陵君遙遙看到我,快步躍上前來,道:“白賢弟,你今天一天又去哪了?喔,對了,你知不知道,上頭說因為月試,明日我們廣文館的監生可以去……”
    “游河嘛……”我接口道,“我知道了。”
    陸陵君歪頭看我:“你怎么這副神情?你不愿去?”
    “沒……”主要怕和某人見了面會尷尬,尤其是獨處什么的,我訕笑道:“其實我挺開心的……尤其能和陸大哥一起,必然途中活躍得趣……”
    陸陵君激動拍著我的肩,“果真?我一想到能和白賢弟一起,不知怎么也興奮地緊!”
    我緩緩斜眼,瞅著陸陵君,忽然想起一個故事,隨即嘆了嘆,繞過他,搖頭入屋。
    ……
    不論如何,清河總歸是一處好景,一方好水,尤其襯著這晴空萬里,更是相得益彰。
    廣文館的監生不算多,加之幾位教習的博士統共也就那么五十余人,滿打滿算包了三船大畫舫。天子門生自不能失禮于人,畫舫上原些個鶯鶯燕燕容不得,船夫小廝和幾個丫鬟留著,擺上些精致的糕點果盤,揚帆駛開來,確是一番灑脫。
    只可惜……我委實不知是否巧合,聶然與我同乘一艘船。好在大多時間他都呆在舫內,或攜卷靜覽,或聽諸生侃侃而論,我與陸陵君李杜蘇他們靠在甲板外頭,幾乎沒說什么話,碰頭時他也頂多朝我點點頭便即掠身而過,狀若生人。
    其實我和他也與生人沒差了。
    我撐著甲板扶欄迎風而立,李大端著酒杯湊過來,笑道:“白五,你這架勢有點悲天憫人,不會是在觸景生情吧?”
    我望著一灣碧水,嘆道:“可不是,我惦記我老家的媳婦了。”
    不過是信口胡謅,李大一個踉蹌,杜二蘇三也探過腦袋:“什么!你有媳婦了?”
    我繼續睜眼說瞎話:“唉,那是指腹為婚青梅竹馬的,出門前就把婚事給辦了,如今就等著高中狀元回去風風光光的接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年不見如隔三生……”
    陸陵君端著果盤悠悠晃來,見我們三兩成群,笑問:“你們在聊什么?”
    李大瞪著眼道:“白五說他有媳婦了!”
    杜二蘇三異口同聲地道:“對啊對啊!”
    陸陵君哐當一聲把果盤摔下,瞪著眼沖上前來,我正欲大笑他們上當,陸陵君急得瞎吼:“怎么可能?你不是公主的……”
    我忙墊腳掩住他的嘴,陸陵君索性把我拉到一邊,語重聲輕地道:“你不是公主的面首么?怎么會有媳婦的?”
    我瞥了他一眼,“所以開玩笑而已啊。”
    陸陵君呆住,“玩笑?”
    我道:“說笑罷了,再大聲些讓他們全部起疑就穿幫了。再者,我就算現在沒有媳婦,將來總是有的,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陸陵君哼了一聲,“你這么弱不禁風的模樣,誰會嫁給你?”
    我抖一抖臉皮,“行行行,我弱不禁風注定孤家寡人你滿意了吧?”
    陸陵君再哼哼,我斜瞥他,逗道:“我說你這樣,該不會喜歡我吧?我可事先聲明,我不是斷袖,你不能有非分之想喔。”
    陸陵君瞬間漲紅著臉,氣道:“你胡說八道!”
    我齜牙一笑,“當然,如果真的不小心斷袖,我也不會……”我抬了抬手,“屈居人下的,必要做上面那個。”
    “你你你……”陸陵君整張臉已如柿子,你了好半天說不上下半句,于是一個甩袖轉身拋回畫舫。
    李杜蘇三人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你和他說了什么?”
    我唉聲嘆氣道:“他是羨慕嫉妒恨我有媳婦了唄,你們還不去安慰他?”
    李杜蘇三人聞言哈哈大笑,邊笑邊跟上陸陵君,我彎著腰笑了一陣,恰余光瞥見一人,卻是方雅臣靜立木欄邊前遠眺,遺世而獨立。
    其實離近了細瞧,方雅臣容貌氣度處處雅致,干凈而淡雅,毫無小女兒矯揉造作之態,無怪無人洞悉她的真身,無怪韓斐對她動心。
    我再次長嘆感慨,這原本是多么有趣傳奇的一對梁祝,究竟因何造成今時今日這種田地?
    “你為何嘆息?”
    身旁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我渾身不自然的僵了僵,緩緩躬身笑道:“聶司業。”
    聶然隨手挽袖把手肘往扶欄一搭,淡然笑道:“祭酒大人都同我說了,你也不必做這些虛禮。方才見你大笑之后又幾番唉聲嘆氣,不知是為何事?”
    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無非是和他們說了些玩笑話,又不住惋惜自己并非真正的監生,時日到了還是要回到原點,不免有些黯然罷了。”
    聶然脫口笑了笑:“年紀輕輕就如此這般,日后還了得。”
    我聽見這句話,頓時覺得天地一片發虛。
    在陳家村的時候,在我沉悶的看著天空無聊抱怨人生時,煦方會點著我的鼻頭笑道:“你如此年輕就這般多愁善感,日后啊還了得?”
    聶然見我呆呆望著他,奇道:“怎么了?”
    我勉強笑了笑,眨掉眼霧,“沒什么,只是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聶然稍稍一怔,似乎聽懂了,亦轉頭遙望江河,過了半晌,畫舫遇浪晃了晃,聶然見我有些站立不穩,笑道:“你該不會暈船吧?”
    我“啊”了一聲,“怎么可能?暈船哪有我這般氣定神閑的。你是沒見過暈船的人,連路都走不直,蹲著一個勁狂吐不止,那才厲害呢。”
    “喔?你見過?”
    我道:“我就認識一個人,特別怕坐船,一踏上畫舫就渾身不自在……我還記得他第一次坐船的時候,嚇得緊緊扶著這欄桿站的筆直筆直的,可有趣了……”話至于此,我戛然而止,腦中懵懵懂懂,我、我這是在說誰呢?
    腦中浮現出一個場景,場景中朦朦朧朧,不知何時何地。
    隱約是在落日黃昏下,我看著那人緊張的站在甲板上,一手悄然握住扶欄,轉過頭來,卻是宋郎生。
    我憋著笑歪著腦袋踏著小碎步踱過去,“你看起來很害怕啊?沒做過船么?”
    宋郎生故作鎮定,冷哼一聲別過頭。
    我食指一指,道:“喂,今日可是我的壽辰,你平常不理我就算了,既然答應了就要奉陪到底,君子一諾千金,不許抵賴。”
    宋郎生不耐地道:“我并未食言。”
    “我問你話,你不答就是食言,”我一疊聲地道:“說話不看著我也不是食言。”
    宋郎生深吸一口氣,滿面寫滿了忍耐忍耐,努力回扭過頭看向我,“這樣可以么?公主殿下。”
    “可以,駙馬大人。”我竊笑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很怕坐船啊?”
    宋郎生猶豫片刻,乖乖點頭:“嗯。”
    “為何?”我問,“是怕水,還是怕船?”
    宋郎生說:“我兒時親眼所見有人溺水而亡,這么多年,我從未坐過船。”
    我聽他這般說,反倒有些愧意:“那你怎么不早說?”
    宋郎生道:“沒什么好說的。”
    “這怎么能不說?”我反駁道:“人心的陰影可大可小,不小心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當如何是好?”
    宋郎生道:“小時候的事而已,現在自然無所謂了。”
    “喔,小時候寧死都不坐船,怎么長大了就可以無所謂了?難道說,是因為長大了,心也大了?”
    宋郎生不耐看著我,深吸一口氣:“這不是公主讓我陪你坐的么?”
    他話一出口就后悔了,滿臉懊惱的別過頭去,我怔了一怔,長長的喔了一聲,笑問:“如此說來,你是因為我叫你坐船才坐的?若我不叫你坐你就不坐了是么?”
    他把頭別的更歪了,我索性繞到他另外一邊,看著他,他又把頭轉回去,冷哼不語,這時船上一陣顛簸,他僵著身子扶著扶欄,額間冷汗涔涔,我見他如此,忍不住哈哈大笑,宋郎生忍無可忍朝我大吼:“蕭其棠!”
    我退了兩步道:“現在風浪確實有些大發了,我先進去避一避,你喜歡看風景就在這里看吧,我不煩你啦。”
    宋郎生神色慌張的邁出一步,此時船又晃了晃,他忙握緊扶手,對著我道:“你你,你先別走。”
    我不理他,假意回到艙內,再悄悄探頭瞧他,只瞅見他一人扶著欄緩步挪動,戰戰兢兢的樣子十分逗趣可愛。我從艙內拿出一面金色小旗,朝不遠的隔岸方向用力揮了揮,須臾,忽聽“啾”的一聲響,不遠方的半空迸射出璀璨奪目的煙花,轉瞬即逝間再次綻放,于是空中千姿百態的煙花開出一片嫵媚,旋出一團團魅影。
    宋郎生愣住,仰頭望去,我看見五彩絢麗印在他的臉龐上,眸色神采逼人,想來在這一瞬間當忘了懼船一事,便上前去攬住他的臂彎,笑問:“漂亮么?”
    宋郎生回過神來,“這是你準備的?”
    “我知道你不會為我準備禮物,所以只能自給自足啦,”我吐了吐舌頭,“能把你騙來一起看,就算是最好的禮物了,至少現在這一刻,你的樣子,煙花的樣子,我必會牢牢的記著,難過的時候想,開心的時候想,日日想,夜夜想,想到下一次壽辰你再來陪我為止。”
    宋郎生用那流光溢彩的眼眸瞧著我,我想他應是把我看進眼中了。
    我被他這眼神瞅得有些耳熱,說:“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怕坐船了,可我還強迫你跟我上來,就是故意要你感到害怕。這樣,以后你只要遠遠的看到船,就要想到我,就算是厭惡,就算是不齒,也要記著此情此景,心里暗罵我一百遍,總歸還是有我這個人的。”
    宋郎生默然片刻,毫無意識的用扶著木欄的那只手摸摸我的頭,“你這般待我,我自會銘記于心。”
    我心底頭瞬如煙花,綻出萬丈光芒。嘴上卻不示弱:“誒,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你是要記著我的好呢還是記著我的仇呢?”
    宋郎生啞口無言,再次轉頭無視我。
    我又換了個位置,看著他,斂去笑,認真地道:“說句老實話,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就在強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用你最討厭的強權逼你娶我,逼你日日夜夜對著我,讓你無法施展你的抱負,開心的時候喜歡拿你消遣,不開心的時候喜歡找你發泄,時常要陪我做這些無聊的,莫名其妙的事。一點兒也不尊重你的想法,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
    宋郎生不愿再聽,惱怒地打斷:“那你日后真心待我尊重我不就好了么?”
    這下,我愣住,他也愣住了。
    我癡癡傻傻的望著他,連笑都忘了,不知是否因為煙花太過艷麗,宋郎生整張臉紅彤彤的,他見我這般看他,這回連船也不怕了,一個扭頭大步回到船艙,獨我一人久久而立,難以自持的笑開了花。
    “你在想什么?”
    一聲詢問將我一個激靈打回現實,我扭頭看身邊的人,聶然問道:“看你這般笑,是想起那個怕坐船的朋友么?”
    我彎著眼,雙唇動了動,“是啊,歷歷在目。”
    突然想起來這些,心情似乎也如這日頭光耀了不少。
    昔日的我,究竟有多么喜歡駙馬呢?我喜歡的人,不是大哥哥么?這之間究竟發生了多少事?衛清衡總說,他站在過去的我那一邊,過去的我,又是什么樣子的?
    一陣波濤劇顛,我站立不穩,聶然順手扶了我一把,待到風平浪靜又放開手,我望著水天相接的地方,思緒飛到千里外,未覺不妥,“你說,人的心,人的感情,會因為記憶上的忘卻亦隨之蕩然無存么?”
    聶然聲音低沉:“我原也以為當如是……”
    我遙見不遠方駛來一艘小船,船頭上仿佛有個人影,日頭太晃,看不分明,我將身子朝往探了探,待太陽閃爍而過,我看清了那人容顏。
    恰恰的,宋郎生亦負手而立,目光淡淡瞥向我……和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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