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回到病房，醫生趕來給她做了下檢查，給她喂了藥，回頭問沈母：“你們剛才是不是讓她情緒太過激動了？”
    “是。”沈母點了點頭。
    她做母親的，這些天快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干了，一方面明知道自己的女兒認定了程佑，另一方面卻又知道她丈夫的顧慮是對的，她夾雜在中間，兩方面都是為難。
    “你們明知道她現在受不了刺激，以后還是要當心的好，不然能不能做手術都是問題。”醫生嚴肅地回道。
    說到沈初的手術，沈母又沒作聲了。
    其實他們早就商量好了，等程佑醒來，就盡量順著沈初一些，不攔著她去和程佑見面，先讓她把手術這一關渡過了，再談其他。
    所以剛才大家的情緒都有些失控，都有錯。
    半晌，她朝醫生點了點頭，回道：“好，我們以后會注意。”
    等到醫生離開，沈母才又回頭望向病床上自己的女兒。
    “剛才爸爸是有些沖動了，等他回來，我會好好跟他說。”沈母嘆了口氣，朝沈初柔聲道。
    “好。”除了好，沈初不知該說什么。
    但是她有自己的堅持，她知道她堅持跟程佑在一起會讓她的父母失望，但是人這一輩子不只是為別人而活。
    “爸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你待會兒順著他一些，別讓他太難受了。”頓了頓，她繼續朝沈母道。
    沈母一直都知道沈初是個好女兒，她真的很乖，從小到大因為心臟病受了那么多罪，還始終保持著樂觀，很少讓他們操心。
    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在沈初說要為自己活一回的時候，她動搖了，站在了自己女兒那一方，她是個活人，不是任他們擺布的洋娃娃。
    可是手術的事情又迫在眉睫，容不得她再去考慮更多。
    她拉著沈初的手，又默默流了會兒眼淚，半晌，接過沈初遞給她的紙巾，開口道：“初兒，其實無論爸爸是什么態度，媽媽的態度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希望你可以健康快樂。”
    “所以你不必擔心以后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去做手術，后面的事情，媽給你擔著，你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
    沈家夫婦從結婚起就是相敬如賓，幾乎沒吵架吵得紅過臉，互相尊重互相扶持。
    沈初知道自己媽媽在家里說話是有分量的，家里長輩也都很尊重她，聽聞她這么說，沈初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媽……”她撇了撇嘴，伸手摟住了沈母。
    “謝謝你這些年來一直包容我縱容我。”她埋在沈母的頸窩，哽咽著小聲道。
    沈母輕輕摟住了她，拍著她的后背，溫柔回道：“誰讓我就你這一個女兒呢。”
    ……
    一個小時后，沈父回到沈初病房，進來看見沈初躺在病床上沒動，朝自己老婆看了眼。
    “睡著了？”他輕聲問。
    沈母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對視了眼，沈母隨即靜悄悄起身，兩人一塊兒走到了門外。
    “程佑那邊你都說好了？”沈母合上門，輕聲問道。
    “差不多說好了，他們兩人的事情，暫時我不會去插手了，等初兒的手術結束吧。”沈父點了點頭回道。
    “初兒的性格像你，倔得很，你若是不同意的話，她不可能乖乖去做手術。”沈母嘆了口氣，回道。
    兩人都沒說什么了，只是同時順著玻璃朝病房里看了幾眼。
    沈初背對著房門躺在病床上，默默睜著眼睛，看著對面ICU病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