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
白雨澤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說真的,他覺得這一切真的很奇妙。要不是親眼所見,就是打死他,他也絕對不會相信的。
“對啊,我記得當(dāng)時這里是一個下水渠,那邊倒出來的井就從這塊兒流出去,還有那個圍墻邊,當(dāng)時也沒有種這么多的繡球,我記得是種的小蔥和小青菜。”
白雨澤接話道,“是呢,那個年物資匱乏,有一點(diǎn)土地那都是要留著種糧食的。”
怎么可能會種花朵。
“你們倆看什么呢?”
中年老頭手里拎著一個茶壺,另一手拎著一些點(diǎn)心,“來,院子里樹下坐吧,涼快。”
“謝謝,謝謝老先生。”
白雨澤連忙道謝,“我們在看院子里的銀杏樹和繡球花,養(yǎng)的可真好啊。”
“哈哈,是養(yǎng)的好吧,我可以說,整個紅星鎮(zhèn)就沒有誰家的花種的比我家的好,來,來,來,喝茶。”
老頭兒邊說,邊給兩人倒了茶,“吃點(diǎn)心,咱們鄉(xiāng)下不比大城市,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些了。”
楊小妮道了謝。
端起茶杯聞了一下香味,心中暗嘆:這老先生可真的是低調(diào)。
就這茶,說是極品可能過了。
但放在市場上,那一斤的單價也絕對是五位數(shù)往上走的。
能喝得起這種茶的家庭,卻偏偏又住在這老舊的院子里,確實(shí)是有點(diǎn)奇怪。
“嗯,好茶啊。”
白雨澤拼了一口之后,也忍不住夸贊。
“客氣啦,客氣啦,吃點(diǎn)心,喝好茶得配上點(diǎn)心,尤其是在餓了的時候,不能空腹喝茶,不然容易醉。”
“謝謝。”
白雨澤又是一聲道謝,然后好奇的八卦道,“老先生,你這院子里的樹,是種了多少年了?”
“這顆樹啊,是我爹種的,不瞞你說,我爹種下它的時候還沒有我呢,所以它的年紀(jì)比我還大啊。”老頭兒很熱情。
楊小妮也客氣的陪著笑。
然后問道,“那先生你是什么時候搬來這里的?”
“我啊,我是生在這個院子里,長在這里院子里,我是71年生的,我跟這個院子的緣分可是不淺呢,小的們都說,把我接到城里去住,可是我不習(xí)慣啊,一個地方住慣了,不舍得走啊。”
“那這么說,先生應(yīng)該不知道71年以前的事情了。”楊小妮在這邊實(shí)習(xí),是69年的事。
而被計(jì)春玉推下河,則是70年。
那一年,這老頭還沒出生呢,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老頭卻開口道,“這得看是什么事情了,要是關(guān)于這個院子的,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那先生知道大概70年左右,住在這個院子里一戶姓邵的人家嘛,他們家老先生是當(dāng)時的衛(wèi)生所大夫,現(xiàn)在可能百多歲不在了,不過,他家的兒媳婦程慧蘭,年紀(jì)應(yīng)該在七十多歲,也曾經(jīng)在這個衛(wèi)生所學(xué)過醫(yī)。”
“哦哦,你剛剛說程慧蘭我還一時沒有想起了,現(xiàn)在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他們是搬走了,我聽街坊說過,他們70年的時候就搬走了。”
老頭似乎想起什么來。
“70年搬走的?”
70年,這里還是紅星公社衛(wèi)生所。
十里八鄉(xiāng)都得在這里看病呢。
而給人看病是邵老師一家唯一的經(jīng)濟(jì)來源,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搬走啊。
“對呀,就是因?yàn)樗麄儼嶙吡耍业庞袡C(jī)會買下這個院子啊。”老頭子笑著開口。
而楊小妮,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住房門簾的上方,掛著一些類似“革命軍屬”“光榮之家”的稱號。
看著這名字,楊小妮不由得涌起一股熟悉感,開口問道,“先生家里,是有人在部隊(duì)么?”
“哈哈,是啊。”
老先生點(diǎn)頭,“我們家三代,從我父親那一代開始就是已經(jīng)在部隊(duì)上工作了,我父親就是70年退下來的,我是88年去當(dāng)?shù)谋闪?0來年,也退下來了,現(xiàn)在小兒子還在部隊(duì)上干。”
“是嘛?”
楊小妮挺佩服他們一家的。
不過,說起70年的事情,楊小妮也來了精神。“那不知道您的父親,是因?yàn)槭裁赐讼聛淼模俊?br/>
在那個年代,每一個老百姓的心里都有一個紅色情節(jié)的,在老百姓的心里頭,對革、命軍、人的崇拜也是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很多人想要往上擠一擠;
但愣是擠破了腦袋,也沒有搶到一個資格。
而這位老先生的父親,即便是因公受傷殘疾了,只要他還沒有死,組織上也會給他安排一個適合他的工作,足以養(yǎng)活殘疾的他。
可是,他竟然會主動選擇退下來。
這簡直是不合常理。
“唉,受傷啦。”
老先生說著有點(diǎn)嘆氣,“聽說我爹當(dāng)時可是單位上的很厲害的干部,一次外出公干的時候,意外傷到了腿,就退下來啦,后來才娶了我媽,生的我。”
原本楊小妮也沒有這么好奇。
但是老頭兒一說,她頓時就好奇了。
70年;
紅星公社;
單位上很厲害的干部。
她怎么不記得在70年的時候,紅星公社里有這么一號人物呢。所以,這老頭兒的父親,到底是誰啊!
她正端著茶杯喝茶。
所以也還沒有來得及問。
倒是根本不知道的白雨澤,附和著老頭兒的聊天,“是嗎,那家里老先生,在當(dāng)時,可還是個人民英雄呢。”
“那可不,我也不怕告訴你,別說是現(xiàn)在了,就算在70年以前,我們家在公社里那也是出了名的光榮,因?yàn)榧依锍宋业歉铩⒚娙耍覌屢彩歉铩⒚娙耍€有我的小姑父,小姑兩口子,也都是革、命軍人,光是我們一家,就有四個革、命軍人呢。”老頭兒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自豪。
再加上他自己,以及他的兒子;
也不怪老頭兒自豪。
不過,楊小妮就更加好奇了:家里這么多人,在部隊(duì)工作?
畢竟在當(dāng)時,家里有一個革、命軍人,都已經(jīng)是特別光榮的事情了,那十里八鄉(xiāng)都是要交口稱贊的。
就好比當(dāng)初的楊家;
再比如當(dāng)初的顧家;
當(dāng)時只出了楊一虎和顧孟生,但,那時候這兩家在紅星公社那可是赫赫有名,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而這位老先生就更厲害了,一家里竟然出了四個這樣的英雄。
楊小妮怎么想,也想不起公社里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號厲害的人物?
白雨澤還在一旁附和著問道,“難怪老先生家里掛著這么多英雄,光榮,軍、屬的這些牌子,對了,老先生,您的父親叫什么呀?”
他回去也查一查這個人:畢竟是老干部,老英雄嘛。
“我爹,叫楊一虎。”
隨著老頭一句話,楊小妮一個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你爹叫什么?”
她沒聽錯吧?
楊一虎!
這個老頭兒是大哥的兒子?!
老頭也有點(diǎn)詫異起來。
這個年輕姑娘行為舉止都很得體,十分的有氣質(zhì),一點(diǎn)兒也不像是會做出剛才這種行為的人啊。
不過,詫異歸詫異。
“我爹叫楊一虎。”老頭兒還是老實(shí)的回答了楊小妮的問題,隨后開口道,“怎么滴,我怎么感覺姑娘你認(rèn)識我爹一樣?”
這怎么可能?
這姑娘看著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他印象中家里可沒有這一號親戚的存在。
“……”
楊小妮忽然有點(diǎn)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何止是認(rèn)識?還熟的不得了呢!
只是這個話她可不敢跟老頭兒說。
只能尷尬的笑了笑,開口道,“不好意思,剛才失態(tài)了,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沒事,你沒嗆到就好。”
老頭又問道,“姑娘,你這次回來,真的只是尋找程慧蘭一家么,還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反正,他是感覺。
這姑娘聽到楊一虎的名字,絕對比聽到程慧蘭的名字,更激動。
“也沒有,就是想來打聽打聽,當(dāng)年我爺爺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就在咱們公社落得腳,說起過程慧蘭啊,楊一虎這些人,所以我多嘴問問。”楊小妮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樂文小說網(wǎng)
然后忍著的激動,問道,“先生,你說你爹是在70年因?yàn)閭送龋瑳]辦法在部隊(duì)帶了才退下來的,那你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么?”
她回來之前,楊一虎還沒有受傷。
也就是說他受傷肯定是在后面。
準(zhǔn)確的來說,大哥疼了楊小妮二十來年,甚至在楊小妮出嫁的時候,還陪嫁了他全部的身家。
這一份情,楊小妮一直記著的。
所以她下意識的就這樣詢問,甚至打心底里還想著:她一定要回去。
回去阻止這件事的發(fā)生。
她不能讓大哥受到傷害。
老頭兒頓了頓,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
還是不想說?
不過,不管是這哪一條,楊小妮都拿對方?jīng)]有辦法。
倒是老頭似乎看出對方的無可奈何,一本正經(jīng)的給了解釋,“這事兒就連我媽都不知道,更別說旁人了,誰來問了我爹也不說,我不是不告訴你,是我真的不知道。”
楊小妮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心底卻有點(diǎn)慌,甚至臉色都有點(diǎn)不正常了,“那,您的母親是……”
“我媽叫蘇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