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聚善閣走出三人,隨后便向膳房走去,飯后一番分別話語,各奔東西。
安平回到閣中,點亮燈火,拿出那本縱橫書籍,慢慢研讀,雖大有不懂之處,但卻標記待日后再一起詢問,待明白其中奧義,便照著書中講述招式練習,起初找些木枝代替,又因之前服用過大補之藥,一直以來又勤加操練,手臂有力,很快就可用鐵器隨意揮舞,此時卻常尋思一把稱手兵刃才好。記得當初二師兄本欲送我書籍,我卻沒有收,這會正缺武器,不如去看看,若能接的一二,豈不美哉,便出了閣門,往天啟閣走去。
安平邊走邊尋思,如何開口比較好,畢竟是自己要求別人,還需慎言禮足。只是來到天啟閣,天啟閣中一片紅光流轉,不知何物,安平思量,肯定是二師兄在練功,此時切莫打擾,稍微等待便好。
從早上等到日中,閣中一直都是紅光大振,卻不知連的什么武學,且先回去,待明日再來。方要離去,閣中卻傳來音喚:“安平師弟你要去哪這是,你進來。”
安平精神一震,趕緊推開閣門進去,見二師兄水中央盤坐閣中,閉目養神,此時紅光不見,安平施禮道:“見過二師兄。”
水中央道:“你一早便來我就知曉,卻不可停止修習,無奈讓你久等。為兄之過也。”
安平道:“師兄言重了,打攪師兄練功,本就是我不對。卻不師兄練得什么,這般紅光萬道。”
水中央道:“此乃火鳳之舞,我修習火系功法,大師兄恰好是水系功法,所以他冷冰冰的,不知師弟是找我何事啊。”
安平道:“這個有點難以啟齒,就想請師兄幫幫忙,曾經師兄欲送我見面禮,我沒收下,你便答應日后有所求時刻來找你,這幾日我練習縱橫劍術,卻發現沒有稱手兵刃,想厚著臉過來求一把稱手武器。”
水中央道:“原來這等小事,好說好說,之前聽聞你得到縱橫,想不到你有此機緣,可喜可賀,料你定會來尋找武器,而這縱橫本身就是劍式劍招,自然選劍為最佳,所謂一刃斷喉百步飛劍,沒有劍,如何斷。”
水中央從后堂拿出一個長型木匣,放于案桌,打開木匣,里面一把銀色鐵劍,長約兩尺半,劍鞘風月圖案紋。
水中央拿出銀劍,拔出劍身,閃閃發亮,閣外陽光反射,在閣壁上形成完整劍光。水中央道:“此劍是我在外游歷之際,見一塊好鐵,便尋得名匠,鑄成此劍,除去劍鞘,重二十四斤,乃是按一年四季二十四節氣所造,又因通體銀白,便名銀月,此劍也就比一般劍好一些而已,兵刃分為五種,凡品、中品、上品、極品、神品,此劍勉強為上品,雖然不可削鐵如泥,卻也是江湖行走防身極佳選擇。待你有機緣,尋得更好名劍,再換不遲。”
安平心中暗喜,卻不想這般容易便討到一件上品兵刃,等水中央插劍入鞘,亟不可待的去接劍,兩手拿在手里還有點沉,拔出劍身方要一試,劍柄處就開始下掉,整個劍身歪斜于地,便把左手劍鞘放下,兩手一起拿著劍柄,不一會兒又是劍身下沉,堅持不久,拿捏不起。
水中央道:“看來還需練習腕力,不然對敵,漏洞百出,瞬間被秒,你此次回去之后,先停下之前修習,縱橫劍術要求精湛,基底必須扎實,此銀月既是按二十四節氣鍛造,本身也有幾招,就是拿來粘合人劍之間的熟悉度,第一招為忌春雨,第二招是忌夏日,三為忌秋風,四為忌冬雪,把劍給我。”
安平把劍丟了過去,水中央接住,后跳三步之遠,右手握劍連連突刺前方,水中央收手道:“這便是忌春雨,春雨連綿。”
話畢,跨步向前,將劍從左下劈到右上,再一個翻身踢,水中央又道:“此乃忌夏日,夏日炎滾。”
水中央握劍用劍柄打向前方,隨后劍身左右晃動,閣中光閃,眼花繚亂。水中央道:“忌秋風,秋風凄涼。最后一個忌冬雪,冬雪寒飄。”水中央左腳為心,以劍為距,上身前伏,右腳后身,在空中旋轉幾周。
水中央停手,把劍插回劍鞘,還于安平,道:“這幾招基本都是攻招,破綻頗多,勉強御敵,若是日后遇到高手,不可用此招數,不然一擊便殺,拿來連力氣最好不過,你記住了么。”
安平道:“記住了,謝過師兄。若沒有其他事宜,我先回閣中去了。”
水中央道:“師弟請便,日后還有需求,盡管來我閣中。”
安平施禮退出天啟閣,滿心歡喜回到閣中,先是用木枝練習這四招式,待熟了,就用銀月練習,起初一招都練不來,時至半月,才勉強可以忌春雨,安平見有功效,越發勤奮,幾乎不出閣外,甚至廢寢忘食,不知白夜。三月之后,將四招連的滾瓜爛熟,腕力異常,此時再去打開縱橫劍譜,接著上次練習,卻是順手極了。發現自己許久未去與其他人聯系了,雖是刻苦修習,但必須走動走動,聯絡感情,加上時日堆積的各種問題,也一并問了,奇怪的是,一直未見三師姐、五師兄和六師姐。
藥草閣是常去的了,待劍練得乏了,就去藥草閣,曾經的愿望就是學好醫術,如今如此之好機緣,豈容錯過,大師兄冷冰冰,有點不習慣,劍術不懂之處自然請教于水中央,再者就是去無極閣走走,聊聊天。
時光如梭,轉眼三年過去,每日專研縱橫,將縱橫全書記得可以倒背,抄下副本,將原書還于文書閣,生怕一日忘記,卻還有書籍可看。除此,便是去藥草閣學習醫理,任何疑難雜癥藥到病除,身高體重也漸長許多,活力旺盛。慢慢足不出閣,或十日一出,或半月一出。待到劍術小有所成,可以出入江湖,發覺自己已經許久未出閣門了。
首當的去了無極閣找賢勤,卻發現賢勤不在,問詢他人,也不知道,再去找秋水,有人說月前出谷去了,再去找二師兄看看,卻也不在天啟閣,心下料定,谷中必有發生何事。路過忘川閣時,特意去瞧瞧,也好拜見一下千凝師姐,到來谷中半年之久,卻不知道千凝何許人也,還有富春師兄,意婷師姐。
忘川閣和前次一般動靜,唯一的變化就是臺階窗閣灰塵堆積,桃花不在,桃葉滿枝。旁邊的鄭文閣也是相差無幾,難不成,這三年之久,他們都沒回來過?且去看看,如此看來,二師兄、三師姐、四師兄、五師兄、六師姐、九師兄都不在谷中,加上師父,最多還有五人在谷中。現離聽雨閣最近,不如先去問下。
聽雨閣前次拜見,并沒有進入閣中,便不知里面部署如何,敲了閣門,鄭薰見是安平,讓進閣中,閣中甚是芳香,閣中皆是彩飾垂下,有紙鶴,有吊墜,也有風鈴,五彩六色。
安平無心觀賞,施禮道:“師姐可知谷中為何許多師兄姐不在?”
鄭薰道:“三年前,師父差潛千凝、富春與意婷去助凌云寺,卻不知如何,兩年未歸,之前師父并不意外,中原離此千里,來去時久,若中途還生事故,一年半載也是常事,但兩年不聞音訊,師父料定出事,除了大師兄必須坐鎮谷中之外,包括我不會武功,還有你入谷不久,修習尚淺,看你勤學苦練,師父也無心差你之外,其余全都出谷找尋他們三人。本來前些日是三年一次的收徒大會,也因此耽擱了。”
安平道:“師姐既知占卜之術,可知事情會如何。”
鄭薰道:“占卜只是根據已發之事,強行推算最可能發生之事,今三人事因未命,命星不亮,不能推算。只知近來谷中必有大事發生,如今谷中空虛,恐怕難以御敵。”
安平道:“命星是何物。”
鄭薰道:“書有記載,天上之星對應凡間人之數,人一生下,天空便有一星,若懂天文之術,便可觀察此星為誰,此星可記載一人生死,星滅則人死,星光越亮,人精力越旺,幾日來我夜觀星象,星未滅也不亮,就是不知他們現在如何,肯定有人懂得天數,故將三人星辰隱蔽。”
安平道:“那以師姐之見,我等該如何處之。”
鄭薰道:“以不變應萬變,該來的遲早要來,你現在叫谷中人客提高戒備,不可單獨行動,稍有情況,馬上回報,此事師父肯定知曉,大師兄修習為重,你不要去打攪,作為弟子,理當為之。”
安平道:“我這就去吩咐。師弟告辭。”安平退出閣中,吩咐一個掃客叫眾人齊聚,在大門口前的試武坪候著,有事商議。
安平就直接去了大門口,大門口是進出谷中的必然之處,大門只是個三丈高的大理石牌坊,上書紫陽谷三字。下面便是通往山下的臺階,兩旁楊樹齊整,常有枯葉飄下,落在路中,有人打掃干凈。
門里是一廣闊的平地,鋪上大理石,時常有弟子在此比試,后來便命名為試武坪。不一會兒,眾人來的七八,安平也不再去等,暗運真氣,將音擴大數倍,道:“谷中近日恐有事發生,以后不得單獨行動,需兩三結伴而行,一旦有情況,立馬回來匯報,所有人必須提高警惕,小心行事,大家明白否。”
這一下炸開了鍋一般,有些與安平交情甚好的便直接湊上去問:“谷中有何事啊,能否說說。”
安平道:“此事前因后果我也不知曉,只是告訴大家而已,還有許多人未能前來,希望大家相互轉告,以免發生不好之事,散會。”
眾人唧唧咋咋的兩三結伴退去,安平也不去管它,將谷中上下巡視一遍,一些防御設備也開啟,特別吩咐幾個谷外掃客,這幾日多加注意。
安平事畢,回到閣中,將以往所學全都復習一遍,劍不離身。相安不到十日,忽然一掃客沖進閣中,道:“大事不好,谷外許多人馬,閣主快去看看,我去通報大閣主,告辭”。
安平飛身出閣,幾步就來到大門口,幾個掃客拿著掃把作御敵之狀,堵在門口。
安平立于中間,見下面數百人,紅布帽,藍衣,手里都提著兵刃,為首的有五個,一人在前,四人在后,后面還押著兩人隨行,那兩人五花大綁,又麻布遮蓋,不知何人。
安平從未見過此陣勢,自己武學在身,還懼何人,當下喝到:“何人如此大膽,對我紫陽谷不敬。”
為首的也是一生書生打扮,拿著把折扇,衣袂飄飄,道:“我乃安慶緒,特來拜山,請上官子老人家去享榮華富貴,其余人皆有封賞。”
安平心中暗道,這架勢哪有拜山之意,分明來圖我紫陽谷,當下道:“家師正在閉關,不可驚擾,尊客請回。”
安慶緒道:“好意想請,你卻如此回絕,你是何人,敢在此擋道。”說完紙扇一揮,從善中飛出幾只到刃,安平眼疾手快,雙手使力,推開兩邊之人,不知何物,也不敢去接,提氣腳力一點,一個旋轉飛避開全部飛刀。
安平落地道:“尊客,我已禮讓三分,你如此無禮,休怪我無情。”
安平拔出銀月,方要沖出去,斗上一斗,卻聽后面有人喚自己:“徒兒且慢。”
安平方知是師父來了,施禮收劍,立在一旁,,此番打斗,必有傷亡,那些掃客不懂半點功夫,叫散眾人,以免傷亡,只留下上官子和安平兩人。
上官子道:“尊客來我谷中,卻不知所為何時。”
安慶緒道:“想必這位仙風道骨的便是上官老人家了,在下安慶緒,見過谷主。”安慶緒竟然下拜,后面的那些隨從也跟著下拜,合喊見過谷主。
上官子道:“想必你便是安祿山長子了,老朽無福消受大禮,還請自便。”
安慶緒道:“家父正是安祿山,如今屯兵范陽,特奉家父之命,請谷中為軍師,共謀大事。”
上官子道:“我乃方外之人,不問世事,令尊好意心領,還請回復令尊。”
此時安慶緒臉色突變,不在跪拜,道:“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人帶上來。”
那后面之人便把被綁的人推了上來,掀開遮物,一男一女,昏昏沉沉,蓬頭污面,滿身狼狽。
上官子臉色凝重,道:“安慶緒。”
安慶緒哈哈大笑,走上臺階,肆意妄為。安平要去阻止,卻被上官子攔下,前后變化如此之大,肯定那兩人是谷中弟子,而今這兩人并未見過,莫不是去了三年未回來的其中兩人,如是這般,想必有場硬仗要打。
安慶緒站在高處道:“你們四人隨我進來,其余人在此候命。”站在最前排的四人也就跟著上來。
安慶緒此時完全無視上官子,走到試武坪中,水中沚站在場中,道:“安慶緒,別來無恙。”
安慶緒道:“水兄可按好。”
水中沚道:“我不想廢話,你們五人上還是一個個上。”
四人中有一人道:“好狂的口氣,久聞水中沚聚氣成刃之力天下無敵,今日很想一見。”
水中沚道:“請。”
上官子本想和平解決此事,委曲求全,水中沚會去爭斗,也在意料之中,以他個性,怎么會讓自己師父委屈。也不去去勸阻,只是默默看待事情發展,走到試武坪一側。安平也跑到試武坪一側,站在上官子旁,此時八師姐鄭薰也在此處。
水中沚右手成掌,暗運真氣,四周空氣瞬間冷卻,凝成冰珠,左掌一推,無數冰珠朝前打去,那人從身后拿出兩短桿,拼接一處,合成長槍,見冰珠過來,將長槍旋轉,冰珠盡皆打散。
水中沚此時右手一把冰斧,超那人砍去,那人用槍格擋,水中沚左手又是一把冰劍刺向與他,那人撤去格擋,后退三步,水中沚再次連續攻擊,十回合后,那人嚴重收寒氣影響,有些支持不住,想要退陣,水中沚哪有讓他逃去之理,位移心法爐火純青,左手格去他長槍,右手一伸,卡在喉嚨處,動彈不得。
安慶緒道:“好好好,水兄十年不見,功夫是如此長進,只是你殺了他,你的師弟妹就沒命了,哈哈哈。”
水中沚右手提起,將冰氣注入那人體內,那人體溫鄒然下降,顫顫抖抖,水中沚將他扔在一旁,回到上官子這邊。
安慶緒似乎沒有料到這步,有點驚慌,生怕水中沚突然襲擊自己,便大喊道:“壓上來。”那幫中就有四個押著兩人來到試武坪,等候命令。
安慶緒道:“寒冰真氣果然名不虛傳,如果我不去管它,不知道他幾時會死。”
水中沚冷冰冰道:“一個時辰。”
安慶緒道:“那就再讓他活一個時辰吧,我是不打算救他的,我平生最不喜歡出風頭之人,這就是下場,你們看清楚了嗎。最可笑的是,他死了,對手都不知道他是誰。”這話分明是對后面那三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