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戈眨了下眼：“我懷疑王海浩心里有鬼。”
    “你不是昨天才見過他？”程硯黑眸凝視著她：“又是夢見？”
    姜戈心虛地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
    程硯沉默。
    姜戈怕他一個(gè)不高興辭退自己，忙拿出手機(jī)放出錄音：“剛剛在里面你也聽見了，他的確心里有鬼。”
    她懷疑當(dāng)年程硯的家人遭受恐嚇威脅可能就是王海浩聯(lián)合什么方氏集團(tuán)的太子爺在背后搞的鬼。
    聞言，程硯神色平靜，眼底并未起什么波瀾。
    車窗外的夜色漸漸暗沉，街上一排排的店鋪也都亮起了霓虹燈光。
    手機(jī)突然響起。
    程硯轉(zhuǎn)動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
    他接通電話，耳邊傳來宋西亭的聲音，有點(diǎn)嘈雜：“怎么樣，李守勤說了什么嗎？”
    “沒有。”
    宋西亭料到如此，本身沒抱多大的期望，也就沒多失望：“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證明殺害你家人的兇手與撞到姜戈的肇事者是同一個(gè)人，不過我會向上級申請，將金沙灣的案子轉(zhuǎn)交由江城公安局一同進(jìn)行調(diào)查。”
    程硯：“謝了。”
    “職責(zé)所在。”宋西亭頓了頓：“姜戈那邊……”
    程硯降下車窗，說：“暫時(shí)先不要告訴她。”
    宋西亭跟他想的一樣。
    以姜戈目前的情況，知道的越多，只會徒添恐懼不安，什么也做不了。還不如維持原狀，等到時(shí)候再告訴她真相也不遲，可是……
    程硯像是知道他在顧慮什么，聲音低沉：“放心，我會看著她。”
    即便宋西亭不說，他也會這么做。
    他和姜戈，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兩人的命運(yùn)就像一股繩死死擰在一起，無法割舍，息息相關(guān)。
    他不可能讓她出事，也絕不會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
    電話里，宋西亭沉默了一瞬，原話奉還：“謝了。”
    他承認(rèn)自己之前對程硯是有些偏見，也不希望姜戈跟他走得太近，主要是怕她受傷或是被騙，但目前看來，這人還是可以信任的。
    掛了電話，程硯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開到了市中心，對面是商業(yè)街，人很多。
    不知道姜戈回去沒有。
    上次姜戈和沈子煜出去就遭遇了飛車黨，如果不是他剛好也在，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這么想著，又不放心地拿起手機(jī)，打給姜戈。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
    程硯皺眉，回憶之前一掃而過的請柬內(nèi)容。
    地址好像是一家叫景藍(lán)的六星級酒店。
    ……
    禮堂里婚宴還在進(jìn)行中，空氣十分嘈雜。
    楊雨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姜戈，一臉真心誠意：“來，以前是我不好，這一杯酒就當(dāng)是我向你賠罪，喝完它，咱們之間就一筆勾銷了。”
    姜戈沒接，平靜道：“我以茶代酒。”
    楊雨嬌嗔：“什么啊，一杯紅酒也不愿意喝，你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姜戈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
    黃婕就知道這個(gè)女人不安好心，幫忙解圍：“小姜酒量不行，一杯倒的那種。”
    楊雨卻不依不饒：“這紅酒度數(shù)也不高，喝一杯不會怎么樣吧？”
    話一出，氣氛頓時(shí)變得有些沉默。
    沈子煜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正欲開口，就聽見姜戈松口了。
    “行。”
    今晚這樣的場合，姜戈不想因?yàn)檫@一杯酒鬧得不愉快讓人看笑話，即便她已經(jīng)感覺到楊雨是故意的。
    她抬起手，剛碰到酒杯，楊雨突然松開了手。
    砰一聲，酒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紅酒濺了一地。
    周圍兩桌的人聽見動靜，紛紛停下交談聲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楊雨似乎是嚇到了，退后兩步，一臉詫異：“你怎么沒拿穩(wěn)啊？”
    沈子煜連忙起身詢問：“沒事吧？”
    姜戈收回半空的手，緊緊抿著唇，臉色蒼白。
    黃婕剛剛就站在姜戈的身邊，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她實(shí)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指責(zé)楊雨：“你故意的。”
    楊雨眨眼：“什么啊，分明是她自己沒有拿穩(wěn)。”
    聽見這話，周圍那些看熱鬧的目光紛紛投向姜戈，帶著打量竊竊私語。
    “她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啊？”
    “好像是盲杖。”
    “是瞎子啊，她跟新娘是什么關(guān)系啊？”
    “那邊的好像都是同學(xué)。”
    “看著關(guān)系不太好的樣子，該不會是來找茬的吧？”
    “長得挺好看，可惜了。”
    議論聲不絕于耳。
    楊雨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姜戈。
    她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誰會相信一個(gè)笨手笨腳的瞎子所說的話呢？
    莊謙是聰明人，怎么會看不出楊雨的心思。
    他不知道楊雨跟姜戈之間有什么恩怨，也沒有責(zé)怪楊雨在這樣的場合挑事，而是非常紳士地緩和氣氛：“沒事，我叫人過來清理一下，大家先坐下吃東西吧。”
    楊雨附和：“是啊，一個(gè)杯子而已，摔了就摔了，不礙事。”
    她走上前，強(qiáng)行拉起姜戈的手，精致尖銳的指甲貼片掐進(jìn)她的掌心，又湊到她的耳邊，用一張溫柔得體的笑臉說著惡毒的話：“你不是挺喜歡搶風(fēng)頭的嗎？我今晚就讓你搶個(gè)夠。”
    姜戈被掐疼了，眉心忍不住皺起，她暗暗掙開楊雨的手。
    她看不見，自然也就沒有捕捉到楊雨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
    “啊！”
    姜戈毫無防備，手被楊雨用力一扯，人往前趔趄的同時(shí)，耳邊驟地響起楊雨驚慌失措的尖叫。
    她頓時(shí)僵在原地。
    慌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新娘摔了！”
    “小雨，你沒事吧？”
    “你怎么回事，怎么推人啊！？”
    沒有，她沒推人。
    姜戈緊攥盲杖，無措地往后退了幾步，腳下不知絆到什么，險(xiǎn)些跌倒。
    沈子煜剛要伸手扶住她。
    姜戈突然被扯進(jìn)一個(gè)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清冽的氣息如同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她緊緊包裹，令她不安恐懼的心臟漸漸平靜下來。
    她遲鈍地抬起腦袋，眼眶已經(jīng)紅了一圈。
    程硯心臟像被人揪了一下。
    他抿起唇角，淡漠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最后將目光停在楊雨身上，帶著幾分審視的凜冽。樂文小說網(wǎng)
    楊雨渾身不由一僵。
    她完全沒有想到程硯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婚禮上，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黃婕，她緊緊捂著嘴巴，難以置信：“我的媽呀，程硯？”
    沈子煜緩緩收回半空的手，臉色復(fù)雜。
    “程律師？”
    莊謙松開楊雨，驚喜地上前打招呼：“你怎么會在這里？”
    “接人。”程硯懶得寒暄，垂眸看向姜戈，聲音低沉：“還好嗎？”
    姜戈恍惚地點(diǎn)頭，顯然還沒有回過神。
    莊謙見兩人舉止自然親昵，瞬間明白什么：“原來你們認(rèn)識啊，真是太巧了，姜小姐跟我太太還是高中同學(xué)，對吧小雨？”
    楊雨扯唇：“……是啊。”
    程硯看著她，目光幽深：“楊小姐沒事么？”
    不知為何，楊雨頭皮一緊，不等她開口，莊謙已經(jīng)替她應(yīng)道：“沒事沒事，都是誤會。”
    聞言，楊雨有些不滿，不甘心就這么放過姜戈。
    誰知莊謙暗暗握住她的手，帶著警告的意味。
    楊雨怔了下，莊謙平日里一向縱容她，不管她如何任性，都不會指責(zé)她半句，這是他頭一回生氣。
    她咬了下唇，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釋：“對，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裙子才摔的，跟姜戈沒有關(guān)系。”
    姜戈感到意外，她還以為楊雨會不依不饒，畢竟這是大好的機(jī)會。
    莊謙一臉抱歉：“不好意思啊姜小姐，讓你受驚了。”
    姜戈沒說什么，她輕輕扯了下程硯的衣服，悄聲：“我想回家。”
    這一幕在沈子煜看來分外刺眼，但他并沒有上前，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也沒資格，如果不是他聽信了楊雨的話，帶她去找姜戈，也許就不會有剛剛的情況了。
    程硯帶著姜戈先行離開了。
    兩人走后，楊雨才不高興地問莊謙：“你怕他們做什么？”
    本來想整整姜戈，最后竟然是她自己成了笑話。
    莊謙安撫她：“程硯以前幫父親打過官司，手上握著公司的把柄。”
    話已至此，楊雨就是再蠢也知道不能得罪程硯了。
    莊謙望著門口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變了很多。”
    ……
    回去的路上，姜戈一言不發(fā)地靠著車窗，看得出來心情低落。
    “從前有一位獵人，他朝著狐貍開了一槍，結(jié)果獵人自己死了，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背后忽地響起聲音，姜戈頓了下，又聽見男人一本正經(jīng)地說：“因?yàn)槟鞘且恢环瓷浠　！?br/>     “……”
    姜戈扭過頭，笑著吐槽：“好爛的梗。”
    她有點(diǎn)好奇：“誰教你的？”
    程硯勾唇：“一個(gè)特別的人。”
    果然，姜戈就知道，程硯可不像是會用冷笑話哄人的性格。
    不過她現(xiàn)在更在意，這個(gè)特別的人，到底是誰。
    但程硯沒往下說，她也不好意思追問，酸溜溜地哦了一聲。
    回到家，土豆就跑了過來，用腦袋輕輕蹭著姜戈的腳踝。
    姜戈把包掛在墻上，才彎腰將土豆抱起來：“自己在家有沒有乖？”
    土豆脆脆地叫了一聲：“喵~”
    姜戈躺在沙發(fā)里擼了會兒貓，感慨還是家里舒服。
    過了會兒，她坐起來，摸出口袋里的手機(jī)時(shí)，從里面掉了張紙出來。
    咦？
    姜戈仔細(xì)摸了摸，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紙，質(zhì)感又不像是小票，
    這是她的東西嗎？
    她都不記得什么時(shí)候放在口袋里的了。
    姜戈沒太在意，隨手丟在桌上。
    白晃晃的燈光投射下，紙上鮮紅的字體仿佛一個(gè)個(gè)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