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
    楊小妮氣得一陣氣抖冷，“那我也想瞧瞧，我是因為什么事進來的？”
    “你不是偷東西嗎？還投機倒把，這兩條，就夠你受得了。”
    “投機倒把，用得著來公安局？再說了，你好歹也是一個人民公仆，開口閉口小偷，你有證據嗎？我判刑了？”楊小妮的態度十分強硬，她們這些人就愛欺軟怕硬。
    官兒不大，脾氣倒不小。
    那人被楊小妮一懟，臉色難看至極，“讓你呆著你就呆著，哪兒那么多廢話，就算你沒罪，但是得罪了我們科長的外甥女，也有你好受的！”
    “你威脅我？”楊小妮盯著她。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犯了事，就得老實呆著?！?br/>     “呸，什么實話？就憑那胖妞一句話，什么證據都沒有，就想給我扣帽子？這就是你們辦事的流程？你別忘了，你這身皮是人民給你的，你要是再敢污蔑我，小心我上方告你去！”
    那女同志似乎也沒想到楊小妮一個鄉下人，嘴皮子這么厲害，一時間也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里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同時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你這個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齒！”
    胖妞和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緩緩出現在楊小妮的視線里。
    男人背著雙手，鼻孔朝天，將楊小妮仔細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偷了我家外甥女自行車票的楊小妮？”
    “我沒偷！”
    楊小妮回懟道。
    “你沒偷，那你說說，你為什么會有肉聯廠的車票？”褚科長架子挺大的，“楊小妮同志，我現在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只要你主動承認，坦白罪行，我給你一個從輕處罰的機會。”
    場面話說得挺漂亮的。
    但私底下該怎么做事，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楊小妮皺眉，“我最后說一遍，我沒偷！”
    “你沒偷，那你倒是說說，你這票怎么來的？”
    “……”
    這句話，仿佛掐住了楊小妮的七寸。
    她要是說了票的事情，只怕真會落個投機倒把的罪名。
    可如果不說，也會落個小偷的罪名。
    楊小妮看著褚科長，冷笑一聲，“這個話，我說了多少遍了，票是我朋友借給我的?！?br/>     “哪個朋友？叫什么？在哪兒上班？”褚科長又是三連問。
    “我不知道他在哪上班?！睏钚∧葸@話一出，胖妞和褚科長都笑了，既然是朋友，連這么簡單的信息都不知道？
    這個女人，擺明在說謊。
    但，楊小妮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給他打電話，讓他給我作證。”
    “打電話？”
    褚科長皺了皺眉。
    他到底是個科長，知道現在能電話聯系的人，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
    整個慶云縣，只怕不超過五個。
    即便身為肉聯廠廠長的姐夫，都沒資格配電話。
    褚科長想著，問道，“你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br/>     楊小妮不急不緩，“你不就是要認證嗎？給我打電話，證據很快就能送到你面前。”
    褚科長遲疑了。
    胖妞卻急了，“你誰啊你，想打就打啊，你知不知道，整個慶云縣，除了縣政府，就只郵局和這里裝了電話，你裝什么裝？！”
    “那我不管，褚科長，如果你想要證據，就讓我打電話，當然，你也可以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我關起來，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無故冤枉勞動人民，會是什么后果！”
    本來還氣勢洶洶的褚科長，聽了楊小妮的話之后，有些慫了。
    畢竟，此時的楊小妮，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農民，她不僅伶牙俐齒，絲毫沒有普通人見到警察的那種害怕，反而頭腦清醒，說話有理有據。Ｍ.ＸζéwéＮ.℃ōΜ
    她不像個普通人。
    看著褚科長遲疑，胖妞卻急得跺了跺腳，“舅舅，你別被她唬住了，她是騙你的！”
    “……”褚科長卻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家外甥女的話了。
    楊小妮笑著調侃，“我唬不唬不知道，倒是胖同志你，平時嬌慣蠻橫，無故插隊就算了，還污蔑勞動人民，你這背后，不就仗著是肉聯廠廠長和褚科長的關系嗎？”
    裙帶關系，一下點清了。
    “舅舅，你看她！”胖妞咬牙切齒。
    褚科長白了她一眼，隨后，扭頭對著跟楊小妮吵嘴的女同志道，“小李，你帶她去一趟傳達室，我倒要瞧瞧，你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底氣？”
    他不愧混跡職場多年。
    讓楊小妮去打這個電話，就是想要一個答案，要是楊小妮背后真有人，他也不至于真得罪人，要是她什么背景都沒有，嚇唬他的，那絕對沒好果子吃！
    小李點點頭，“你跟我走吧。”
    在傳達室，楊小妮捏出口袋里的紙條，上面除了地址，還有一串數字。
    是這個年代的座機號碼，而且還是老式的那種撥盤電話。
    這東西可是個大寶貝，被小心的擺在一張絨布上，楊小妮作勢就要上手，小李卻忍不住道：“你個鄉下丫頭，小心點，這東西可是我們局里的寶貝疙瘩，你別弄壞咯了，再說了，你會用嗎？”
    平時都是局長在用，寶貝得不得了。
    楊小妮懶得搭理她，拿起電話，開始撥弄圓盤。
    ……
    慶云縣城，一處隱秘的小院里。
    幾個下人正在忙活著主人家的午飯，期間誰都不敢出聲，整個院子里都是收音機外放的流行歌曲。
    突然，屋里頭的電話響了。
    老許跑過去接了電話，“喂？”
    “許叔叔，我找五哥?！?br/>     突如其來的稱呼，讓老許驚疑不定，“你是……”
    好在電話沒外放功能，傳達室的人聽不到。
    楊小妮淡定的捏著話筒，神情十分自然，“是我啊，昨兒不是五哥給了我一張自行車票嘛，今兒我打算買來結婚用，現在因為這張票，被人拉到公安局了?！?br/>     “怎么回事？”
    說到自行車票，老許一下就猜到對面是誰了。
    他們最近就弄到一張自行車票，而且就給了葉良辰，不是他是誰。
    不過一下子，他的心突然提了起來，他不會暴露了五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