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中年婦女點了點頭，猛的回過神，“小姑娘，叫誰大姐呢，我看你比我閨女還小些呢，喊一聲大姨差不多。”
    “是，是，但大姨你看起來最多三十歲呢。”楊小妮笑著套近乎，又問，“大姨，鞋子你是是給妹妹買的吧，沒買到啊？”
    “是啊。”
    中年婦女應了聲，之后，她想到什么，走近楊小妮，低聲問，“難道你有？”
    楊小妮點頭。
    “真的嗎？”
    小姑娘一臉驚喜，被中年婦女一瞪，縮了縮脖子。
    然后，中年婦女把楊小妮拉到一個小角落，“你是不是真的鞋？我們不要別人穿過的。”
    “放心，肯定是新的。”
    楊小妮說著，從背簍里拿出一雙新的，“不過大姨啊，解放鞋我沒有，你看看我這鞋，保證比解放鞋好看，耐用！”
    這鞋是小白鞋，是醫院當福利發的，護士專用。
    質量百分百比解放鞋好。
    母女倆一聽不是解放鞋，本來還不想要的。Ｍ.ＸζéwéＮ.℃ōΜ
    可小姑娘看到楊小妮掏出來的小白鞋后，一眼就喜歡了，嚷著道：“娘，我要這鞋，好看。”
    “你急啥。”
    女人瞪了小姑娘一眼，接過小白鞋，仔細觀摩了一番，發現這鞋子的材質跟解放鞋差不多，雖然心里想買，不過嘴上卻忍不住念叨幾句嫌棄的話。
    吐糟了幾句，她猶豫了一下，最后才問：“姑娘，你這鞋多少錢？”
    楊小妮笑道，“我看小妹妹這么喜歡，我也不抬價了，你們真想買，給2塊錢就成，而且不要票！”
    “真的？”
    婦女還有些不相信。
    畢竟，供銷社里賣的鞋子，最少也要三塊錢起，還得要鞋票。
    這小白鞋便宜一塊不說，還不要票。
    這絕對是撿大便宜了！
    “當然是真的。”
    楊小妮認真的點頭，隨后，突然嚴肅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母女倆還沒來得及高興，聽到楊小妮這么一說，立馬警惕起來，“什么條件？”
    “嗨，不是什么為難人的事，就是這鞋我便宜賣給你，大姨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黑市弟子和聯絡方式給我？”楊小妮特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那婦女一聽，立刻慌了神，“你想干啥？我什么都不知道。”
    買鞋事小，要是被抓起來，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大姨，你別急啊。”
    楊小妮拽住她的衣角，“我不是壞人，大姨，我的鞋都是親戚從滬市寄過來的，還有好幾雙，現在急著用錢，想去黑市換錢，完全沒別的意思。”
    家里急錢用，真是萬能式的借口。
    女人又仔細打量楊小妮一番，見她一臉的謹慎和警惕，眼里還透著急切，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啊。”
    女人想了想，勸道，“小姑娘，你聽我一句勸，如果只是幾雙鞋，你大可去別的地方賣，實在不行，我給你介紹人也行，但黑市那種地方，真不適合你去。”
    她女兒也連連點頭，“對呀，姐姐，你的鞋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買，實在不行，我可以介紹幾個廠里的姐妹過來買啊，哎喲……”
    女人聽到一半，突然掐了小姑娘一把，疼得她眼淚都飚出來了，又委屈又好笑。
    原來是紡織廠的工人。
    楊小妮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畢竟她也能理解女人的做好，畢竟都是陌生人，干的還是投機倒把的事，沒必要這么冒險。
    想了想，她神秘兮兮的看了下四周，“大姨，我真的急用錢，沒辦法，再說了，現在查得挺嚴的，我一雙一雙賣出去，不知道要多久，越久就越危險，我沒時間等了。大姨，你就好心幫幫我，這樣，你只要告訴我黑市的地址，這鞋就送給妹妹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楊小妮深知這一點，出手也大方。
    女人猶豫了很久，最后咬咬牙，道：“好，既然你這么堅持，我也不攔你，地址我可以給你，不過你要跟我保證別說是我給你的，另外，鞋子我不能白拿你的，說好兩塊錢就兩塊錢。”
    白拿東西，總覺得欠別人點什么。
    她不是那種喜歡欠人的人。
    “好，都依大姨你的。”
    女人點點頭，最后湊過來，小聲道，“黑市就在……”
    楊小妮聽得很認真。
    根據母女倆的說法，在街上買賣，最多是投機倒把，算不得黑市。
    真正的黑市，還得晚上開。
    黑市的東西比較齊全，甚至比供銷社還多，不過一般都要預訂，而且死貴。
    當然，黑市不需要票。
    在黑市上買賣的人，大都捂著臉，神秘得很，主要是為了以防萬一哪天誰被抓了，把大家供出來。
    所以黑市里的人大都不認識對方。
    不過既然是晚上開，現在去找肯定是找不到的，中年婦女非常警惕，對楊小妮只是說了一些黑市的東西和規矩，楊小妮問她的名字，她怎么也不肯說。
    楊小妮也理解。
    畢竟這年頭查得嚴，萬一暴露了，指不定就被牽連。
    她默默記下了女人的話后，準備跟她們分別。
    今兒是去不了黑市了。
    好在，她時間多得很。
    “哎，姐姐。”小姑娘突然叫了她一句。
    楊小妮回頭。
    小姑娘甩開女人的手，小跑了過來，笑盈盈的看著她，“姐姐，我叫胡美麗，你叫什么，是哪個村的人，你告訴我吧，你手里有鞋，我幫你問問幾個好朋友她們要不要，要是她們要，我帶她們去找你。”
    小白鞋的款式，她的確喜歡。
    而且她肯定，小姐妹們看到鞋子后，肯定也喜歡。
    “那感情好。”
    楊小妮笑了，“我叫楊小妮，是紅星公社三里村的，妹妹你的朋友要是想買，到時候你去找我，我給最低價！”
    “好。”
    兩個人約定好后，才揮手告別。
    楊老太那邊，院長看過了。
    跟年輕醫生的診斷一樣，吃了油膩的東西，傷了腸胃，短時間內，只能喝點稀粥，養一養了。
    最后還特別叮囑：“沒什么問題，回去后好好養著，別再吃油膩的東西，多喝些熱水。”
    楊老九父子連忙感謝，這才把楊老太弄出醫院。
    如今過了兩點，醫院食堂也沒了供應的午飯，楊老太餓得眼睛直翻白，最后還是楊大河跑到國營飯店買了一份稀粥，才恢復一點力氣。
    然后，一行人開始張羅著回村。
    回去的路上，楊小妮透露了一下想買自行車的想法。
    楊大河還沒說什么，楊老太卻一頓數落。
    “你個賠錢貨，知道一輛自行車多少錢不？一百多塊錢，還得要票！也就幺房的人寵著你，要換成我，看我不打得你皮開肉綻！”
    楊小妮也懶得搭理她。
    反正又不用她的錢，她的意見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