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料到她會突然站出來，均是臉色微變，尤以謝家父子為最。
    昌帝也略感意外，笑問：“何事？”
    謝素華道：“這些奴隸，雖是供以玩樂的‘獵物’，但獵場之上，比的是騎射之道。故而臣女以為，單純的射殺太過無趣，不若讓他們背上箭靶，取下鐐銬，在場中奔跑，豈非更考驗箭術？”
    世家子弟們其實沒多少有真才實學的，上過戰場的更是少之又少。別看他們背著弓箭，真正精通的沒幾個。否則何須以鐐銬束縛奴隸，方便他們獵殺取樂？
    謝素華這建議一出，就開始有竊竊私語聲。有人點頭，也有人不以為意，卻無人站出來反對。原因很簡單嘛，否決此提議，不就等同于承認自己箭術不行？
    這幫權貴子弟，別的本事沒有，卻比誰都要臉，當然不肯當眾服軟。
    昌帝將眾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暫時沒吭聲。
    葉飛鸞看向坐在他左下首的姬束，姬束含笑對昌帝道：“陛下，宜林縣主這建議倒是新鮮。我大昌是從馬背上得的天下，陛下愛重武將，世家子弟們也該精擅騎射之術，活人為靶，倒是個訓練的好法子。”
    昌帝緩緩點頭。
    姬束又道：“不過既是游戲，何方再添些堵住？也作勉勵。”
    昌帝贊許道：“甚好。既如此，就允宜林縣主所奏，若能射中靶心者，可獲此奴隸，任其處置。”
    謝素華臉上露出笑意，“陛下，臣女自小練武，也略通騎射，可否允臣女搏一個開堂彩？”
    昌帝笑道：“準。”
    “多謝陛下。”
    謝素華和葉飛鸞交換了個眼神，便翻身上了馬。
    葉飛鸞松了口氣，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側眸便對上姬束溫和帶笑的目光。
    他倒是知道她的心思。
    葉飛鸞迅速收回目光，喝茶看戲。
    三十多名奴隸被強行背上箭靶，鐐銬也被砍斷，沒了束縛，先是面面相覷。直到有人看見謝素華已在拉弓，立即驚惶大叫。
    “快跑——”
    本是瀕死之人，如今卻可獲一線生機，自然要緊緊抓住。三十多個人開始用力的奔跑，煙塵滾滾，步伐凌亂。倒是比戴著鐐銬時更加熱鬧，也更刺激。
    謝素華說過，她五歲就開始拿弓，下過苦功夫，論箭術之道，便是她哥也要遜色一二。
    咻——
    一箭射出，‘嘣’的一聲，落入靶心。
    “好。”
    有人喝彩。
    立即有禁衛軍上場，將被射中靶心的那奴隸押出了場外。葉飛鸞看了眼，那是個女子，瞧著十二三歲的模樣，衣衫襤褸，灰頭土臉，手上除了傷還有凍瘡。身形十分瘦弱，也沒什么精神，故而跑得慢。倒是因禍得福，成為第一個逃出生天的奴隸。
    奴隸的命是最低賤的，他們要么是戰俘，要么是罪臣家奴，被牽連自此。在被押解至獵場之前，已經吃過不少苦，受過許多非人的虐待，本就沒期望過還能活命。如今看見那少女真的被帶出場外，一個個震驚之余也心生希冀，甚至有人站在原地不動，等著謝素華的箭。然而立即就有監官怒斥，“陛下有令，若立于原地不動，或者懈怠者，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