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從小到大都沒這么任性過，從來沒有在厲夜廷面前發過這么大的脾氣。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嗓子都叫啞了，一聲接著一聲叫喬唯一：“媽咪！媽咪抱抱歲歲好不好……嗚嗚……媽咪是不是討厭歲歲了？對不起……以后歲歲不會吵媽咪睡覺了！”
    房里的喬唯一卻恍若未聞，埋在被子里，動都不動。
    蘇如煙的兒子發個脾氣撒個嬌，就能有人寵他，哄他。她的兒子，卻早就死了。
    她有些想不明白，這孩子是可憐，可是她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連生下來叫她一聲的機會都沒有，被產鉗夾斷了手腳和頭，從她體內扯了出來。所以，她憑什么要對歲歲好？
    她不是圣母，她只是一個自私的凡人罷了。
    厲夜廷沉默不語地看著歲歲哭鬧，無憂卻有些不忍心了，從樓梯上轉身走過來，想放下歲歲。
    厲夜廷沒等他開口求情，朝歲歲狠心道：“乖，媽咪身上痛，等過幾天她好些了，自然會和你一起玩。”
    說罷，朝無憂低聲吩咐：“送他去帝凰，你和陳媽照顧他幾天。”
    “二爺……”無憂有些不忍心。
    “唯一看見他會不開心。”還沒等他說什么，厲夜廷便低聲道。
    無憂其實也能理解喬唯一此刻不想看見歲歲的心情，畢竟她剛失去一個孩子。
    但是按理來說，喬唯一不應當會對歲歲這樣，歲歲是她的兒子，又不是旁人的兒子，倘若這是厲夜廷和別人生的，那情有可原。
    除非……是不是之前大家都謠傳歲歲是蘇如煙的兒子，讓喬唯一誤會了什么？
    他欲言又止看著厲夜廷，剛想說什么，厲夜廷又朝他低聲道：“去吧，他哭累了就好。”
    無憂嘆了口氣，回道：“好，那我帶他回去了。”
    厲夜廷聽著歲歲的哭叫聲遠了，聽著傅伽也跟了出去，在外面心疼哄著，半晌，轉身望向房里的喬唯一。
    喬唯一蜷縮在床上，靜靜聽著樓下傳來的歲歲的哭聲，始終沒作聲。
    直到樓下聲音沒了，喬唯一才疲憊閉上眼。
    隔了會兒，傭人阿姨送了月子餐上來。
    剛要進門，門口厲夜廷朝她伸手，接過了餐盤。
    阿姨隨即識趣地退了出去，輕手輕腳給兩人關上了門。
    厲夜廷轉身，開了一盞床頭燈，將月子餐擱到了傅遠山特意叫人去給喬唯一趕制出來的可以移動的小桌上，坐在了床沿邊。
    “吃點兒東西？”他輕聲問喬唯一。
    喬唯一睡之前吃過幾口補氣血的甜湯，醒來也沒覺得餓。
    “我餓了自然會吃。”她淡淡回道。
    厲夜廷垂眸看著她，隔了幾秒，低聲道：“這些菜，是外公傍晚的時候親自去市場買回來的，請了專門調理身體的月嫂過來給你搭配的，你中午就沒吃幾口，多少吃些？”
    “即便再生我的氣，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我若是原封不動拿下去，他老人家心里也不會好受，晚餐大家都沒吃，外公也沒吃，說是等你醒了再說。”
    厲夜廷慣常會用長輩來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