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生回頭看了那女人一眼,“你干什么,不會好好走路啊?”
那女人白了顧孟生一眼,也不搭理人,轉而看向胡美麗,準確的說,她是看向胡美麗背后的陸慧。
胡美麗本來是個熱心人。
看到女人,下意識的護住身后的陸慧,道,“就是啊,嬸子,你有什么話好好說,你都撞到人家楊小妮了。”
中年婦女腳步一頓。
隨后,她扭頭瞪了一眼正在揉搓肩膀的楊小妮,語氣和態度十分惡劣,“你就是楊小妮?”
“是啊。”
楊小妮也不否認。
而且,還有顧孟生在身邊,她更不會怕。
“好啊,原來就是你這個騙人精!”
女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一邊罵一邊掐楊小妮的手腕,“你說,你到底給我家閨女灌了什么迷魂湯,讓她花了那么多的私房錢買一雙破鞋!”
蠻橫一頓撕扯,楊小妮手上的東西都掉了。
中年女人見楊小妮一下買那么多東西,更來氣了,“好啊,你有錢買這么多東西,都是騙來的吧?我可告訴你楊小妮,你這是投機倒把的行為,你騙我女兒買一雙破鞋,你要是不想被抓起來,就給我把錢退回來,否則,我現在就去舉報你。”
“干什么你!”
顧孟生愁著眉沖上前,一把甩開中年婦女。
胡美麗和陸慧也撲了過去。
兩人拉著中年女人,推推搡搡的走進了供銷社。
投機倒把這可是大罪。
這里這么多人,要是碰到有心人跑去舉報的話,不止是楊小妮要倒霉,就連她們這些買鞋的,也跟著倒霉。
眼看著胡美麗和陸慧拖著女人罵罵咧咧的走進一個小巷子,她也快步跟上前。M.XζéwéN.℃ōΜ
她不是個慫貨。
不過,她還沒追上去,就聽到陸慧帶著哭腔道,“娘,你就別罵了,我說過多少次了,鞋子是我自愿買的,楊小妮她沒有騙我。”
“她沒騙你,沒騙你你的私房錢怎么沒了!”
中年婦女氣得怒目圓瞪,本來她今兒來就是抓陸慧回去干活的。
沒想到卻碰到了楊小妮,她現在都顧不上去管陸慧了,一心就想著找楊小妮退錢,“你們兩個給我松開,那個狐貍精就長著一副迷惑人的樣兒,就那么一雙破鞋,能賣兩塊錢?退錢,我一定要那個狐貍精退錢,不然我就去舉報她!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退不了了,我都穿過了,你讓我怎么退啊?”
陸慧還在哭,“娘,你也說了,那是我的錢,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管不著。”
“老娘還管不著你了?老娘要是不管你,你早餓死在外面了。”
陸慧娘氣得咬牙切齒,一根手指直戳陸慧的腦門,彪悍至極,“再說了,你才多大啊,整天跟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跑,我看你是被她們帶壞了。。”
這話就有點指桑罵槐的意味了。
分明就是暗示平時跟陸慧玩得好的胡美麗和張香,以及小蘭三個姑娘。
胡美麗聽了,也一臉的不悅。
她松開了陸慧娘,不滿的說道:“陸家嬸子,你這話怎么聽著在罵我啊?你家陸慧是經常跟我們玩,可我們什么時候教壞她了?”
陸慧娘也是個暴脾氣,叉著腰道,“你們沒有教壞她,她怎么會拿自己的私房錢去買什么勞什子破鞋,兩塊錢呢,你們知道兩塊錢多難掙嗎?我家陸慧能干出這么沒腦子的事,就是你們攛掇的!”
“呸!”
胡美麗也急了,“你家陸慧買鞋花了兩塊錢怎么了?我跟張香她們幾個還花了三塊錢,你一天天操心柴米油鹽的,不知道供銷社一雙解放鞋多少錢啊?三塊多還要貼上票呢,陸慧那雙小白鞋,還欠人家楊小妮一塊錢沒給呢,怎么就成人家騙子了?”
“她要是能買解放鞋,那還好了呢!”
陸慧娘怒氣未消,“買一雙大碼的解放鞋,一家人都能穿,你看她買的那小白鞋,家里就她一人能穿,這不是坑是什么?”
其實,陸慧娘氣就氣在這事上。
現在家家戶戶都窮,但凡買點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會選大一點的尺碼,這樣一家人誰出門就穿,不出門就收起來。
陸慧家里一共四個孩子,她是老大,下面還有三個弟弟,她要是買了解放鞋,弟弟出門的時候,也能一起穿。
可她偏偏買了一雙小白鞋,不僅她自己能穿,還容易臟,難洗。
當然,她最惦記的還是那兩塊錢。
陸慧娘一直知道閨女有攢錢的習慣,一直想方設法把她的私房錢占為己有。
但是她不僅沒成功,還讓人給騙走了,她怎么可能不生氣?
胡美麗聽得氣笑了。
扭頭看向陸慧,“陸慧,這事你就不說兩句?我們十幾年的朋友了,今兒你就當著你娘的面說一說,我們有沒有帶壞你?騙過你?尤其這小白鞋,你買虧了嗎?”
“沒有,沒有,美麗你別生氣好嗎。”
陸慧哭的更兇了,“要怪就怪我自己,我既然知道我娘是這種人,我還拿錢買鞋,最后連累你和楊小妮被罵了,是我對不起你們。”
她的確有錯。
當初胡美麗買鞋的時候,張香和小蘭都覺得那鞋子好看,于是商量著去找楊小妮買。
她看了也跟著眼饞了,所以才跟胡美麗說,如果楊小妮來了,她也想買一雙。
她以為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錢,她娘管不著,可沒想到,拿了鞋子回去后,她娘就吵翻天了,還明令禁止她不能再跟胡美麗,張香他們來往。
可好歹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怎么可能說斷就斷。
“哭哭哭,哭什么勁!老娘去找楊小妮退錢回來。”陸慧娘氣惱的罵人,“既然話都挑明了,那我就今天就把話說清楚,我們家陸慧可是規矩人家的姑娘,以后胡美麗你少來找我們家陸慧玩兒。”
這話,明里暗里都在說胡美麗不規矩?
胡美麗也是個暴脾氣,當即就炸了,“愛玩不玩,我才不稀罕!”
可陸慧娘似乎覺得還不夠,“胡美麗,既然現在你跟我們陸慧都斷絕關系了,那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了。”
胡美麗看著她,“你想說什么?”
陸慧拉著她娘的胳膊,哭著哀求,“娘,我求你了,別說了,那鞋我穿過了,真退不了。”
不過陸慧娘可不管這些,她梗著脖子甩掉陸慧的拉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那兩塊錢的事可不能就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