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員外與安平送別匡家人后,回到屋中,那匡家人不一會兒也的確送來銀兩,李員外叫人把錢收好,記在賬上。
安平道:“也不知道我們莊中還有多少不平之事,無處哭訴,只奈我不能分身,處理不完。”
李員外道:“世間之事,難以定論,有人一帆風順,有人坎坷一聲,有人長命百歲,有人出生便折,說不完道不盡。”
安平道:“我出身王家,雖不姓王,卻從小恩受王家,所以鼎力相報,父母身死,并無牽掛,劉婆之恩,實難報答,自當為親祖母相待,讓其盡享晚年,唯一放心不下,便是安淼,這一切還王李員外多多費心。”
李員外道:“賢侄不必客氣,劉婆在我家,帶我小兒,也不錯,只是給他用些飯食,一老人一小兒能用多少,何況你每年還從匡家征來兩百兩,早已綽綽有余,你一片苦心,我也是知道的?!?br/>
安平道:“我在莊中耽誤也有些時日了,明日我便要離開了王家莊了,此去后,我也不知幾時回來,還要勞煩員外一件事,就是能替莊中無奈之人做做主,您在莊中威望極高,這也是我最后的請求?!?br/>
李員外道:“賢侄盡可放心,只要我在,定會為莊中不平之事做個公論。”
安平道:“我替莊中父老謝過?!彪S后安平鞠躬,作揖拜禮。
李員外聽見安平要離開,走之前能安排下去的盡可能的都安排好了,卻無一處是為自己,如此大俠心腸,實在讓人難以割舍,可是別無他發,便叫下人去準備些相應之物。
安平道:“我明日一早便走,我不能去向劉婆辭行,他斷然不會讓我離開,還需員外幫我園說一番。”
李員外道:“賢侄盡可放心,一切我會應付。”
兩人在屋中又細說了一些加長,之后又是一些照顧話語,李員外千叮萬囑,若是外面困難,回來莊中,這個大門一直為你敞開,自叫安平流淚滿面,感動慟哭。
之后便去尋找戴純,這姑娘家也不是小孩了,比自己都還大幾歲,為何還是孩童一般,到處找人不見,玩也要有個度。
到了傍晚,索性不去找了,她反倒自己回來了,安平道:“明日便要離開,你走還是留?!?br/>
戴純一臉驚愕,感覺時間太快,自己還沒玩幾下就要走了,道:“怎么這么快?!?br/>
安平道:“我真搞不懂你,你一個大人,比我還大,像一個小孩一般,喜歡玩耍,那好,你就留在這里吧,我明早走,你自己看著辦?!?br/>
安平說完,便走了,早點休息,明早好走。戴純也只能去收拾東西,一起走罷,但是被一小自己幾歲的人說,心里委屈,可卻在理,看來自己做的是不好。
次日清晨,安平拿著銀月,背了些干糧和水,便上路了,本以為戴純不會離開,剛出李府,就看見戴純在此等待,安平便喚她一起上路。
安平根本不知道當初是怎么下去的,只好找到以前的落水的那條河,此時已是入冬天氣,有些寒冷,游泳肯定不成,便砍了幾棵大樹,除去枝葉,如何將樹干用頸藤綁在一處,做成木排,丟入河中。
木排丟入河中,便開始順河而下,安平將戴純推上去,自己也跳了上去。木排受重,有些下沉,打濕謝物,此時入冬時節,鞋中進水,自然感到寒冷,安平早已習慣,可戴純抵抗不住,拖了鞋,干脆打赤腳站在木排上。
木排順河而下,隨波蕩漾,時而觸及暗礁,時而流到沙灘,到了下午,河面越發寬曠,流進一大河中,敢情這河還是一條支流,若是趁此機會,還真不知道何時可以回王家莊一次。
到了大河之中,也確切有些像谷外那條河流,只是現在接近傍晚,晚上何處安身,身上只帶了些水喝干糧,卻無他物,若是不小心,過了谷中,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安平將木排靠到岸邊,停下,不在使用木排,到了此處,想必也離紫陽谷不遠了,不如在岸邊生火休息一晚,天明再趕路不遲。
兩人下了木排,將木排停置妥當,兩人下岸,找一避風處,升起火,身上有吃的,也就不用再去弄什么野味。
一日無話,安平也不好這么開口,此時快要到了紫陽谷,還是要交代些什么給她。
安平道:“戴姐,若是到了,你且在百姓村居住,我要回谷復命。”
戴純一日無話,早就想說話,道:“為什么不能帶我去?!?br/>
安平道:“你那么那么多問題,意婷師姐妹妹,也只能住在百姓村,你有何資格進谷中,你要是敢跟來,我自然不會那你怎么樣,恐怕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br/>
戴純道:“為什么不能進去?!?br/>
安平道:“我哪知道,我懶得和你講。反正和你講明,你還是要那么天真,后果自負。”
戴純道:“后果最為嚴重的是什么?!?br/>
安平有些不耐煩,不去答話,有想去那首千年緣,道:“你還是唱那首千年緣來聽聽罷?!?br/>
戴純道:“我不唱,我為什么要唱。”
安平道:“那就安靜點,你怎么變得有些不可理喻,完全不是當初見的那個戴姐。”
戴純道:“我沒有變,是你變了?!?br/>
安平道:“好了,休息吧,你愛咋的咋的?!?br/>
安平裝作睡去,戴純沒人理他,自認有些氣惱,可是又無可奈何,想起自己孤零零的,竟然開始哭泣起來。
安平聽見戴純哭泣,道:“當初意婷勸你別來,你非要來,以為世間好玩是不是,這下知道苦楚了吧,這么大一個女孩子,還哭,像什么樣?!?br/>
戴純停住哭泣,也不答話,自己抱著自己,感覺十分委屈。安平也極為無奈,只能睡去,不去管她,天真到一種不知死活的地步了,無藥可救,當初在百花村為何不見她這般模樣,難不成還是雙重性格。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安平睡去,戴純無心睡眠,擔心自己去處,時不時的去撥弄柴火,生怕熄滅,等到了下半夜,東邊發亮,見的路面時,安平便跳上木排,將戴純也拉了上去。
兩人又在河面開始飄蕩,安平仔細的看著兩邊岸面,生怕錯過,慢慢的往下飄,進入山群之中,但河面依然寬闊,水流湍急。到了快下午時分,安平瞧見右側岸邊極為眼熟,分明就是紫陽谷了,從木排上順流世間算,兩側山川的確連綿數里。
安平靠上岸后,也不再理會木排,先把安平帶到百姓村去,也不知道安置哪好,便想起劉麗娟,且去看看,都為女子,暫先安頓也好。
安平來到百姓村,有人見過他,自然極為尊敬。安平卻不知道劉麗娟在哪,便問一人,問了幾人,也沒人知道。畢竟一新人,在百姓村不到一月,又不起眼,誰可認得。
安平心中著急進谷,便找了一女子,叫她代為照顧下戴純,那女子欣然接受,笑呵呵的帶去自家,也不曾留下姓名。
安平安置好戴純后,便朝紫陽谷去,有一掃客見到安平,道:“九閣主,你可算回來了啊?!?br/>
安平有些好奇,自己明明是聚善閣閣主,排名第十,何時變成第九了,莫不成收了新師弟。安平道:“是不是新收了弟子啊,我升級了?”
那掃客道:“是啊,你修整是師兄了哦,但是還一個問題,你還要小心才是?!?br/>
安平道:“莫不成谷中出了事?”
那掃客道:“的確出了問題。聽說三閣主用神器喚醒后,仿佛不是之前那人一般,走火入魔,狂性大發,隨意殺人,好幾個人可都死了?,F被大閣主冰封在后洞中,也不知如何是好。”
安平道:“恩,我會小心的,先進去看看,有空可來我閣中喝茶?!?br/>
那掃客應允一聲,望著安平進去,直到不見,才繼續手里的活。
安平先是去天元閣,主要是說明緣由,自己耽誤時日,可是大師兄水中沚并不在天元閣中,問了他人,也不知在何處,只能去天啟閣找水中央看看。
到了天啟閣,亦是沒有看到水中央,莫不成真出事了,兩人都不在,可又不敢先回自己閣中,只能先找到師兄,問清情況,忘川閣自己是不用去了,直接去了藥草閣,拜見四師兄。
藥草閣這個地方自己最為熟悉不過,幾次三番在閣中修養,閣中一草一物都能道出名字。
安平走向藥草閣,遠遠便望見秋水,在閣外照顧花草,還在遠處就喊著師兄。秋水聽見有人喊師兄,自然回望,見是安平,停下手里一切,走進前來。
安平給秋水施禮,道:“見過師兄。”
秋水道:“不必客氣,什么時候回來的。”
安平道:“就剛剛回來,去見大師兄和二師兄,為何都不見人影。”
秋水道:“這是作孽啊,這兩人全在后面那個洞禹中,救治千凝師姐,除此之外,意婷富春鄭熏全在,只有八師弟賢勤應付谷中上下?!?br/>
安平道:“這是如何回事,你慢慢講與我聽?!?br/>
秋水道:“你一身風塵,先回去洗洗,此時已過晌午,要是肚中饑餓,看看膳房還有食物用些,之后再來,我慢慢說與你聽?!?br/>
安平拜禮退下,回到自己閣中,叫了一雜客過來,幫忙打掃,自己也去沐浴更衣,換上紫陽谷服,全部整理齊了,谷中出了事情,自然想要得知結果,便去了藥草閣中,想聽事情前后。
進了藥草閣,秋水早已等候,兩人落座,秋水道:“事情還是要從你們去蜀地找七宿盞說起。你們走后,大師兄將魂魄被抽離的千凝放去冰封,隨后你們找來七宿盞,便開始布陣儀式,點亮宿盞,七日之后,千凝的確醒來,可反復無常,狂性大發,甚至隨意殺人,水中沚師兄感覺事情不妙,又將她冰封起來,可她的功力卻比以往更近一層,冰封都有些困難,隨意便可化解,幸好你們送來那把青釭,水中沚師兄的冰封能力又突破一層,到達天寒地凍的境界,才可將她冰封?!?br/>
安平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難道就沒有救治之法了么。那七宿盞現今如何處理的。”
秋水道:“由于意婷交代過,七宿盞不得隨意啟用,以招天譴,商議之下,便把它安放在文書閣中,還特制一個機關箱,只有水中沚和水中央兩人同時同意才可開啟機關箱,故此,這個也不必擔心安全否,至于千凝,我是沒有辦法了,她已經超出我的能力范圍,也不知道陰陽堂到底還有多少邪術?!?br/>
安平道:“那我聽人說,我成了九閣主,這是怎么回事,新收的弟子叫什么?!?br/>
秋水道:“你們走后,賢勤就開始物色人物,去下面村落召集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從才智和心念中挑選,千挑萬選之后,有一十四歲女孩選中,水中沚和水中央也極為滿意,進入以前老七的驚鴻閣,只可惜驚鴻閣地面雖然較廣闊,卻較偏僻,只適合張巡這種想在沙場人揚名立萬之人,一個女孩子家一人在在那,自然不妥,你聚善閣不是新修一閣樓,本是修來待用,一時間又用不上場,便把他安排到那了,取名無憂閣?!?br/>
安平道:“那她四周除了我之外,是不是就沒有其他人了?!?br/>
秋水道:“是啊,所以你要擔當起教導她的責任?!?br/>
安平道:“我自己都還半桶水,如何敢為他人之師。她叫什么啊。”
秋水道:“她喚作楊靜,就是谷外百姓村中人,父母都還健在。其實你沒有發覺而已,以我觀察,你的縱橫之術已經可以匹敵賢勤,現在鄭熏也開始習武,經常去天元閣請教二師兄。”
安平道:“師兄過獎了,我哪有這么厲害?!?br/>
秋水道:“現在我們谷中,到了暗流激蕩的之時,表面沒事,很快就回被卷入一個水深火熱的漩渦之中,千凝只是一個開始,一切都是安慶緒的計劃,安慶緒表面天真爛漫,實際暗藏大志,城府頗深,他早已設計好一切,針對我們紫陽谷。而我們紫陽谷,能戰的,如今算來,也只有六個,我豈會隨意褒獎,很多時候,刻意的嘉獎反而是過早的埋葬。”
安平道:“既然事情前后知道,我還是去后面看看,也好報道回來?!?br/>
秋水道:“恩,你去吧。”
安平離開藥草閣,順著去祖師祠堂的道路,隨處都建有人客與他見禮,安平到了祖師祠堂,先去上一株香火,隨后出來,再去找那個洞禹,雖然自己沒有來過,必然在這附近位置,何況還有人在那邊。
安平感覺祖師祠堂后面有人氣息,確切最為明顯的是一熱一寒,分析來看,必是大師兄和二師兄無疑,走到后面,卻是又十幾人在此,圍著一冰塊,冰塊中冰著一人,披頭散發,身材高大,衣著紫陽谷服,安平大概也猜出來,這就是千凝。
水中沚還不斷的朝冰塊輸內力,手中就是那把喚作青釭的冰劍,此時在他手里,并不見凍結手腳,反而是被水中沚催動冰力,朝外釋放寒氣。這寒氣不似內力,只能感覺,而是看得到的白色顆粒朝冰塊凍結,現在是入冬時節,四周空氣本就寒冷,凍結也快,青釭也不知什么物質打造,便可將四周空氣冷化成冰粒,凍結靠近之物,可水中沚內力更勝一籌,只能被駕馭。
安平不敢驚動任何一人,只是靜靜觀看,只是水中沚這么冰封,也不見冰塊加厚,反倒有些變小。
水中央突然道:“快,大家快散開,千凝反噬之力又開始?!?br/>
安平有些困惑,但也只能和眾人退去,意婷發現安平,道:“安平,你回來了?”
安平見意婷發現他了,回道:“是,正午之后到的到的?!?br/>
意婷拉后安平,道:“走,離開這里,我們先退后再說。”
兩人便道邊退,安平道:“這是為何,大家怎么都退開。”
意婷道:“水中沚師兄的冰封之力已困不住千凝的魔煞之力了,她不在是之前的千凝,現在功力遠在水中沚之上,無人可敵。”
安平道:“怎么會變成這樣?!?br/>
意婷道:“之前商議本以為先去冰封她,再去另想她法,可雖知越發的難以控制,千凝成了一個魔人,意識早已不在。”
安平道:“那現在怎么辦?!?br/>
意婷道:“水中沚和水中央兩位師兄一熱一寒,一陰一陽,且在谷中時日最久,兩日最初之時,便相互切磋,兩人研究一種新的武學,叫合太極,當有毀天滅地之能。只是我也沒見過,不知這次會不會用上。”
安平道:“我只希望不要出事,不然我們三人辛苦全都白費。”
意婷道:“我也何嘗不是,我與千凝師姐極為要好,常有問題她都會耐心指導,他人看來,只是近鄰而已,我們之間,早已超出同門之誼,視為親姐妹,如今看的這一般,心如刀割。只是當時一起在范陽關押,根本就不知道會有今天,安慶緒全部算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