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子敬隨之而來的兩巴掌，狠狠落在厲夜廷臉上。
    厲夜廷咬緊牙關站在原地，只是垂眸看著床上厲衡的尸體。
    厲子敬用拐杖指著厲夜廷，怒喝道：“你剛剛在哪兒？！是不是在小狐貍精那兒？！你的親生父親想見你最后一面，你卻躺在害他中風的女人床上！！！”
    厲夜廷伸手，輕輕將白布重新覆在厲衡臉上。
    “她不是狐貍精。”他抬眸，望向厲子敬，輕聲道，“錯的人是安桐，不是她。”
    所有當年對不起厲家的人，厲夜廷都已經瘋狂報復了回去。他們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但是不包括喬唯一。
    過去的幾年間，厲夜廷恨喬唯一，但他恨得明白，他一直都明白，安桐的貪婪才是所有事情的導火索。
    當年，厲衡被幾個信任的得力手下，一夕之間騙走上億資產，導致厲家資金鏈出現了問題，厲衡又急又怒，病倒在床。
    厲夜廷接手公司，當機立斷賣掉兩家子公司來維護總公司的正常周轉。
    只是資金還未到位，便被安桐花言巧語逐步騙到了手中。
    這個女人太過心狠，她從不過問厲衡商場上的事情，不明白她拿走這十幾個億對于厲家來說，是滅頂之災。
    資金到位的第二天，安桐便跟那個法律專業出身的小白臉逃到了國外。
    厲衡得知安桐帶錢跑了，當場便在公司會議室內腦溢血突發。
    喬唯一給厲夜廷下藥的那天，厲衡被送進了醫院，搶救無效，被醫生當場宣判為植物人。
    喬唯一住的是寄宿制學校，那天是禮拜五，放了學她自己一個人回到家中。
    厲夜廷即便再恨喬唯一，也清楚，她并沒有拿錢。
    厲衡的中風與喬唯一絲毫沒有關系。
    “你還敢幫她說話？！”厲子敬死死瞪著厲夜廷，厲喝道，“你身上可還有一絲人性？你可知道躺在床上死了的這個人，是你的父親厲衡！！！”
    厲夜廷從厲衡被宣判為植物人時的暴怒絕望，到后來一次次的求醫無果，再到此時此刻的麻木，這個過程有多漫長痛苦，他比誰都清楚。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可以保持平靜。
    “你這個畜生！！！”厲子敬又是幾巴掌狠狠落在厲夜廷臉上。
    厲夜廷紋絲不動站在原地，任由厲子敬教訓自己。
    一旁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相勸，所有人全都沉默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直到厲子敬氣喘吁吁，劇烈咳嗽著停下，厲夜廷才緩緩往后退了兩步，跪在厲衡床前。
    他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重重朝著厲衡磕了個響頭，頓了幾秒，又磕了第二下，隨后，磕了第三下。
    磕得額頭青紫，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接過門口醫生遞來的確認死亡通知書，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是以往，他每一次在文件合同上，簽署自己的名字。
    醫生嘆著氣拿走了筆和死亡通知書，厲夜廷看著空落落的手，自嘲撇了撇嘴角。
    從今天開始，他沒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