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說的好，老夫也是這個想法。”</br> “沒錯，這種機會，一生又能得見幾回？一千兩，我出了。”</br> “正巧我也想見識一下。”</br> 有時候，叫人出錢就像募捐。</br> 一旦有人帶頭，很快就有第二個。</br> 最先是想要趁機結識白秀芳的一群人。</br> 為了博得對方好感，緊隨其后。</br> 對他們而言，花一千兩，結識一個很可能身家巨萬的朋友，并不算虧本。</br> 這些人占了大部分。</br> 順理成章，剩下的小部分人，也不好無動于衷。</br> 這群人主要是為了面子，不想被人看扁。</br> 有種打斷牙齒和血吞的感覺。</br> 于是。</br> 啪啪啪……</br> 無數的銀票被拍在托盤里。</br> 全部加起來，得有四五萬兩。</br> 梁休和錢寶寶驚呆了。</br> 每人出一千兩，不過是梁休信口胡說。</br> 他其實壓根就沒指望這些人會出這筆錢？</br> 可現在……</br> 意外和發財，你永遠不知道誰會先來。</br> 此刻就算不拍賣青銅斷劍，也已經超過了十五萬兩，圓滿完成預期目標。</br> 梁休和錢寶寶對視一眼，眼眸深處，各自露出狼狽為奸的笑意。</br> “好了，現在銀子也出來，梁公子，你是不是該動手了？”</br> 臺下的催促，打斷了梁休的好夢。</br> “抱歉，馬上，馬上開始……”</br> 梁休安撫住眾人，對錢寶寶說道：“你們萬寶樓里，有賣藥材的嗎？”</br> 錢寶寶點點頭：“當然，要不干嘛叫這個名字。”</br> “那好，立刻給我準備幾樣東西，水，網布，綠礬，空心導管——沒有的話，陶管或竹管也行，還有炭爐，蒸鍋，大的陶盆……”</br> 錢寶寶并不知道他要這些東西的目的。</br> 但，還是吩咐下人馬上去準備。</br> 不愧是萬寶樓，效率就是驚人。</br>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這些東西就都配齊了。</br> 眾人伸長脖子，看著梁休面前一對壇壇罐罐，和錢寶寶一樣，完全不明就里。</br> 梁休掃了他們一眼，不由露出一絲得意。</br> 這些人，估計一輩子也不知道什么是化學。</br> 小爺今天就讓你們長長見識。</br> 果然。</br>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br> 化學老師誠不欺我也。</br> 梁休想起了前世化學老師的音容笑貌，輕嘆一聲，開始擺弄起眼前的‘裝置’。</br> 他先是將綠礬倒進陶罐，蓋上蓋子，再接上導管，放進蒸鍋里。</br> 接著，便點燃炭爐，將蒸鍋放上去。</br> 最后，將導管的另一頭，放在陶盆里面。</br> 大功告成。</br> 梁休拍了拍手。</br> 接下來，就是等待蒸餾液流出的時候。</br> “殿下，這就是你的秘密？”</br> 旁邊，傳來錢寶寶弱弱的聲音：“你確定，這不是在熬中藥？”</br> 在中醫的范疇內，綠礬是一味中藥，有補血去積，消腫殺蟲的功效。</br> 所以，梁休并不奇怪錢寶寶會這么認為。</br> “我里面沒有加水。”梁休對她倒是沒有隱瞞，小聲應道。</br> “這……這有什么不同嗎？”</br> “當然不同。”</br> 梁休指著導管的出口：“所以，待會這里流出的液體，不但不能治病，反而還有毒。”</br> “有多毒？！”</br> “比最劇烈的毒藥還賭，一滴就能讓人腸穿肚爛。”</br> “嘶……”</br> 錢寶寶吃驚地張大小嘴，看梁休的目光十分復雜。</br> 都說天家無親情，權力斗爭，不死不休。</br> 她以前還不怎么相信。</br> 如今一看，太子殿下居然連制作毒藥都會。</br> 天啦，這皇宮之內，到底是有多危險，才會把人逼成這樣？</br> 可怕！</br> 真的可怕！</br> 這一刻，錢寶寶忽然有些同情起梁休來。</br> 梁休絲毫不知道，自己在錢寶寶腦中，已經變得如此可憐。</br> 他一直盯著導管出口，等待著結果。</br> 爐火燒的很旺，蒸鍋上咕嘟嘟冒著蒸汽。</br> 過了片刻。</br>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br> 錢寶寶指著導管流出的一滴液體，驚喜地叫起來。</br> 很快，她又覺得不妥，往后退了兩步。</br> 這可是比劇毒還毒的毒藥啊！</br> 梁休卻不怕，反而很興奮。</br>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化學實操，就得到想要的結果。</br> 等液體連續滴落，匯成一小灘，他立刻舀了一瓢水，慢慢倒進陶盆里。</br> 滋滋……</br> 就像往燒紅的石板上倒水一樣。</br> 陶盆里發出連串滋滋聲，頃刻就升起一股濃煙。</br> 空氣里充滿了刺鼻的氣味。</br> “咳咳……什么味道？好難受，咳咳……”</br> 臺下眾人猝不及防，靠得近的，咳得眼淚都出來了。</br> 錢寶寶大驚失色，又后退了兩步。</br> 幸好她提早一步，學梁休捏住鼻子，這才沒有遭殃。</br> 心里暗道，果然好毒，只是一點煙霧，就讓人咳成這樣。</br>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br> 太子殿下，該不會是想把這些人全部毒死。</br> 然后，趁火打劫……</br>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破滅了。</br> 臺下的眾人雖然咳得厲害，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沒有大礙。</br> 而且，那股刺鼻的氣味，很快就聞不到了。</br> 梁休沒有管這些，拿著一根木棍，在陶盆里不斷攪動。</br> 一邊計算蒸餾液滴落的數量，一邊適時往里面摻水，繼續攪拌。</br> 沒錯。</br> 梁休制作的不是別的，正是稀硫酸。</br> 用綠礬蒸餾，冷凝，得到濃硫酸，再加水攪拌，變成稀硫酸。</br> 學過化學的都知道，稀硫酸具有弱酸性，對于去除銅銹，有顯著效果。</br> 這把青銅斷劍，年深日久，上面的銹跡根本刮不干凈。</br> 以這個時代的技術，除非慢慢打磨，花費大量時間，才能展現青銅的本來面目。</br> 但，那會對劍身造成嚴重損傷，價值大減。</br> 而利用稀硫酸去銹，就不存在這種問題，能夠最大程度保護好劍體。</br> 并且，快捷，方便，高效。</br> 一刻鐘后，梁休已經得到大半盆稀硫酸溶液。</br> 眼看差不多了，他將蒸鍋端下來，交給萬寶樓的伙計，仔細叮囑該如何處理。</br> 隨后，梁休將半截斷劍抓在手里。</br> 他的身體前傾，目光深邃而神秘，一字一頓道：</br> “各位，準備好了，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