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br> 踏踏踏……</br> 整齊、沉重的腳步宛若驚雷,在夜空中炸響,甚至連戰場的廝殺聲,也都漸漸被淹沒下來。</br> 聽到這聲音,霍云濤猛地回過頭,臉上的猙獰瞬間僵在了臉上。</br> 陳修然也停止了圍攻,收起長槍,也臉色陰沉地向著聲源方向望去。</br> 整個原本廝殺的戰場,無論是龍武衛還是野戰旅,這時候也都漸漸停止了廝殺,都齊齊地抬頭,向著兩大主帥所看的方向看去……</br> 唯獨徐懷安,在這時沈鳴的走神間,一斧削了對方的腦袋,提在手頭大笑,酣戰之后的快感席卷全身,讓他酸爽無比。</br>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只有一張臉漸漸收緊,瞳孔也漸漸瞪大。</br> 只見街道的盡頭,先是出現了一道旌旗,然后是兩道,十道,百道……</br> 隨即,旌旗遮天蔽日。</br> 旌旗前方,是一個身穿銀甲手提長槊、騎著黑馬的將領,在他身后,跟著的是穿著黑甲、隊列整齊的甲士。</br> 氣勢如虹,宛若蝗蟻一般,看不到邊際。</br> 不僅是前方的街道,連左右兩面的街道,也有同樣的一幕在發生。</br> 見到這支軍隊,無論是龍武衛,還是野戰旅的士兵,臉色都變了,下意識地后退,都開始變得惶恐,不安起來。</br> 這是什么軍隊?竟然有這么大的氣勢?殺氣騰騰。</br> 陳修然眸色微凝,隨即瞪大,臉上充滿震驚,難以置信。</br> 他出生武將世家,父親又是大炎當代僅軍神,大炎的軍隊,幾乎都在他的指揮下打過戰。</br> 陳修然自然自幼從父親的口中,知道大炎的各種軍隊,眼前的黑甲黑旗,氣勢凜冽的軍隊,在大炎只有一支。</br> 虎賁。</br> 但怎么可能?</br> 虎賁軍不是鎮守南楚邊境嗎?怎么可能會出現在京城?</br> 有同樣疑問的,還有霍云濤,此時,他臉上的猙獰迅速退去,一張臉變得蒼白無比,充滿驚懼。</br> 容不得他恐懼。</br> 如果要給大炎軍隊的戰力做一個等級的話,虎賁軍絕對是頂級。也正因為有虎賁軍的存在,威懾邊境,南楚十年都不敢踏足大炎邊境絲毫。</br> 而且,虎賁是炎帝的親軍。</br> 當然,所為的親軍,和現在守衛京都的御林衛、金吾衛不同,而是虎賁,是跟隨炎帝最久的一支軍隊。</br> 在炎帝還是皇子的時候,虎賁就是府兵,炎帝成了太子,虎賁就成了太子衛,那時候就跟著炎帝南征北戰了。</br> 后來,炎帝當了皇帝,虎賁并沒有編成禁軍,而是擴編了編制,跟著炎帝打過東秦,揍過北莽,殺過西陵,踏過南楚……</br> 最后,成了威懾南楚的邊軍。</br> 虎賁雖然不在京中,但京中卻處處有虎賁的傳奇。此時見到,霍云濤嫣能不懼?</br> “這不可能!不可能……”</br> 霍云濤輕輕搖著頭,整個人像是丟了魂魄一般,哆嗦著嘴角。</br> “不會,不可能,虎賁軍怎么可能會出現在京中,怎么可能沒有一點征兆?”</br> 他難以置信,眼神恐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從馬上跌落下來,臉色灰白,頭盔飛出了十幾米,披頭散發。</br> 輸了!</br> 虎賁軍的出現,他就知道輸了。</br>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虎賁軍也不可能背叛炎帝。</br> 這時,虎賁軍已經開到近前,依舊整齊踏著步,最后砰的一聲整齊落步,仿若驚雷一般,響徹在每個人的耳畔。</br> 將領打馬上前。</br> 這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劍眉怒目,鼻子有點彎鉤,眼眶有點塌陷,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銳利的感覺。</br> 正是虎賁軍的統領!林霆。</br> 此時,林霆搶指著龍武衛和野戰旅,聲音冷冽道:“本帥乃是虎賁軍統帥林霆,奉陛下命接管京都防備。</br> “龍武衛統領霍云濤,假傳圣旨,偽造兵符,聚眾煽動嘩變,罪不可赦!自有陛下處置。</br> “龍武衛不知情者,迅速放下武器,膽敢反抗者,殺無赦!”</br> 聞言,龍武衛的士兵頓時臉色大變,看向霍云濤的目光憤怒無比,原來真的是叛變,什么奉旨平叛,都是假的……</br> 龍武衛的百年榮譽,如今因為這樣一個小人,毀于一旦。</br> “霍云濤,我草你姥姥的!”</br> 不久,馬背上的一個右軍的統領,揚著頭大罵了一句,然后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丟下了手中的刀。</br> 見到統領放下刀了,龍武衛的士兵,這才一個個地把武器放了下來,如果不是剛才林霆說了要把霍云濤交給炎帝處置,恐怕此時他已經被龍武衛士兵打殘打死了。</br> “好,勝利了!”</br> 城墻上,巡防營那個苦苦支撐到現在,已經滿身是血的小校尉,雙手撐著城墻,用盡最后的力氣喊出了這一句,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br> 聽到這句話,原本寂靜的戰場,這才爆發出了海嘯一般的歡呼聲。</br> 城樓上,街上,巡防營、野戰旅的士兵都在揮著武器歡騰著,唯獨陳修然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高興,反而陰沉無比。</br> 他是一軍統帥,這樣的勝利,讓他感到的只有屈辱。</br> “修然,做得不錯,有你父親的風范。”</br> 林霆打馬上前,笑吟吟地看著陳修然,眼中透著欣慰,他說道:“你的確獲得了你父親的真傳,是個好苗子!在太子衛屈才了,來本帥的虎賁怎么樣?給你一個前鋒將領當當。”</br> 陳修然這才回過神,連忙拱手道:“林叔抬愛了,虎賁乃是大炎的虎軍,我這小打小鬧的,豈敢高攀!”</br> 他心情不好,拒絕也沒用什么好語氣。</br> “呵呵!還挺有脾氣。”</br> 林霆也沒有勉強,這時徐懷安已經跑上前來,他手中還拎著沈鳴的腦袋,沖著林霆邀功道:“林叔,看,我也能在萬軍從中,斬敵將首級。”</br> 林霆低頭看了徐懷安一眼,冷哼一聲道:“你若是在本帥的軍中,你現在已經死了。”</br> 說完,看向陳修然,道:“集合你的太子衛,向京兆府集結,其他的不用再管!”</br> 看到林霆打馬離開,徐懷安一臉郁悶,扭頭問陳修然:“林叔這什么意思啊?”</br> 陳修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等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