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乙聞言稍稍一愣,隨即哽咽道:“不是的,玉佩是爹娘留給我的傳家寶。”</br> 竇氏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又是氣她死腦筋,明明有個太后娘不認偏生記得那兩個早死鬼!</br> “那你后腰上的胎記呢?”</br> 沐乙想反駁卻是無言,只好悶悶的轉過頭不去看竇氏。</br> 竇氏見狀心疼的不行,“乖乖女兒你別哭!母后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別鬧別扭了好吧?”</br> 沐乙不回答干脆不理她了,方嬤嬤見狀好說歹說才把竇氏勸走。</br> “你說涵兒是不是很恨哀家?連哀家正眼都不瞧一下。”</br> 方嬤嬤聞言無奈的嘆了口氣,“小姐自幼流落在外受了那么多苦,一時半會兒看不開也是正常的。”</br> “是啊!我的涵兒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呢!你還記得她繡花供陳涵生考試嗎?這孩子……”</br> 竇氏不知道該說什么,突然間反應過來,“哀家……哀家把陳涵生和昭和鎖在一起還威脅她,方嬤嬤……哀家……哀家該怎么辦啊?”</br> 方嬤嬤看著一臉慌張的竇氏連忙出聲安撫,“小姐乖巧不會怨你的,再說了,陳涵生喜歡的是昭和公主,他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到時候我們再給小姐找一個好的,有太后您在,沒人敢欺負她。”</br> “對!對!有哀家在沒人敢欺負涵兒!”</br> 竇氏閉了閉眼突然厲聲道:“那個賤人呢?林梓柒去哪兒了?”</br> “被皇上下令禁足了,還沒說怎么處罰,大抵會看在尚書的面子上小懲大誡吧。”</br> “小懲大誡?哀家的女兒被欺負成這樣小懲大誡就好了?”竇氏臉色一變目光陰沉,“你去找幾個人吧溺死在荷花池,就說是她夜里偷跑出來失了足,反正也是一顆廢棋,哀家不信林征詢會為了她不顧形式大好的林嫣然!”</br> “是!”</br> 第二天一早林梓柒溺死的消息便傳遍了闔宮上下,正在描眉的林嫣然聞言手上一抖眉目便畫歪了。</br> “你說的是真的?”</br> “千真萬確!奴婢還過去看過,確實是林貴人。”</br> 林嫣然突然間卸了口氣,她神情呆滯的揮手屏退了眾人,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發呆。</br> 林梓柒死了?還是溺斃?這么容易……等等!不會是宮蘊動的手吧?</br> 林嫣然趕緊壓下了心頭的猜測,宮蘊雖然有些好色可不至于為了一個農女得罪尚書府,那動手的人到底是誰?還是說,林梓柒真的只是溺斃?</br> 想不通林嫣然便不想了,只是心頭的氣突然卸了一口她少不得有些懶怠,“來人!”</br> “娘娘!”</br> “莫依寒怎么樣了?陛下可有去見過她?”</br> “今早去過,不過被太后娘娘叫去說話了。后面就……”</br> “不歡而散?”</br> 竇氏一向不喜后妃,總覺得那些鶯鶯燕燕會害了自己的兒子,可是又有那個男人逃得過女人的手心呢?</br> “嗯!但又不太像。”</br> 青泥努了努嘴繼續道:“就很復雜的神情。”</br> 林嫣然不明白了,“算了,反正莫依寒不想入宮,左右等她鬧去,說不準太后看不慣她,把她殺了呢?”</br> 到那時候就沒人可以威脅她了,林嫣然美滋滋的想著,殊不知這話被躺在床上養傷的人給聽了去。</br> 沐乙手上一動原本停留在林嫣然屋頂的蝴蝶突然朝壽康宮的方向飛來,蝶翼顫動間引起一小道微不可見的風。</br> 沐乙這傷一養便是半個月,半個月后一道圣旨傳來再次打破了后宮的平靜。</br> 彼時林嫣然正在壽康宮停訓,看到傳旨的太監時臉色有些難看。</br> 說不想入宮還不是當了妃子,真是又當又立叫人惡心。</br> 沐乙難得管她徑直跪下領旨,“民女莫依寒參見吾皇萬歲!”</br>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莫家有女莫依寒體貼民情深入災地救濟百姓,其心可感天地!特封晉安公主賜居公主府!賞良田千頃黃金萬兩!欽此——”</br> “民女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恭喜晉安公主,奴才就先告退了。”</br> 說罷將圣旨遞給沐乙后便退了出去,只余下林嫣然在哪兒傻兮兮的看著。</br> “林妃娘娘好像很意外。”</br> “你是怎么做到的?”</br> 沐乙笑而不語,只是目光挪到了從門外走來的方嬤嬤身上。</br> “小姐接過圣旨了?”</br> 沐乙點了點頭臉上沒什么表情,方嬤嬤確實高興的不行,“太好了!”</br> 正高興著余光突然瞥見旁邊的林嫣然方嬤嬤又恢復了往日不茍言笑的模樣,“林妃娘娘的佛經抄誦完了?”</br> “還沒……”</br> “那林妃娘娘起來做什么?太后娘娘等下是要用的,耽誤不得。”</br> 林嫣然氣得要死但也只能乖乖道是,只是目光不解的看著離去的二人。</br> ……</br> “我要出宮!”</br> 正在用膳的竇氏聞言突然變了臉,“不行!你出宮做什么?姑娘家家的外頭多危險?”</br> 說著把剛剔好的魚夾進了沐乙碗里,這個女兒是三個孩子中她最為虧欠也最疼愛的一個,容不得半點兒閃失。</br> 沐乙聞言失落的咬了咬下唇,悶悶道:“還有一個月表哥就要成親了。”</br> 竇氏手上的動作一頓,眼底滿是無措,“乖!你和他沒可能的,他不喜歡你,你嫁過去也不會幸福,以后母后再給你找一門好親事好嗎?”m.</br> “不好。”</br> 沐乙并沒有順著竇氏的話說,要知道即便是宮蘊也不敢這般直接了當的拒絕竇氏。</br> 可偏偏竇氏一點兒不生氣,只是滿眼的心疼,“若是母后早些知道你是……也不會這樣。”</br> 她都在想要不然讓昭和毀親算了,但又怕沐乙被哪些人嘲笑,到底是自己親口說的不喜歡,如今出爾反爾叫別人怎么看?</br> “我知道……可我就想出宮,我看著他娶親就心滿意足了,也心死了。娘親,你幫幫我好不好?”</br> 這是沐乙第一次開口叫她,被人叫慣了冷冰冰的母后突然被喚娘親竇氏難免心頭苦澀。</br> “好孩子!娘答應你,但你公主府現下還沒修好,住哪兒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