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所指綠蟻酒,是說新釀而未過濾,表面浮有綠色泡沫的酒水。</br> 但在這方時空,綠蟻酒,卻是炎國鼎鼎大名的名酒,以一種神秘螞蟻炮制,乃是強生健體的佳品。</br> 紅泥火爐,這個自不必說。</br> 此刻正是夜幕將至,白雪紛飛,對應晚來天欲雪,可謂半點不差。</br> 能飲一杯無,更是直接表達了少年太子的心意。</br> 希望能邀請蒙雪雁一起吃飯。</br> 出題的長腿少女驚訝發(fā)現(xiàn)。</br> 太子殿下這四句詩詞,明明再簡單直白不過,不但達到了自己的要求,甚至,在應時應景,以及意境方面,還要極大的超出。</br> 尤其是最后一句。</br> 在蒙雪雁看來,這是殿下在故意給自己一個臺階,委婉表達歉意。</br> 畢竟,在這長安京城之中,深居官家將門的大家閨秀,何止上千。</br> 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幸被當朝太子邀請,能飲一杯無的。</br> 蒙雪雁心中,剛剛對梁休產(chǎn)生的那絲芥蒂,又一次消失無蹤了,心中竟有種莫名歡喜。</br> “蒙小姐?”</br> 忽然一句呼喚,將思緒飄飛的少女拉回現(xiàn)實。</br> 少女輕“啊”一聲,便看到梁休手中捏著象牙酒杯,遞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笑:“請。”</br> 蒙雪雁糊里糊涂接到手上,手指觸碰酒杯時,余溫尚存,抿了抿紅唇,螓首低垂道:“殿下,是奴家輸了。”</br> 然后,少女再次抬起頭,仰起天鵝般欣長的脖子,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br> 盡管酒杯不過成年人拇指大小,容量有限,依舊讓少女飲完之后,兩頰一片砣紅,艷若桃花。</br> 或許是酒精的緣故,蒙雪雁竟一改先前的矜持,變得豪放起來。</br> 少女將杯子遞回,一雙睫毛濃密的美眸中,波光蕩漾,直勾勾看著梁休道:“殿下,按照賭約,你可以提一個要求,請問,你想讓奴家做什么?”</br> “啪啪啪,可以么?”梁休被看得心癢難耐,嘿嘿一笑,幾乎是脫口而出。</br> “啪啪啪?這是什么?”蒙雪雁神色茫然。</br> “是啊,殿下,奴婢也很想知道呢?”小侍女青玉一臉好奇。</br> “呃……”</br> 少年太子,望著兩名少女天真無邪的面孔,恨不得給自己兩嘴巴。</br> 為心中第一個想到的,竟是這種齷齪之事而羞愧。</br> 如果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對那個女孩,重新說三個字。</br> 啪。</br> 梁休突然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br> 青玉頓時急了,莫名心疼道:“殿下,你打自己耳光干什么?”</br> 梁休似乎沒聽到小侍女的話,滿臉的難以置信,自顧自小聲道:“滾床單?怎么會是這三個字?沒道理,不應該啊。難道不是我愛你,還得加個一萬年的期限嗎……”</br> 前世盡管單身多年,梁休卻一直堅持認為。</br> 自己是一個有素質(zhì)的人,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br> 然而這一刻,梁休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也只是一個不要臉的人。</br> 就在少年太子,對自己進行無情的內(nèi)心鞭撻時,看起來并不聰慧出眾的長腿美女,卻在酒精的刺激下,仿佛開竅一般。</br> 蒙雪雁突然拍手叫道:“奴家知道了,奴家知道啪啪啪是什么意思了?”</br> 青玉一臉希冀,催促道:“快說,快說!”</br> 眼看蒙雪雁一臉興奮的潮紅,梁休還以為被發(fā)現(xiàn)了秘密,頓時羞愧難當,恨不得立刻逃走。</br> 卻聽蒙雪雁篤定地道:“殿下說的啪啪啪,就是打耳光,對不對?”</br> “呃!”</br> 梁休扯了扯嘴角,點頭配合道:“沒錯,看不出來,蒙小姐原來這么聰明。”</br> “殿下也看出來了么?”</br> 已經(jīng)微醺的少女,滿臉驕傲地笑道:“爹爹說過,奴家是太白仙人身邊童子轉世,只要一沾酒,立刻就能獲得太白仙人的三分才氣。”</br> 梁休怔了怔,下意識道:“那個太白仙人,不會姓李吧?”</br> 少女眼睛亮晶晶,激動不已:“殿下原來也知道嗎?!”</br> 我知道個錘子,只是聯(lián)想到前世那位,詩才驚千年的酒中仙而已。</br> 梁休正不知如何回答,少女突然眉宇一黯,又回到之前的話題:“殿下,你要奴家打耳光,是還在生奴家的氣么?那好,奴家這就打給你看。”</br> 說完,還真伸出一只白嫩手掌,作勢要打。</br> “等等,你誤會孤的意思了。”</br> 梁休趕緊一把抓住她的手,腦子飛速運轉,忽然想到一個借口,干笑道:“孤的意思,是大家一邊喝酒,一邊劃酒令,輸?shù)娜税ざ猓@樣才有意思,呵呵。”</br> 已經(jīng)醉眼惺忪的蒙雪雁竟當真了,嘟囔道:“這不公平,殿下是你太子,誰敢打,那大家不是輸定了?”</br> “啊,是嗎,看來孤這個主意太過草率,那還是算了,呵呵。”</br> 反正已經(jīng)阻止了少女,梁休才不在乎劃不劃酒令呢。</br> 誰知,蒙雪雁卻不干了,少女自作主張,雙手叉腰道:“不行!殿下身為太子,一言既出,怎能輕易不作數(shù)?必須劃酒令。”</br> 眼看少女越來越來勁,梁休不由苦笑:“可是,打耳光不太好,而且不是也不公平么?”</br> “那就換打手心。”蒙雪雁不給梁休反悔的機會。</br> 梁休愣了下,就當是滿足無禮少女的心愿,妥協(xié)道:“好吧好吧,都依你。”</br> “太好了。”蒙雪雁拍拍小手,拉住青玉,“青玉妹妹,兩個人沒意思,你也一起來。”</br> 青玉慌忙擺手:“不行不行,奴婢可不敢打殿下手心,會遭天譴的。”</br> “有天譴,本太子幫你扛了,還有劉安,你也來。”</br> 為免醉酒少女吵鬧,梁休索性連劉安一起拉上,大家一起陪她玩。</br> 于是,四人對坐在一起,一邊吆喝劃酒令,一邊喝酒吃火鍋。</br> 屋外天寒地凍,屋內(nèi)卻歡聲笑語,啪啪連綿。</br> 大概是醉酒的緣故,蒙雪雁一直輸多勝少,盡管大家已經(jīng)盡量留手,一只小手板還是被打得通紅。</br> 不過,這對吃貨少女來說,并不算個事,絲毫不在意。</br> 雖然是她堅持要劃酒令,但她的心思,多半?yún)s專注在第一次見識的火鍋上,一刻不停地往嘴里送著菜。</br> 看得出來,少女對這種美食的喜愛,絲毫不下于來自異世的梁休。</br> 案幾上擺放的配菜,倒有差不多一半進了她的肚皮。</br> 梁休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忽然想到前世一個梗,打趣問道:“蒙小姐,這火鍋吃得還香嗎?”</br> “香。”</br> 少女說完,似乎覺得,一個字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感受,又重重點頭道:“真香!”</br> 梁休莞爾。</br> 果然,哪怕?lián)Q了時空,也沒誰逃得過真香定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