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br> 一座新修好的兩層小閣樓中。</br> 一道高挑的倩影正站在窗前,她容顏絕世,半挽著青絲,穿著一襲白裙,裙擺正隨著清風簌簌而舞,宛若仙子下凡,超凡脫俗。</br> 此時,她正望著窗外忙碌的百姓,嘴角笑容不由緩緩蕩漾起來。</br> 南山有如今的這番景象,作為南山的大管家,她可以說是功不可沒,只是今日心情舒暢,卻不是因為南山發展得更好了,而是……那個家伙,終于要回來了。</br> 當日,羽卿華和青玉她們密謀時,她也曾參與其中,只是當時因為南山這一檔子事,都壓在她的身上,若是離開,南山就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了。</br> 為了守住南山這一份基業,她放棄了北上,看著羽卿華和青玉她們跟著野戰旅的輔兵走了,只能站在城頭空羨慕。</br> 如今,他終于要回來了。</br> 不知道見到如今南山的這般景象,他會作何感想呢?會不會很驚訝?很激動,很感謝自己呢?</br> 腦海中想到梁休回到南山的畫面,她嘴角的笑容不由更燦爛了,這混蛋,明明就是個不著調的主,怎么還是讓人這么惦念呢?</br> 想到這些,她的俏臉不由有些發燙。</br> “哎喲,咱們大名鼎鼎的南山大管家,居然會思春了?”</br>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略帶戲謔的調侃聲。</br> 錢寶寶轉過身,就看到一襲黑裙的長公主正款款而來,她此時嘴邊微揚,眼中盯著錢寶寶,目光戲謔。</br> 錢寶寶沒有理長公主的話,雙手壓在腹前行了一禮,笑道:“梁總,什么風把你吹到我這小廟來了啊?”</br> 自從就任南山煤礦公司的總裁,長公主就不喜歡別人再稱呼她為長公主了,而是讓人叫她梁總!為此那些文官還曾抨擊過她一段時間,說她不遵禮法,枉顧法度,要求炎帝嚴懲。</br> 炎帝無奈,只好叫她進宮談了一次話,談話中長公主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于是第二天她就拎著劍提著鞭堵在了御史臺……</br> 于是,從此之后沒人再敢提這件事。</br> “廟是小,不過供著你這一尊菩薩,就值得我親自跑一趟。”</br> 長公主坐到桌邊,自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沖著錢寶寶揚了揚手:“茶不錯。”</br> “前幾日剛從蜀地運過來的新茶,可比不上皇族的特供。”</br> 錢寶寶也坐了過來,抿唇一笑道:“梁總你這樣的大忙人,會無事登三寶殿?”</br> 長公主沉吟一下,道:“宮門,城門已經戒嚴了。”</br> 錢寶寶愣了一下,笑容漸漸收斂:“是陛下?”</br> 長公主點點頭,道:“應該是,現在不僅是我,就連在京的親王皇子,沒有詔令都不能進宮,也不能離京半步。”</br> 錢寶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臉色嚴肅道:“需要我做什么?”</br> “守住南山,南山是太子的大本營,不能出一點亂子!另外……”</br> 長公主盯著錢寶寶,一字一頓道:“燕王現在被太子幽禁在南山,盯死他,別看他現在只有一個人,但這些年他所發展的勢力有多少,沒有人知道。</br> “如果說現在誰還能有本事禍亂京都,非他莫屬。”</br> 這才是長公主來找錢寶寶的真正原因,當初梁休因為心軟,不想手足相殘,將他幽禁在南山,但他堂堂一個七珠親王,又豈會真的就這樣束手就擒?</br> 就算他不動,那些依附著他的勢力,會錯過這樣的時機嗎?恐怕會著手開始營救他,如此一來,南山肯定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br> “我明白了!”</br> 錢寶寶俏臉冰冷,聲音凜冽道:“南山現在是左驍衛在駐防,我會親自找蒙大統領,讓他進行布防,絕對不會讓燕王離開半步。</br> “或者……”</br> 她抬起頭看向長公主,咬咬唇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br> “不行!”</br> 這是為了已絕后患,但長公主搖了搖頭道:“他是皇子,這種事只能陛下來做,這也是為什么當初太子會放過燕王的原因。</br> “陛下沒發話,便是不想他死,你如果動了……你和太子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可能,而且有可能還會被抄家滅族。</br> “所以,只能確保燕王不脫困就行,其他的我來做。”</br> 那句你和太子就不會再有任何可能,觸到了錢寶寶的心弦,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放棄了之前的想法。</br> 在南山,要殺燕王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要找到幾個愿意死的人,更不是什么難事!</br> 長公主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歡慶的百姓,眸色微凝道:“現在就看,太子能不能按時抵達京都了……”</br> 聞言,錢寶寶的指尖便猛地一顫,猛地抬頭看向長公主,什么意思?難不成那混蛋打了大勝仗,還有人敢對他出手嗎?m.</br> 與此同時。</br> 太師府的書房中。</br> 卞謀言正背著雙手,看著大炎南境的地圖,雙眸深邃,看不清任何的情緒波動。</br> 這時管家推門進來,稟報道:“老爺,你要見的人來了。”</br> “哦?”</br> 卞謀言這才回過頭,道:“讓他進來。”</br> 管家應了一聲錯開身,一個穿著灰色青衫的儒雅男子,就進了書房,拱手道:“沈庸見過太師,敢問太師,是不是招安的事……”</br> “招安就別想了。”</br> 卞謀言在主座上坐下,抬手示意沈庸坐了下來,道:“北境大捷,陛下已經放話,要么,八臂猿王放下武器投降,要么匪寨被屠。</br> “所以你們想被招安,幾乎不可能了。”</br> 沈庸一怔,臉色驟然變冷:“陛下難道就不怕南境半壁江山淪陷嗎?猿王手中有近二十萬兵馬,炎朝不收,難不成南楚也不收么……”</br> 卞謀言的眸色銳利下來:“你們想叛國?”</br> 沈庸面不改色:“我們只想活著,為寨中的兄弟,謀一個好出路。”</br> 卞謀言起身,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圈,回頭道:“我不想讓太子回到京都,還需要你秘密去見一個人,辦成了,你們不僅能被招安,還可以是功臣坐落朝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