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顧孟生皺眉。
    隨即，一件帶著顧孟生體溫的軍大衣就蓋在了楊小妮的肩膀上頭。
    楊小妮吸了吸鼻子，疑惑的看著他：“倒不是冷，可能昨晚有點受涼，你衣裳給我了，你怎么辦？”
    昨晚兩人熬夜釣魚，在雪地里呆了半夜。
    回去之后又跟劉麗芬擠了一晚上。
    她這個人吧，有點擇床的毛病，身邊挨了個人就難以入眠是，所以今天的狀態不是很好。
    “沒事，男人抗凍。”
    顧孟生說著攏了攏楊小妮肩頭的大衣，“咱們今兒去百貨商店吧，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就帶回去。”
    縣城里的百貨商店，與公社供銷社最大的不同就是這里的東西樣式多，品種齊全，偶爾還能有稀缺的特殊商品供應。
    “你給我買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可別再給我買東西了，不然我娘知道了，非得罵我不可。”楊小妮說的這可是實話。
    今年過年，家里就屬她的東西最多。
    除了顧孟生給買的衣服，光是小皮靴就買了兩雙，另外大哥還給寄了不少，還有一件軍大衣。
    她是怕太招搖了。
    才一直不敢穿出來。
    劉麗芬雖然不會說顧孟生，但是背地里可是會說她的，說她不知道節儉，不知道勸著顧孟生別亂花錢之類的。
    顧孟生笑了，“怎么還給我省起錢來了？嗯，娶你這么個會過日子的媳婦兒，我真的是撿到寶了。”
    “誰給你省錢了。”楊小妮白了他一眼，由顧孟生推著自行車，邊說邊朝著百貨商店走去。
    眼下快要過年了。
    不管是村里，還是縣城的國營單位里差不多都已經到了年終結算的時候，大家也都就閑了下來。
    逛街的人，就多了。
    不止平價的供銷社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就連稍微高檔一些的百貨商店門口，也排著隊。
    大家圍著厚厚的圍巾，縮瑟著脖子。
    在寒風中被凍得瑟瑟發抖。
    但，這絲毫不影響大家采購的熱情，一年到頭，過年就這么一回。
    很多家庭里都會在這個時候，為家庭成員添置一些渴望已久的東西，比如，給孩子添套新衣，買雙新鞋什么的。
    “這里我來排隊，你去那邊避風的地方等會兒。”顧孟生體貼的替楊小妮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
    楊小妮倒是沒有拒絕，“也行。”
    正要轉身，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詫異的開口道，“胡美麗！”
    臉上帶著些青紫痕跡的胡美麗看到楊小妮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后擠出一抹略帶尷尬的笑容，“是楊小妮啊，你怎么在這里？”
    “我在這兒排隊呢。”
    楊小妮指了指顧孟生的位置。
    顧孟生也對著胡美麗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飛快的轉開了視線。
    “你呢？你這傷……”
    雖說聊天的時候不揭人短處，是最起碼的尊重。
    可，楊小妮瞧著胡美麗臉上的傷，好像不太對勁，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被人打的。
    胡美麗不是才結婚不久嘛；
    怎么會被人打了呢？
    胡美麗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沒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瞧著你對象對你可真好，對了，你們什么時候結婚？”
    “我結婚，還早著呢，我還想多考察考察他呢。”
    楊小妮笑了笑，依舊關切的看著胡美麗。
    胡美麗聞言，眼神暗淡了一些，隱隱有些泛紅，語氣也帶著一些意味不明，“是，結婚以前多考查考查是好的，別跟我一樣，一開始相信他會對自己好，結果結婚以后，什么都變了。”
    “是……他對你不好？”楊小妮心頭有了猜測。
    能讓一個新婚的姑娘，露出這樣的神情，除了她的真心被辜負之外，就真的找不到第二個解釋了。
    胡美麗微微嘆氣，“結婚以后，他什么都聽她娘的，自己一點主張都沒有，老太太刻薄得很，克扣我的嫁妝就不說了，明明我都跟他兒子結婚了，她管著她兒子的工資，甚至還讓我的工資也要上交到家里，家里的大嫂也是一個事兒媽，什么事情都想要插一腳……”
    “……”
    楊小妮聽得有些無語。
    不過，胡美麗有這個結果，她卻并不意外。
    這件事情，在結婚談彩禮的時候，她婆婆就已經很不尊重胡美麗了，一個對胡美麗半點尊重都沒有的家庭，婚后對她的態度，肯定也不會有多好。
    “沒事，你且放寬心，大家庭的日子，能過就一起過，要是過不下去那就分家唄，要是還不行，就離。”楊小妮安慰著胡美麗。
    其實這件事，她也不該多嘴。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雖然俗話里說的：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
    不過，這就是楊小妮對待婚姻的看法：你嫁給一個男人，如果這個男人都不能護你平安，那你要這個男人做什么？
    還不如離了呢！
    “離了？”胡美麗也驚了一下。
    但原本晦暗的眼神里，卻突然閃過一絲亮光，似乎讓她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了一般。
    不過，這一抹亮光很快消失了，她嘆道，“小妮，你不懂，這話啊，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更何況現在離婚的女人可是會被看不起的。”
    “這有什么！”
    楊小妮卻有點不以為意，“美麗，咱們這日子是給自己過的，還是得對自己好一點，兩個人在一起也應該是相互扶持，共同進步，一起為一個小家努力的，不然，你想一想，飯你會做，衣裳，你會洗，錢你自己也會賺，可是如果嫁了人，連最基本的尊重和疼惜都得不到，還得照顧伺候一家老小，那咱們要那男人有何用？我們是嫁人，是組建新家庭，而不是去扶貧，去做老媽子的。”
    什么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就是。
    楊小妮的話，讓迷茫而委屈的胡美麗，突然有了方向。“嗯，我懂了，謝謝你小妮，我今兒來，也是為了來安慰自己的。”
    她從來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姑娘。
    只是跟對象結婚后，剛開始還幻想著能跟對象組成一個溫暖的小家，所以，她才愿意委屈自己。
    她今兒來百貨商店，本來也是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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