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楊小妮可不怕她，盯著她冷聲反問，“扯了又怎么樣？關你什么事啊！”
    “你，你不要臉！”
    計春玉氣得滿臉通紅。
    “我哪不要臉了？”楊小妮也是個倔的，絲毫不客氣，“我跟顧孟生是正經戀愛，婚事也是父母同意的，我怎么不要臉了？”
    她就是這脾氣，你好好說話，我也給你面子。
    但你要是想耍橫，那不好意思，她一點面子都不給。
    “倒是你，計春玉，你也二十好幾了，整天賴在顧家不走，腦子里凈想著新社會不容的東西，你要臉么！你也不想想，你一個大姑娘，跑來質問我這事，你算哪根蔥？你是姓計的，顧家的事情，你少管閑事。”
    計春玉小時候，就養在紀明珠身邊了。
    紀明珠本身是大家閨秀，不會跟人計較和爭辯，以至于計春玉也不善與人吵架。
    被楊小妮幾句懟得啞口無言起來。
    此時，她腦子嗡嗡響，滿腦子都是楊小妮那句‘新社會不容的東西’。
    她又氣又羞。
    她沖上去，扯著楊小妮的胳膊，“楊小妮，你罵我？你這個朝三暮四的賤女人，就該抓起來，還有這自行車，肯定是我表哥給的，你給我還回來！”
    “誰勾引男人了，計春玉，你腦子有病是不是？”楊小妮被她扯著胳膊，扶著自行車才勉強保持平衡，“自行車是我自己買的。”
    “呸，就憑你？沒顧孟生，你憑什么買？你這個狐貍精，顧孟生處了那么多個對象，從來沒給誰買過自行車，甚至都沒走到結婚這一步，這一次，他居然背著我跟你扯了結婚證，還給你買了自行車，這絕對不可以！”
    計春玉越說，越激動。
    毫無血色的臉上，帶著一抹瘋狂。
    這一份瘋狂，讓楊小妮心里有些發顫：這橋上都是冰，站都站不穩，計春玉這個瘋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直抓著她的胳膊，她怎么甩都甩不開。xしēωēй.coΜ
    “計春玉，你給我撒手！”
    計春玉擰眉，“你罵我？你居然敢罵我！”
    “罵你怎么了，你腦子真的有病，我罵你都是輕的，你最好撒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這也就是計春玉碰到她好說話，這要是碰到劉麗芬，早拎起路邊的藤條，狠狠抽她丫的了。
    二人吵得很激烈。
    計春玉也十分激動，她扯著楊小妮的胳膊，仿佛瘋魔了一般，嘴里念念叨叨，“楊小妮，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什么了我？”
    楊小妮也是一陣惱火，“你發什么神經？快點放開我！”
    楊小妮不敢使勁。
    她怕計春玉突然撒手，自己腳下一打滑，整個人掉河里去了。
    可是，她真的小看了計春玉對她的恨。
    計春玉與楊小妮拉扯了幾下，整個人狀若瘋狂，忽然，她眼里兇光暴起，趁著楊小妮掙扎的間隙，她雙手摁著楊小妮的胳膊，大叫一聲，“楊小妮，你去死吧。”
    說完，她猛地一推。
    楊小妮驚呼一聲，被計春玉這一推，直接掉進了河里。
    掉下去之前，她遠遠看到一個人影朝這邊急匆匆趕來，是顧孟生。
    她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他真的來了。
    本能的大喊一聲：“顧孟生，救我——”
    “嘭——”楊小妮摔進結了一層薄冰的河面上。
    冷。
    徹骨的冷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這一刻，楊小妮回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是在河里。
    那一日是楊玉翠唆使。
    這一次，是計春玉推的。
    冰冷的河水，凍僵了四肢。
    楊小妮其實是會游泳的，但猝不及防被人推下河，巨大的溫差，讓她小腿抽筋。
    她根本使不上力氣。
    她撲騰著想沖上岸，可眼里只看到橋上的計春玉，陰惻惻的盯著她，嘴里念念叨叨：“該死，你們這些女人都該死！”
    楊小妮張口呼救。
    可，一開口，冰冷的河水就不停的灌進她的嘴里。
    她還沒呼吸幾口氣，就感覺身體一陣下沉，小腿抽筋也越來越嚴重。
    迷離之際，她似乎聽到顧孟生的呼喚聲，“楊小妮——”
    隨后，耳邊傳來有人跳入水中的聲音……
    顧孟生從衛生所出來，本來是想沿路追上楊小妮的，只是沒想到，才走幾步，就遠遠看到計春玉和楊小妮在石橋上拉拉扯扯。
    雖然他聽不到楊小妮她們說什么。
    但他卻看得出，兩個姑娘都很激動，拉拉扯扯間，他就看到楊小妮摔進了河里。
    他二話不說沖了上來，也不管計春玉的阻攔，一躍跳入河中，想把楊小妮撈上來。
    計春玉站在橋頭上，看著顧孟生不顧生死跳下去的背影。
    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是想讓楊小妮死，可她不想讓顧孟生死啊。
    而且，他是一個大英雄雄，怎么可以為了楊小妮去死呢？
    不行！
    絕對不可以！
    計春玉回味過來，連忙扯著嗓子大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掉河里了。”
    石橋距離公社不是很遠。
    雖然這會兒外面沒幾個新人，但計春玉的聲音，順著風聲，還是傳了老遠。
    很快，公社里的村民聞聲趕來。
    有的人手里拿著涼意桿子。
    只是，等他們趕到石橋，卻只看到河面安安靜靜的，只有一個破了冰的大圓圈，其他冰面完好無損。
    這……怎么救人？
    好心的村民們犯難了。
    這個天氣，他們要是下河，不得凍死啊。
    “救人啊，你們快下去救人啊。”計春玉急啊，對著那些面面相覷的村民連哭帶哀求。
    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農看著計春玉，直搖頭，“哎喲，我的姑娘哎，你看看這河都凍成啥樣了，他們也沒個影兒，就算我們下河，也不知道該往哪救啊。”
    最后，大家一致協商，把結冰的河面都捅碎咯，看看顧孟生他們能不能自己冒個頭。
    ……
    楊家人今天晚飯做得早。
    劉麗芬做好之后，就等著楊小妮回來開飯了。可左等右等的，都沒見個人影，加上外面還飄著雪，劉麗芬都有點慌了。
    畢竟，早上的事，她心里就一直不安。
    正焦急呢，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火急火燎的聲音，“楊九叔，楊九叔，你在家嗎？”
    “怎么了？二狗子。”
    劉麗芬打開院門，發現是同村的二狗子。
    二狗子氣喘吁吁的，上氣不接下氣，“嬸子，快，你快去公社一趟，你們家小妮……”
    “我們家小妮，怎么了？”
    “你們家小妮掉小河里，被河水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