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邊兒響起了腳步聲，沐陽抬起頭，果然看到皇上就站在自己面前。</br> 連忙起身行禮，“皇兄。”</br> 皇上虛扶一把，“不必多禮。”</br> 皇上讓人上茶，沐陽心情復雜，不知道怎么和皇上說這個事情。</br> 太監總管上完了茶點，也識趣了退了出去，此刻御書房里面，只有這兩個兄弟，顯然是要談正事的。</br> 皇上抿了口茶，看向了一邊的沐陽，“七弟，孤讓你查的事情，調查的怎么樣了？”</br> 終于要說話了，沐陽的心情糾結，他的袖子里放著自己查到的證據，此刻倒是不知道要不要拿出來了。</br> 他的手下意識捂了捂衣袖，他的動作沒有逃過皇上的眼睛。</br> 皇上心里有了計較，把茶杯放到了一邊，“七弟，有什么話，直接說吧！我們兄弟，不用藏著掖著。”</br> 沐陽嘆了口氣，把衣袖里面的證據拿了出來，遞給了皇上，“皇兄，你看看這些。”</br> 皇上接過，看了兩眼，就變了臉色，這都在沐陽的意料之中。</br> 風護法辦事很給力，他剛下達了命令，兩天時間就收集了這么多證據，上面清晰的記錄皇后母家是怎么收受賄賂，泄露考題的。</br> 上面都有交易的贓款，甚至沐陽還查出來另一個可怕的案件，他們不光在科舉上面做手腳，甚至買賣官位。</br> 發了不少橫財，至于這贓款，多數是流入了皇后的母家，皇后娘娘，還有東宮，上面甚至有詳細的記錄，里面有太子運用自己的職位之便做的一些事情。</br> 看完之后，皇上捂著胸口，大口的喘氣，看得出來很難受。</br> “皇兄。”</br> 沐陽連忙上前去給皇上揉胸口。</br> 好一會兒，皇上才緩過來一些。</br> 然后看向沐陽，“七弟，讓你看笑話了，這些年，宇文家利用職位之便，做了不少齷齪事，孤的心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這次，他們把手竟然伸向了科舉，這是萬萬不能饒恕的。”</br> 宇文家正是皇后的母家。</br> “七弟，你知道，當年是仙兒救了自己，要是沒有仙兒，也沒有朕了，看在仙兒的面上，很多事情，孤不追究，可是他們變本加厲。”m.</br> 宇文仙正是皇上當年的第一任太子妃，為了救太子丟了性命，而當今的皇后是宇文仙的親妹妹，宇文歡。</br> “如今，把峰兒也牽扯了進來，真的是不可饒恕。”</br> 沐峰是當今太子。</br> 沐陽大概有點知道皇上的意思，這是要動宇文家，保全太子了。</br> 也對，外戚專權，早晚是個禍害。</br> “七弟，你知道孤心里的苦嗎？孤對不起仙兒，對不起峰兒，當年。”</br> 他有點難以啟齒，沐陽阻止了他，他都知道，當年太子妃有孕，他和小姨子搞在一起，當時太子妃動了胎氣，七個月就生產了，生下來體弱多病的沐峰。</br> 哪怕現在，身體還是不太好，娘胎里面帶出來的病，沒有那么容易調理，就是現在的太子，也是個藥罐子。</br> 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道。</br> 而且當年皇兄和宇文歡的所作所為，沐陽還是不敢茍同的，皇嫂當時是給皇上擋了毒箭。</br> 就是沒有，就這兩個人的作風，也要被氣得不輕，氣性小的真的要被氣死了。</br> 當年宇文家是給宇文歡定了親的，可是宇文歡不是什么安分的主，根本看不上和宇文家差不多的官宦之家。</br> 倒是打起了太子的主意，太子妃心善，還以為妹妹心有所屬，不喜歡家里定親的對象，可是很多話，她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也不好給父親說。</br> 宇文歡說來太子府躲兩天親近的時候，宇文仙也沒有多想，誰知道，她的親妹妹，和她最心愛的丈夫，兩個人就做了茍且的事情。</br> 后面宇文家的人知道宇文歡已經成了太子的女人，宇文歡之前定的那門親事自然就作罷了！</br> 沐陽現在還忘不了當時的太子妃，知道丈夫和親妹妹背叛自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肉，就是懷孕的肚子能看得出來這是個身懷六甲的女人。</br> 當時的沐陽還小，并不太懂皇兄和太子妃還有太子妃妹妹之間的感情糾葛。</br> 現在想起來，當年的太子妃真的是最可憐的人，畢竟當年宇文家的人也給太子妃施加壓力，讓她勸說太子盡快把宇文歡納入東宮。</br> 在他們心里，兩個女兒都侍奉太子，侍奉以后的皇上，宇文家到時候出了一位皇后，一位皇妃。</br> 宇文家的地位自然是更加穩固，而太子妃就只能打碎牙齒活血吞了。</br> 不過皇上的心里還是顧忌發妻的感受，雖然和小姨子廝混，卻是沒有想給她名分的想法。</br> 看著皇上脆弱的一面，沐陽的心里也是說不出的復雜，他又想起江楓葉妻兒的悲劇，為什么男人就不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欲望呢？</br> 畢竟，溫柔鄉是英雄冢。</br> “皇兄，都過去了。”</br> 沐陽握住皇上的手，無聲的給他力量，皇上看向沐陽，也回握住沐陽的手，“七弟。”</br> 明瑤穿上小翠給自己找來的男裝，一甩扇子。</br> “小翠，怎么樣？”</br> 她眨了眨眼睛。</br> 小翠看了一眼，也兩眼放光。</br> “本公子是不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呀？”</br> 明瑤一仰頭，眼底的笑，綻放絢爛的光彩。</br> 小翠連忙點頭，“小姐。”</br> “不，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br> 聞言，明瑤倒是哈哈大笑，笑得腰身都彎了下去。</br> 等她直起腰之后，倒是拿著扇子在小翠的頭上拍了拍。</br> “好了，小妞，本公子要出門了，家里你看好，有人來的話，就說本公子不舒服，打發他們走就好了。”</br> 明瑤嘟著嘴巴，哪怕裝成公子，小女兒的嬌態還是不由的露出。</br> 小翠點頭，“小姐，你一定要早點回來，用晚膳之前就要回來。”</br> 害怕小姐不高興，小翠連忙補充了一句，“奴婢晚上怕黑。”</br> 多么笨拙的理由，分明是怕天色暗下來，她在外面不安全，小翠就是這樣傻傻憨憨的，對她忠心耿耿。</br> “好，本公子回來給你帶愛吃的糖葫蘆。”</br> 果然是個孩子，聽說有吃的，小翠倒是笑的開心。</br> 明瑤也笑了，想到什么？</br> 下一刻，臉色直接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