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些話，顧孟生也不好說出來，因為他知道，楊小妮這丫頭，似乎不想嫁人。
之所以答應跟他結婚，只是單純的覺得，他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合作對象。
這時，外面傳來村民們的議論聲。
聽到有人來，楊小妮也不矯情了，收起東西，道了謝，“謝謝娘。”
東西才放好，門口就出現計春玉的身影。
因為聽到了楊小妮的那一句“娘”，又看著紀明珠臉上的笑容，明白過來的她臉色十分不好看。
“春玉，你有什么事情么？”紀明珠看著她，低聲詢問。
計春玉搖頭。
“沒事，就是村長說讓表哥過去一趟，野豬處理好了，就等表哥過去分肉了。”
“哦，我馬上就去。”
顧孟生應了一聲，“娘，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小妮說。”
紀明珠和劉麗芬點頭，“哎，好。”
“你快點啊，別讓大家久等了。”
顧孟生點頭，目送著劉麗芬和自家母親，及計春玉離開之后，他才扭頭看著楊小妮，“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啥？”
楊小妮歪著腦袋，明知顧問。
“還能是啥？那頭豬唄。”
顧孟生開口道，“我去之前你特地交代，讓我小心些，結果我把野豬弄回來了，還叫村民來分肉，你不怪我？”
“不會啊，顧孟生，我知道你的顧慮。”
楊小妮搖頭，隨后，她抿嘴輕笑，“而且我相信，顧孟生你不會做虧本生意。”
她承認一開始的確想獨吞那頭野豬的，但是，后來劉麗芬說了她之后，她才知道，這年代，野豬不是小野雞，想獨吞根本不可能。
而且，她覺得，叫人過來分肉也沒什么。
顧孟生常年不在家。
對村里這些人感情淡薄，如果能借分豬肉這事，在村里人攢些好感，也是不錯的。
最起碼，有人會記著這份情。
以后能對紀明珠好一些，這才是顧孟生最想要的。
眼前的姑娘明眸齒白，宛如精靈，讓顧孟生眸色漸深，喉嚨沒來由的滾動一下，“楊小妮同志，你能體諒，我很感謝。”
“你先休息，我去分豬肉。”樂文小說網
說完，他逃也似的跑了，仿佛房間里有什么洪荒猛獸。
直到顧孟生徹底走遠了，楊小妮才忍不住笑出聲：嘖……堂堂中校，二十七八的人了，還這么純情！
他好像臉紅。
……
黑不溜秋的野豬，清理干凈之后，顯得格外白皙。
野豬已經被開膛破肚，一份二位，放在案板上，豬頭和下水則分在兩個木盆里。
上水灣的村長馬長根叼著旱煙，打量著這野豬，十分滿意。
他吧唧著一口旱煙，淡淡道，“咱們村平時分肉，都是大隊里養的豬，可大家伙都知道，這些天鬧豬瘟，咱們村還欠著不少大隊交代的任務沒上交，今天運氣好，顧家小子弄回來一頭野豬，人家也愿意分給大家伙，我的意思呢，豬肉分就分了，但不能白分啊！”
到底是村長，說話有板有眼，顯得十分公正。
有人不耐煩了，直接喊話，“村長，你到底想說啥，說吧，大家伙兒都聽著呢。”
全村人現在都等著分豬肉，開開葷呢。
馬長根繼續道，“顧家的老姐姐這些年不好過啊，身體一直不好，這野豬是人家兒子和兒媳婦弄回來的，咱們不能白要人家的豬肉啊，我的建議呢，要么咱們按分肉的重量，折一些工分給老姐姐，要么就按公社里豬肉的價格，給她們不些錢進去，大家伙怎么看？”
這個時候的人，大都淳樸，沒什么心機。
大家議論了幾聲，贊同的人占了大多數。
但人多，是非就多。
比如，同住一個院子里的馬二婆娘，就不服氣：“村長，我不同意，這野豬雖說天生天養，但它也吃咱們村里的莊稼長大的啊，憑什么他顧孟生打一只野豬就能分工分？這是薅羊毛，是私有主義！”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表態：
“是啊，這野豬是山里的，這山是咱們村集體的，但凡是長在山上的東西，那都是集體的啊，憑什么分工分？補錢就更不合適了？”
“對對對，而且他們顧家這些年都是補錢戶，補錢戶咋還能分豬肉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不贊成馬長根的人，越來越多。
楊小妮推開了窗，順著窗口看到外面的場景。
群情激奮，本來還高高興興剃豬毛的顧家兄弟氣得臉色鐵青，差點當場摔菜刀。
合著他們三兄弟上山抬野豬回來，下山后還忙活著燒水，剃豬毛等等，現在完了，他們不僅沒功勞，苦勞，連分肉的權力都沒了？
他們這些年，一直因為成分的問題，受盡欺負和白眼。
但，他們都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這些人還欺負得不夠？
劉麗芬聽著這話，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她跟紀明珠大家閨秀，不喜歡罵街的性格不同，她脾氣火爆，聽到這么多人說自家女婿的不是，當即就不同意了。
“哎哎哎，我說怎么著啊？你們上水灣的人，一個個仗著年紀，欺負老實人是吧？合著我女婿扛野豬回來還錯了？老娘活了這么大歲數了，還是頭一次見這么欺負人的，你們害不害臊啊？”
這話一出，有些人不由汗顏了。
畢竟，不管什么世道，好人居多。
第一個開口的馬家老太太不悅的問道，“你誰啊？你又不是我們上水灣的人，我們上水灣的事兒，關你什么事啊？”
“是啊，你不是我們上水灣的人，未免管得太寬了吧。”另外一個老大媽也忍不住開口。
“對頭，你一個外人，管那么寬做什么。”
面對這些不要臉的人，劉麗芬可是絲毫不孬，冷笑一聲，“是，我不是上水灣的人，我是楊小妮她娘，也就是公社衛生所楊醫生，這頭野豬，有一半是我閨女打回來的，要不是我女兒，你們連根豬毛都別想撈著，還分豬肉，豬屎都沒你們的份！你們說說，老娘還有沒有資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