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吶。”
    “我今天跟市醫院的醫生約好了要去做個檢查，想借你那自行車用一下，可以嘛？”
    “你騎就是了，說得這么客氣。”
    紀秀秀說著，轉身把自行車鎖的鑰匙遞給了楊小妮，“我車就在樓下車棚里，第二輛就是，你用了騎回來給我放原地兒就行了。”
    “好，謝謝嫂子。”
    “客氣干什么。”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老計家里的哭聲，更大了一些，還伴隨著計大妮的怒吼，“我不去，我跟你說過了我不去，你要么弄死我，要么就把我送回去。”
    “你不去，你這輩子不是毀了嗎！”這是王秀芳的聲音。
    “毀不毀的你管不著，我說過了我不要你管，你們把我抓回來干什么，我不想再跟你們在一起了，走開啊，滾啊，我不去，不去！”
    計大妮的情緒似乎很激動。
    絲毫不顧忌與王秀芳的母女感情。
    而王秀芳被爆吼一頓之后，也沒有了辦法，只能默默的抹眼淚。
    計家很快沒了動靜。
    倒是端著面的紀秀秀，朝著那邊張望了一會兒，回頭皺眉跟楊小妮聊到，“楊醫生，我聽說，這計家的閨女能找回來，還得多虧你呢，是不是真的啊？”
    “呃……”
    楊小妮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承認吧；
    她的確想過不把計大妮帶回來；
    不承認吧；
    這事兒好像跟自己的確有脫不開的關系。
    “哎，這王秀芳看著也是挺可憐的。”紀秀秀見楊小妮不答，瞬間八卦起來，“還有，我聽說大妮是被人販子賣給了大山里一個又窮又丑的老男人做婆娘的，現在已經懷了老男人的孩子了，你說說這事兒給整得，這不是人家才十五六歲的姑娘嘛，就這么的被毀了，唉！”
    說著，她忽然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哎，楊醫生，我聽說你也去過那老男人的家里，他們那邊的情況是不是這么的一個情況啊？還有啊，我還聽說，這大妮打死也不愿意跟著回來呢，還是王秀芳和老計施壓，讓下面的人給強制著護送回來的。”
    “……”
    楊小妮實在是不知道該接一句什么話，“具體細節，其實我也不清楚。”
    人家已經夠可憐了；
    她就別在背后說點什么了。
    “你也不清楚啊，那真是可惜了。”紀秀秀有點惋惜，“不過，你是不知道，他們回來之后就一直鬧啊，聽他們那口氣，好像王秀芳和老計都不讓大妮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大妮不聽啊，非得跟她爸，跟她媽對著干，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嗨，年輕人的思想，哪能是我們這些人能懂的。”楊小妮客套了一句，轉移了話題，“行吧，嫂子你吃過飯早點休息，我這邊醫院里還有事，先走了。”
    “嗯，好，你先去，咱們回頭聊。”
    紀秀秀目送楊小妮飛快的下了樓，看著她的背影，只感覺有點好笑，“這個楊醫生說話，真的有意思，還年輕人的思想我們不懂，說得好像她多老成似的。”
    可是，她明明也才二十來歲。
    而且臉上也還帶著稚氣呢。
    這不也是一個小姑娘么，咋就不能懂計大妮的心思了！
    楊小妮直奔鹽城市一醫院，因為是提早越好的，趙秀蓮也一直等著了。
    與她一起等著的，還有另外一個女醫生。
    約莫四十來歲。
    相比這個年代最流行的麻花辮和齊耳短發，她留著極具時代特色的山口百惠頭，甚至還燙了時下逐漸流行的“招手亭”式硬劉海。
    這個是非常愛美，且有能力的女性。
    這是楊小妮對這個女人的第一印象。
    三個人見面后，趙秀蓮率先給二人做了介紹，“小妮，這位是我們醫院內科最厲害的韓美芳韓醫生，她在內科腫瘤方面的治療有很深的造詣，美芳，這一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楊小妮，顧醫生的愛人。”
    韓美芳，人如其名。
    盡管她現在已經五十來歲，但依舊看起來很漂亮不說，還比同齡人要年輕許多。
    她的美，不同于紀明珠那樣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
    而是多了幾分干練。
    “韓醫生，你好。”楊小妮客氣的打了招呼。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韓美芳在看到楊小妮進門后，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原本臉上帶著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盯著楊小妮，一眨不眨。Ｘιèωèи.ＣoＭ
    看得趙秀蓮都有點驚訝了。
    拉了她一下，“美芳，你干什么呢。”
    韓美芳這才回神，干笑了一聲，對著楊小妮伸出了手，“楊小妮同志，你好。”
    “韓醫生，你好。”
    “先坐吧。”
    韓美芳熱情的招呼楊小妮坐下，雖然她后續的反映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但是在楊小妮的心里，卻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個韓美芳，應該是有什么事情。
    但是她暫時還想不到。
    楊小妮出市醫院出來的時候，腦袋都是嗡嗡的：趙秀蓮的診斷，確診了。
    楊小妮的子宮里的確是長了一個瘤，病情正如趙秀蓮所說，情況十分不樂觀：不治的話，會危急楊小妮的性命；
    但是如果治療的話，目前的醫療技術，只能切除子宮。
    楊小妮收到這個消息以后，沉默了很久：她自己是醫生，不用趙秀蓮和韓美芳跟她細致的分析，她就明白這兩種選擇分別會帶來的結果。
    腦子里浮現的，也全是顧孟生與孩子們相處的美好。
    這件事恐怕只有一個結果。
    這個結果，不管是對楊小妮來說，還是對顧孟生來說，都很殘酷。
    楊小妮帶著沉重的心情，轉身騎著車去了鹽城國際飯店找楊一虎：不管她與顧孟生之間的結果怎么樣，她總歸是希望自己家人好。
    到國際飯店的時候，門口的守衛已經認識她了。
    看到她來，直接問道，“楊家幺妹兒啊，你是來找我們中校的么，今天可是不巧，我們中校外出還沒有回來。”
    “是啊。”
    楊小妮知道軍中有些問題是不能問的，于是，只能問道，“那，我哥什么時候能回來？”
    “這個可說不準，他今天是奉了我們上將的命令，帶著未婚妻出去采買結婚用的東西了，我們上將還專門給他弄了兩張電影票，讓他們看完電影才回來的。”
    所以具體什么時候回來，他一個守大門的，還真的是說不準。
    楊小妮眉頭皺了起來，“那，你們上將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