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掩住激動的神情將自己知道的事緩緩道來。</br> “我其實是山間墨竹,后得了幾分仙緣修成了仙。也正因如此我每時每刻都牢記著修行的重要性,每天傍晚空閑時都會去山林間幻化原型以此吸取天地靈氣。”</br> 說著她神色微變,“就在五百年前也就是上仙你以身殉道封印魔域那個時間,我、我在林中修煉時偶然聽見了一件事……”</br> 她的臉上多了絲小心翼翼,“扶鴉戰神本意并未打算以自己的性命封印魔域,而是想讓您去……”</br> 沐乙聞言臉色微變,可看向竹子的目光中卻多了一絲探尋,“即是如此這也是算得上是秘辛了,你怎么會這般容易告訴我?”</br> 竹子一驚連忙下跪,“小仙只是覺得上仙大愛戰神配不上您,不想讓你跳入火坑罷了。”</br>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想利用我幫你做什么事呢?”</br> 竹子小臉白了白就連唇角都沒了血色,良久她才抬頭目不斜視的看向沐乙,“上仙是知道了什么?”</br> “也沒有,只是偶然間想起扶鴉升仙階時引了天雷劈了鐘南山,聽聞那山間多精怪,也正因如此他才在二十六道驚雷下得以平安無事。”</br> 沐乙說完笑了笑,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世人常說神仙擁有掐指一算的本事,其實也只是夸大其詞罷了,算得盡人事也算不盡天命。可……小仙娥半神之軀算一下你的來歷還是可以的。”</br> 竹子聞言癱倒在地,眼中不知何時多了抹濕潤,那雙滿是惶恐的眼睛也變得晦暗起來。</br> “上仙算的不錯,我的確出生鐘南山。不只是我,還有我的許多伙伴。鐘南山上靈氣十足是個修煉的好地方,精怪聚集也沒錯,可錯就錯在我們從未傷人性命,可他竟然引來雷劫致我們于死地!”</br> 竹子聲嘶力竭的控訴著,不覺間已然淚流滿面,“他害得我那些伙伴死的死傷的傷不說,到了最后還污蔑我們害人。他只是替天行道,讓我們的命給他的生平添上一抹光勛,憑什么?”</br> “是啊,憑什么呢?既然如此你五百年前為何沒來告知我?”</br> 竹子搖了搖頭,“來不及的,而且我也沒有證據。”</br> 說著她掩面而泣,等她冷靜下來時已經過了小半盞茶時間。</br> “這是回靈珠,我這些年勤修苦練一有空便回鐘南山收集我那些伙伴殘破的魂魄,五百年了現在不過鳳毛麟角。可也夠了,這些魂魄不足以讓他們投胎轉世,可也能撕下那偽君子的假面具!”</br> 言罷她將回靈珠遞到了沐乙手上,“今日確實不是湊巧,我本意是來打探消息的,卻不想看到了上仙和他爭執的一幕。上仙慈悲,還望給我鐘南山一族討回公道。”</br> 沐乙心情有些復雜,只將他扶起后默默點頭。</br> 竹子叩謝完又拿了點心后這才回了藥王谷,梓晴站在門邊依依不舍的看著她離去。</br> “上仙你們在房里說了什么呀?”</br> “說你為什么不努力修煉啊。”</br> 沐乙好笑的敲了敲她的腦袋,目光深沉而冷漠。</br> 話說思藍這邊,跟著天兵到達北南山后她便再也忍不住慘叫出聲,無數黑氣將她拖至半空為她治療雷擊留下的創傷。</br> 不知過了多久思藍才從痛苦中找回了神智,幽幽轉醒之際與眼前的黑霧來了個四目相對。</br> 黑霧沒有具體的形態只有一雙血紅的眼,思藍在看到時一股子冷意直沖腦門,想要逃跑卻又無法動彈。</br> “怕什么?你才知道我在你身體里嗎?”</br> 思藍掙扎的身體瞬間僵硬,她本是無甚天賦的海螺精,偶然得了安藍的一絲好處幻化成型。</br> 可她天賦實在太差,成型之后修為不穩無法維持太久。后面機緣巧合之下她撿到了一塊黑曜石,那里頭竟然蘊含著無盡能量,她自然不會放過便以此為源泉開始修煉。</br> 直到黑曜石碎裂她才堪堪作罷,如今想來那強大而隱秘的力量和面前這東西不是如出一轍的嗎?</br> “你是那黑曜石?”</br> “黑曜石?呵——那是本尊的一絲殘魂!”</br> 魔神語氣里頭難免帶了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好不容易逃出神跡卻又被這個蠢貨煉化和她的原神融為一體,還被迫沉睡了這么久真是該死。</br> “殘魂?我又不知道,你快點放了我!”</br> 思藍掙扎了幾下發現沒用后便安靜了下來,“你到底想做什么?”</br> “做什么?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以為你為什么回去接近扶鴉?”</br> 原先她只是羨慕安藍長得好看天賦高,后面……后面她看著扶鴉和她很恩愛,和天下所有神仙眷侶一般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可憑什么都是海族她就要拖著殼在海底下待一輩子?</br> 所以她嫉妒她恨,甚至到了后面修成人形時故意和安藍長得一樣。</br> 至于為什么接近扶鴉,那自然是她想徹底取代安藍啊,無論從哪個方便她都想。</br> 知道她想法的魔神氣得差點兒魂飛魄散,再次在心里頭吶喊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倒霉攤上這樣的豬隊友!還不如當初直接把那人魚救出來,起碼他不會被氣死!</br> “爛泥扶不上墻!”</br> 被罵的思藍有些惱怒,“你就扶得上墻了?還不是要靠著我才能活下去,和寄居蟹有什么區別啊?”</br> 她最看不慣的就是寄居蟹了,比她還不如的東西。</br> 思藍恨恨的想著,突然間腦子好似被什么東西束縛住一股鈍痛傳來讓她幾乎崩潰。</br> “你在做什么?停下來!”</br> 她好痛!</br> “聽著我不想說第二遍,與其得到一個男人的心來滿足你那顆虛榮的心,倒不如搶了神髓與我一統三界,到那時候安藍自然被你踩在腳下,你有什么不滿的?”</br> 思藍痛苦哀嚎,可想著卻也是這個道理,左右她也不是真的喜歡扶鴉。</br> “你要我做什么?”</br> 魔神見她識相便停了下來,鈍痛消失讓思藍猛的一松直接從半空中掉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