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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攻玉 !
    今晚藺承佑身著一件月白地蛟龍入海紋金寶地錦襕衫, 衣袖和前胸暗嵌暗銀色團花紋路,衣裳針黹堪稱巧奪天工,有種流光溢彩的明耀感。
    他這樣說笑著走過人群,連庭前的花樹仿佛都剎那間暗淡了幾分。
    路過的賓客們紛紛駐足回望, 花蔭前幾位夫人忍不住邊打量邊道:“得虧這孩子模樣好, 很少看男人壓得住這樣工巧的衣裳, 光這淺藍的底子就夠挑人了。”
    “也不知是織染署做的,還是成王府的繡娘做的。”
    杜夫人也跟著遠遠望了眼:“阿玉, 你不是發愁你阿爺衣裳的針黹紋路嗎, 瞧,只要把花紋挪到衣袖上去,再繁復也不怕打眼了。”
    滕玉意暗覺有理。
    那回她花重金在西市買了一塊佛頭青的上等料子,打算親手給阿爺裁件衣裳,前幾日一從大隱寺出來,她就跟姨母討來了桂媼,桂媼的針黹堪稱一絕, 唯獨在選紋樣的時候遲遲拿不定主意。
    今晚再看藺承佑這身衣裳,倒叫她生出不少巧思, 只不過阿爺穿衣裳才不會像藺承佑這樣花里胡哨,到時候衣袍上的暗紋還要再減些。
    杜夫人又道:“話說回來,今晚成王府再熱鬧也是應當的,我聽老爺說,清虛子道長回來了,成王夫婦雖沒來得及趕上兒子的生辰, 但也在回長安的路上了。”
    杜庭蘭疑惑:“阿娘,成王世子還好說,阿芝郡主那樣小, 成王夫婦出外游歷,為何不把阿芝郡主帶上?”
    三人并肩在墁磚上漫步,道邊栽著垂柳,不時有柳條迎面拂到臉上,杜夫人隨手將其撥開:“聽說成王夫婦年年都會帶郡主出游。去年許是郡主到了要啟蒙讀書的年紀,怕耽擱孩子念書才把郡主留下了。不過無論怎樣,成王夫婦出外游玩的時候,總會留一個孩子在長安。”
    滕玉意早覺得這事奇怪,忍不住問:“成王夫婦為何不把幾個孩子都一同帶上。”
    杜夫人搖搖頭:“大約是孩子們還小,路上又顛躓,怕孩子帶多了路上照看不過來吧。”
    滕玉意不由想起那晚阿爺說起的關于圣人的秘密。
    圣人的怪病每三年發作一次,發作時必須由成王幫忙合陣,成王夫婦一家離開京城,即便圣人和皇后不猜疑,那些知道這秘密的股肱大臣也會寢食難安。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成王夫婦外出歸外出,但每回都會留一個孩子在宮中陪伴圣人皇后。這樣做可以不動聲色打消所有的疑慮,還不至于太溺愛子女。
    既然阿芝郡主年年都同爺娘出門游玩,那么往年留在長安的,想來不是藺承佑就是他二弟吧。如今藺承佑已經可以獨撐門戶了,所以除了他,今年又多留了一個孩子在長安。
    又聽阿姐道:“久聞清虛子道長的大名,不知今晚能不能見著他老人家。”
    杜夫人:“恐怕見不著,聽說道長脾性孤拐,今晚這樣喧鬧,他老人家嫌吵未必肯露面——哎,我說玉兒,你打從進來起就一直左顧右盼的,忙著找什么呢?”
    “哦,找兩位小道長呢。”滕玉意隨口應道。
    杜庭蘭怕妹妹有什么急事,忙也用目光幫忙找尋。
    找了一晌沒找到,沿路倒是碰到了不少熟識的女眷。目下尚未開席,各府的夫人們或結伴在花前徜徉,或倚著畫闌悄聲說笑,也不知誰提到了一句“香象書院”,那頭玉簪花叢前的幾位夫人就順勢聊起來了,扭頭看到杜夫人,笑著邀她過去說話。
    杜夫人沖那邊點點頭,離開前滿含愛意地對身邊兩個孩子說:“那幾位夫人都是禮部官員的女眷,我去打聽打聽香象書院何時開學,過些日子開學了,你們姐妹倆正好結伴進書院念書。”
    杜庭蘭一聽這話就默默在心里嘆氣。
    雖說圣人和皇后并未像當年的云隱書院那樣限定學生父親的品級,但因為書院重新選址了,學生定額也有限,那些想送女兒入學的人家,最近都鉚足了勁想法子。
    爭奪如此激烈,以阿爺現在的官職和阿爺的臭脾氣,第一批入學的名額絕對是輪不到她的,結果她上回為了幫阿玉謀奪玉顏丹擬出來的“香象”二字恰投了皇后的所好,皇后第一個就把她的名字寫上了。
    名單目前尚未公布,但只要不出什么變故,她和妹妹鐵定要進書院念書了。
    剛才在犢車上說起這事,阿玉比她更不樂意。
    她自然知道妹妹為何不愿進書院,圣人和皇后倒不至于強行指婚,但只要名字一出現在學生名單里,親事就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隨性。
    可是因為前陣子出了段小將軍那樣的事,阿玉一直希望將來的親事全由自己作主。
    誰都知道姨父是威震東南的強藩,妹妹又是姨父的獨女,光沖著姨父手里的兵權,想與滕家聯姻的人家都不知凡幾。
    真要是把親事交給朝廷來指,哪怕姨父用心甄別,恐怕也難以斷定對方究竟是為了利益提親,抑或是真心喜歡妹妹。
    這世上的小娘子,又有誰愿意自己的親事摻雜這些東西。
    好在妹妹臘月剛滿了十五,未必會馬上指親,只是她這邊……唉……杜庭蘭心里亂糟糟的,拉著滕玉意的手要說話,那邊有人喚道:“滕娘子,杜娘子,快來這邊玩。”
    原來是武綺、鄭霜銀等一幫仕女。
    眾女坐在花亭里,含笑朝滕玉意和杜庭蘭招手。
    兩人一邊拾階上亭子,一邊笑著回禮,女孩們今晚的衣裙都窮極瑰麗,臉上也都豐頤紅妝。
    眾女也都忍不住打量滕玉意的裝扮,都是一樣的紗羅繚綾,但滕玉意每回的配色都與眾不同。
    上頭穿著墨綠色襦衣和半臂,底下是淺玉色團窠撒花曳地裙,一個綠色濃麗到極致,另一抹綠卻清透到心里,淺玉色裙子外頭還籠著如云似霧的水色單絲裙,絲羅上有大朵大朵的白牡丹。
    衣裙已經如此繁麗,頭上也就未多做點綴,只在雙髻上各插一小扇玉骨密齒梳,特地選的清透如水的玉料,又與衣裙相映成趣。
    婢女們提起桌上的波斯白琉璃瓶,給滕玉意和杜庭蘭各斟一杯蔗漿。
    柳四娘笑道:“我們才說今晚李三娘身上這條五色夾纈花羅裙耐看,滕娘子這一來,我竟挪不開眼睛了。”
    鄭霜銀自從經歷了桃林脫困一事,早對滕杜二人與眾不同,聞言微笑道:“江南花木鮮秀,繡娘們日日待在如畫風景中,針黹和配色上當然總有巧思,這可不是單靠銀錢堆積就能換來的。 ”
    彭花月道:“說到這個,滕娘子,上回大伙說好了跟你討花樣子,既然今晚大伙都在,不如定下一個到你們府里吵鬧的日子吧。”
    滕玉意笑應:“欸,擇日不如撞日,諸位明日有空否?”
    諸女笑起來:“有空有空,快,你們誰去討副紙筆來,別等她反悔。滕娘子,你現在就在案上給我們寫帖子。”
    杜庭蘭笑著替妹妹向下人討筆墨,下人們便湊趣送來一疊綠金箋,滕玉意挽袖捉筆,才發現對面的武綺一直在發怔。
    武綺最是爽朗愛說笑,這樣沉默是少有的事,這讓滕玉意想起昨日程伯說起的那件事,鄭仆射的大公子鄭延讓和武中丞的長女武緗原本定于這月訂親,為此程伯早早就備好了給兩府的賀禮,怎知昨日剛送出去,兩府的禮盒都被退回來了。
    程伯嚇得令人去打聽緣由,才知道兩家正鬧著要退親,至于為何要退親,只說大約是鄭大公子突然要悔婚,聽說鄭仆射已經氣病了,今日武中丞更是連朝都沒上,各府聽說這件事,無有不暗中責備鄭大公子的。
    武緗是武綺的長姐,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想必武綺心里也不痛快。
    李淮固輕輕推了推武綺的胳膊:“二娘。”
    武綺回過神來,歉然對滕玉意說:“阿玉,你不必給我發帖子,明日我怕是沒空。”
    眾人同情地點點頭,武家現在雞飛狗跳的,武綺怎會有心思添置衣裳。
    柳四娘說:“聽說書院二十日就要開學了,你們可知道都有哪些女夫子?教哪幾門功課?”
    名單雖未公布,但也差不多定下來了,這在長安的勢要人家中不算秘密,因此席上提到這事的時候都很坦然。
    鄭霜銀道:“聽說與國子監的功課是一樣的,也分大經、中經、小經。(注1)”
    彭錦繡露出頭疼的表情:“我最怕這些經啊詩啊的,過去這幾年好不容易在家里躲過了,哪知來了長安還躲不過——”
    彭花月咳嗽一聲打斷妹妹,順便搖了搖手中的流螢小扇,笑道:“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不巧阿芝郡主正好離席,恍惚聽見郡主說要找人,也不知要找誰?”
    有人接話:“哦,不是找在座的各位,郡主說要替她阿兄找一個什么恩人。說她阿兄滿十八了,這些年一直沒查到那恩人的下落,郡主說若是能瞞著她阿兄找到這個人,就當是送給阿兄的生辰禮了。”
    另一人說:“這件事我也聽說過,說是當年成王世子因為貪玩差點溺死,多虧有位小娘子相救才撿回一條命,這些年成王府明里暗里就沒斷過找尋那人,如今成王世子又在大理寺任職,論理尋人更方便了,原來還沒找到么?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那個小恩人該不會……”
    “其實每年都有小娘子前去成王府冒認,不過當年那人應該有什么印記,反正成王世子一看就知道不對。”
    武綺在旁聽了半晌,意興闌珊地說:“也不知這些小娘子怎么想的,就算冒認成功了,一個小娘子又不能挾恩求個官爵什么,頂多得些銀錢罷了,用得著費這樣大的心思么。”
    “咦,原來你們不知道?”
    席上被這話勾起了好奇心:“什么?”
    那人嗓腔壓低了幾分:“成王世子因為自小蠱毒纏身,至今沒跟哪家小娘子有過攀扯,親事拖到現在,堪稱遙遙無期。你們想想,或許只有自稱恩人,才能機會嫁給成王世子,就算成王世子不娶,畢竟是救命恩人,總歸會另眼相看,成王世子又不能一輩子不娶妻,一來二去的,假如那人愿意嫁給成王世子,再過幾年成王夫婦說不定就會讓兒子求親了。即便成王世子難以動情,好歹有救命的恩情在里頭,成親后小兩口也不至于變成怨偶。”
    眾人恍然大悟:“也對,只要蠱毒不解,成王世子也喜歡不上別人,如果只是沖著成王世子去的,這法子的確管用。”
    “還有一種說法,絕情蠱該怎么解連清虛子道長都沒頭緒,說不定要靠恩情來解呢?沒準那人一出現這毒就解了,這可都是說不準的事。你們想想,連成王夫婦和清虛子道長也幫著找尋,估計早就考慮過這種可能了。”
    滕玉意暗暗搖頭,藺承佑中的這蠱毒哪有那么好解,前世她就從沒聽說過他喜歡哪家小娘子,不,如果她那個夢是真的,那么他直到在鄜坊被人暗算都是孤家寡人一個,除非有什么奇遇,這可惡的蠱毒想必會伴隨藺承佑一生吧。
    說到這她居然有點同情藺承佑。一個人一輩子都不識情愛的滋味,想想怪可憐的。
    彭花月忍不住問:“阿芝郡主可找到那人了。”
    另一人搖頭:“據說頭些日子就著手找尋了,結果一直沒下文。”
    李淮固淡笑著放下杯箸,沖眾人欠了欠身,帶著婢女離席而去,看樣子要去更衣。
    滕玉意垂眸喝了口茶,一抬眼,對面的彭錦繡仿佛意外看到了某個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臉上也飛快浮起一抹紅霞。
    咦,能叫彭錦繡臊成這樣……果不其然,就見淳安郡王從花園那頭路過,他頭戴玉冠身著鴉青色錦袍,身邊還有一大幫縫掖之士相隨,郡王性情沉靜,每回在人前出現總給人一種疏離感,然而舉止瀟瀟,氣度委實出眾。
    滕玉意覷回彭錦繡,可惜沒等她多端詳幾眼,彭錦繡就被彭花月拉著起身了。
    滕玉意頓覺無趣,一手托腮,一手無聊把玩手里的白琉璃盞,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看到春絨和碧螺立在亭外沖她使眼色。
    這是絕圣和棄智有下落了。
    滕玉意悄聲對杜庭蘭說自己要更衣,徑自出了亭子,到了人少之處,這才低聲開口:“怎么樣?東西送到了嗎?”
    春絨擦了擦汗說:“端福說,兩位小道長今晚一直在后院陪伴清虛子道長,端福怕驚擾了道長,也就不敢近前,后來他在外頭聽見清虛子道長吩咐小道長去致虛閣取東西,忙讓婢子回來問娘子,待會如果小道長真去了致虛閣,要不要過去把他們攔住。”
    “攔住攔住。”滕玉意說。
    她本想昨日就把紫玉鞍送到青云觀去,沒想到昨日絕圣和棄智就來了成王府,后來雖說提前給他們帶了口信,卻一直沒機會與他們見面,今晚這一來,她并未把這東西交給成王府的管事去過冊,而是一直讓端福捧著。
    她可不想讓這樣的好東西在成王府的庫房里落灰,不把這寶鞍親自交到絕圣和棄智手里,她是絕不會放心的。
    再說昨日小涯那番話讓她很不安,當年圣人的生母蕙妃與怡妃交換命格的陣法正是由清虛子道長主持的,絕圣和棄智既然是青云觀的弟子,沒準會知道“借命”一術到底怎么回事。
    今晚借著跟兩人碰面的機會,她無論如何要打聽打聽這事。
    春絨依照滕玉意的吩咐去通知端福,不一會端福就過來了,滕玉意便讓春絨回去跟表姐說明自己的去處,自己則帶著端福和碧螺去往致虛閣。
    成王府地界極大,府邸幾乎占據了半座坊,花園分東花園和西花園,致虛閣就坐落于西花園的東北禺。
    東花園處處是賓客,西花園這邊卻要僻靜不少,越往里走人越少,繞過牡丹花叢,又拐過一道丈余高的假山,總算到了致虛閣,卻沒看到絕圣和棄智的影子。
    端福說:“老奴走的時候,小道長正忙著給老道長打水洗腳,估計還要一會才能出來。”
    滕玉意驚訝地看看月色,才戌時初,道長他老人家歇得夠早的。
    “那就等著吧,待會小道長一露面就過去攔住他們。”滕玉意望望致虛閣闌干底下的蓮池,又望望對面的守靜軒。致虛、守靜……這地方的名字大約是清虛子道長擬的。實在太幽靜了,周遭一個人影都無。
    等了一會不見絕圣和棄智,她干脆垂首觀賞那月色下的一池紅蓮,未幾,又轉過頭觀賞四周,意外發現池邊的月洞門邊栽了幾株牡丹,花苞多雙色,比旁處的牡丹更美艷勾魂。
    滕玉意心生愛意,走到月洞門前細細觀賞,彎腰剛摸上其中一朵,就聽月洞門后就傳來腳步聲,滕玉意防備心頓起,趕忙退到一邊,端福身形快如鬼魅,一瞬就護在了滕玉意面前。
    等那人從月洞門后出來,滕玉意主仆都是一愣,這男子目秀眉長,氣度端靜,正是淳安郡王。
    淳安郡王像在等什么人,聽到腳步聲才出來,意外看到滕玉意,也有些訝然的樣子。
    打量兩眼滕玉意,又看看她身后的仆人,慢慢壓下了目中的疑惑之色,沖滕玉意點了點頭,邁步要越過滕玉意身畔,腳下像是碰到了什么東西,突然止住了,垂眸瞧了瞧,起先并未作聲,走了兩步之后,發現滕玉意主仆沒留意腳下,只好回去撿起那件東西,將其遞給滕玉意,溫聲說:“你掉了東西。”
    滕玉意一望,居然是自己絲絳上系著的小香囊,怪了,她在外頭從不會遺失這些貼身之物,也許剛才只顧著防備,所以沒及時察覺。
    “多謝殿下。”她欠了欠身,讓碧螺從淳安郡王手中接過來。
    淳安郡王看了眼滕玉意,仿佛有些疑惑之色,最后只點了點頭,負手離開了。
    碧螺紅著臉拍拍胸脯:“郡王殿下真夠細心的,先前許是為了避嫌,并沒有要幫咱們撿的意思,直到看我們沒留意丟了東西,才回頭撿了遞過來。”
    滕玉意只疑惑淳安郡王會獨自出現在此處,不過她更奇怪絕圣和棄智為何還不露面,就算清虛子他老人家一年沒洗腳了,也不用洗這么久吧,正尋思著,就聽到背后又傳來腳步聲,是靴聲,看來也是個男人。
    回頭望,卻是藺承佑在后頭。
    “世子?”滕玉意大感意外,沒等到絕圣和棄智,居然等到了藺承佑,旋即又高興地想,這也不錯,她可以直接把紫玉鞍送給藺承佑了。
    藺承佑看看滕玉意,又看看幽靜的四周,面上還是那副玩世不羈的模樣,但心情已經糟透了,今晚他既是壽星又是成王府的主人,原本是困在席上抽不出身的,如果不聽寬奴說端福在此處,他也不會想法設法出來一趟。
    倒是如愿見到了滕玉意,可是也順便看到了跟她在一起的皇叔,這地方如此幽僻,又并非今晚的待客之所,要不是私底下想見面,誰會專程跑這地方來。
    回想昨日,他離開郡王府的時候順手偷走了錦盒,把兩處錦盒放在一起對比,不幸發現所有細節都一一吻合。
    他沒法再騙自己不是同一個錦盒,更沒法說服自己世上會有這么巧的事。
    既然已經確認了那盒梨花糕是滕玉意送的,今晚又撞見此處撞見滕玉意和皇叔,或許他現在該若無其事打個招呼就走?
    可他偏不信邪,腳步一動,又鬼使神差朝滕玉意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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