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到半個小時前。</br> 靳擇琛開著車子,工作日路上仍舊車水馬龍的擁堵不堪。可他卻毫無察覺，像是失了神一樣，那句話不受控制的在腦海里回響。</br> ——你覺得自己真的有資格知道嗎？</br> 沒有。</br> 靳擇琛無聲的回答著,嘴角掛著自嘲的笑，眼中全是厭棄。</br> 你活得真沒意思。</br>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他忽然很想溫婷。</br> 去世了十多年，在少年期最難熬——每天擔心是不是會莫名其妙的被害的時候,他沒有想過溫婷,卻在現在想起來了。</br> 或者說那時的自己每天和靳煒業周旋便，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知道溫婷再也不能給他庇護,便懷著一種叛逆般的倔強刻意不去想她。</br> 可是現在……</br> 靳擇琛忍不住想,如果她還活著,她是不是就能教會他怎么去愛一個人。</br> 如果溫婷還活著，他不用去爭搶任何的股份。</br> 那個時候,或許他能以一個最簡單的方式去認識和接近沈安瑜。</br> 他們會正常的相識、相知、相愛，和正常的情侶沒有任何區別。</br> 也許此時安瑜和媽媽正因為孩子應該去哪家幼兒園和苦惱,而他下班回到家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也被莫名的拉入這場討論中。</br> 靳擇琛看著眼前浮現出的畫面,眼眶有些發酸。</br> 那樣該多好。</br> 忽然一陣悶響,美好的景象如平靜的水面被人輕輕一戳，瞬間支離破碎。</br> 靳擇琛猛地回過神來，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忍不住爆了句粗口。</br> 他單手扶了下額,心跳有些急促。恐懼與后怕從四肢百骸聚集，一起涌入大腦。</br> 就在那一瞬間，真的恍惚閃過了“就這樣吧”的沖動。</br> 可無論他多不被人需要和愛,哪怕沈安瑜千方百計的躲他避他，哪怕靳煒業恨不得他從未存在過。</br> 他也不能就這么不負責任的放任沈安瑜一個人帶著孩子。</br> 他舍不得。</br> 無論剛剛下了多大的決心，可是他根本舍不得沈安瑜。</br> 前面勞斯萊斯的車主已經推開了門。</br> 靳擇琛自嘲的搖了搖頭，暗罵自己這兩天真他媽絕了。</br> 他也推門下了車，可在看到迎著他走來的人時，臉色瞬間沉了下來。</br> “呦，靳總，這么巧。”孔斯棲的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與疑惑，“怎么又來津城了？前兩次來的匆忙，都沒來得及一盡地主之誼。”</br> “讓保險公司來處理，我們走著去喝一頓？”他全然沒顧靳擇琛的黑臉，說著的同時作勢看了眼兩人撞在一起的車子。這一看，頓時驚了，“呦，這怎么回事啊？這是實力證明了英系車比德系車抗造？”</br> 靳擇琛那輛邁巴赫車頭簡直已經沒臉看，車燈昨天就撞壞了，他渾渾噩噩的開回臨城也沒心思顧著事。</br> 今天又懟了這么一下，其實撞的并不嚴重。</br> 前面忽然紅燈，靳擇琛心里想著事沒注意，就這么把孔斯棲的車給懟上了。</br> 而路上本來就堵的厲害，車慢的和爬一樣。他總共車速沒過三十邁，就那么輕輕撞了下，是以孔斯棲的車只是有輕微的一點凹陷。</br> 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br> 雖然知道只是一場烏龍，可是見孔斯棲天天離沈安瑜那么近，他就看著孔斯棲從頭發絲到剪指甲的都不順眼。</br> 靳擇琛看都沒看他一眼，淡淡道：“不必，我們不熟。”</br> “嘖，你這個人……”孔斯棲咋了下舌，帶著些玩味道：“你平時和沈安瑜也這樣啊？她到底怎么受的了你的。”</br> 靳擇琛終于微微側頭，眼皮微掀視線在他臉上停頓了幾秒，隨后冷哼道：“你很能和她比？”</br> “……”孔斯棲愣了下，干笑了兩聲，“那倒是也不用。”</br> 等待保險公司來的過程漫長且無聊，孔斯棲又好奇的問，“那你平時是怎么和她相處的？”</br> 他是真的好奇，這兩個話都不多的人，平時在一塊怎么交流的。</br> 靳擇琛本來也沒什么耐心，此時徹底耗盡。冷聲道：“干你屁事。”</br> 孔斯棲終于察覺到他心情不好，簡單了想了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br> 他摸了下鼻子，猶豫道：“那什么，我和沈安瑜真是純革命友誼。雖然我和你犯不著解釋，但是你可別亂冤枉她，她懷著孕夠辛苦的了。”</br> 靳擇琛全身一僵，感覺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br> 連一個外人都能知道她辛苦，而他都做了些什么。</br> 靳擇琛垂著頭，一時間沒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啞聲問，“她經常吐的那么厲害嗎？”</br> “……”話題有些跳脫，孔斯棲反應了會兒才說：“我不太清楚，上次被人撞倒過以后，她就在家辦公了，平時不怎么來公司。”</br> 靳擇琛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忽然意識到，那個時候沈安瑜是懷著孕被人撞到的。</br> 她在短信里說自己想吃番茄排骨湯的時候，是不是在覺得委屈？所以十分克制的下意識的找他。</br> 連撒嬌都是隱晦的。</br> 一股說不出的憐惜涌上心頭，他就像此時什么都不管不顧的回去，把人抱進懷里。</br> 同時，靳擇琛又覺得后怕，他的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有些狠。</br> 對那個人的懲罰太輕了。</br> 孔斯棲忽然想到了什么，問，“對了，安虞那事……”他說著，覺得這個名字實在太有奇異，直接道：“就是那個助理，她撞人被家屬找到我們這兒這事，其實你從中給家屬那邊提供的線索吧。”</br> 靳擇琛神色淡淡的，沒回避也沒肯定，而是反問，“怎么，動了你公司的人，想找我算賬？”</br> “那到不是。”孔斯棲已經心中了然，“這樣沒擔當的員工留在公司也是事，倒是還得謝謝你。”</br> 靳擇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聲音毫無起伏道：“不是沖你。”</br> “……”</br> 我知道，但也不用說的這么直接。</br> 孔斯棲有些頭痛，忍不住道：“兄弟，我勸你一句啊。你有功夫做這些，還不如直接打直球去猛攻。她心軟。”</br> 他這話一出，靳擇琛忽然看向他，眼睛微瞇語氣有些危險道：“你很了解她？”</br> “嗐，那倒不是。”孔斯棲簡直被他這可怕的占有欲嚇到，連忙解釋道：“旁觀者向來看得清一點。”</br> 靳擇琛眼瞼輕垂著，眸中帶著些苦笑。</br> 阿瑜心軟，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傷她一次又一次的。</br> 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了。</br> 孔斯棲見他沒說話，再次開口，語氣有些欠扁，“我其實從大學就挺看不上你的，我現在也不是想幫你，就是見她一個女孩家太辛苦了，有點看不過去。”</br> 靳擇琛眉間一挑，“大學的時候我們見過？”</br> “見倒是沒見過，”孔斯棲拖腔帶調的說：“不過你的光榮事跡傳遍了學校，我想不知道都難。”</br> 靳擇琛：“？”</br> 孔斯棲嘴角玩味的笑意更甚，“說，經管系的系花猛追他們的系草，從高中跨省一路追到了大學。任其他人再怎么和系花表白示好都沒用，系花看都不看一眼。”</br> 他每說一句，靳擇琛便怔愣幾分。</br> 學生時代的他，一門心思的想著怎么聯合勢力爭奪股權，這些東西他從來沒聽說過。</br> 寢室有誰他都認不清，更不用說系花系草。</br> 可是他就沒見過比沈安瑜長得更好看的人，經管系系花除了她還能是誰？</br> 孔斯棲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靳擇琛的表情，隨后嘴角的笑意不變，“后來大家都明白系花一定是愛慘了系草，人也就都放棄了，等著看一段校園愛情佳話，可偏偏系草不屑一顧，理都不怎么理系花。”</br> “這個故事還在學校論壇里蓋起了高樓，一直連載，也不知道現在出沒出結局。”</br> 靳擇琛眉眼輕垂著，半天沒說出話來。</br> 孔斯棲覺得自己真的仁至義盡，也沒再多說靠在車邊等保險公司來人。</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句，“會有結局的。”</br> 孔斯棲被這話弄醒，睜開眼時卻見靳擇琛站的挺拔堅毅，和剛剛下車時那一臉半死不活的樣兒完全不同。</br> “孔斯棲。”靳擇琛忽然朗聲開口，“等出結局的時候，我們一起請你吃個飯。”</br> -</br> 沈安瑜這兩天不是很舒服，具體哪不舒服也說不上來。</br> 沒什么胃口，睡眠質量也很差。</br> 昨天劉媛香給她打電話過來，一聽她聲音蔫蔫的有些不對，立刻就急了。差點連夜想過來，結果沒有車。</br> 沈安瑜好勸歹勸的，終于說服了劉媛香女士，讓她坐了今早第一列動車過來。</br> 也不知道是心里有事還是什么，她昨晚三四點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今早才六點不到就又醒了。</br> 她本來想去車站接，但是被劉媛香女士以“你要是敢來接，我就給你燉一個月的雞湯喝，你看著辦吧！”為威脅，而退縮。</br> 沈安瑜從小到大都不愛喝雞湯，現在口味刁了更甚，喝一個月簡直要她的命。</br> 看了眼時間，現在也應該下車了。</br> 沈安瑜有些不放心的把電話打了過去。</br> -</br> 源錫公寓外。</br> 劉媛香邊走邊忍不住扭頭催促著，“都說了讓你不要帶這么多東西，她看見了肯定得怪自己沒來接站。”</br> “她愛吃，津城又沒有。”沈遠成提著兩個大袋子，走的不緊不慢的，說：“再說她現在正是挑口的時候，這不是吃不下東西么。”</br> “合著就你心疼閨女了是吧？”劉媛香忽然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反問道：“你是能幫她做還是能照顧她啊。”</br> 沈遠成不懂這忽然燃起的勝負欲，隨口轉移了話題道：“你也是，定這么早的車，還讓不讓她睡了？”</br> “我訂的時候也沒見你攬著，還不是和我一樣急著想早見她幾分鐘。”劉媛香哼哼唧唧的，但卻有些猶豫了，“要不我們先在外面轉轉？”</br> 話說著，懷里的電話忽然響了。兩人手里都提了不少東西，折騰了半天才把手機拿出來。</br> “媽，你到哪了？”沈安瑜軟軟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br> 劉媛香：“到小區門口了，怎么醒這么早。”</br> “知道你要來，高興的睡不著嘛。”</br> 劉媛香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根，“你這孩子……”</br> 她剛要開口，忽然看到前面有個人背影十分眼熟。夏日的大清晨也穿的西裝革履的，要不是手里提著兩袋子早飯都以為這是要去開會。</br> 劉媛香下意識的“唉”了聲，“那不是——”</br> 她說著，同時轉頭看向沈遠成。</br> 沈遠成顯然也認出了前面的人，沖著她猛使了個眼色，劉媛香瞬間會意，把話音給停住了。</br> 那頭的沈安瑜愣了下，問，“怎么了媽？”</br> 劉媛香“啊”了聲，十分自然道：“你爸剛才在我耳邊抬杠呢，非要說小區門口種的是花生苗。”</br> 沈安瑜愣了下，“……那是薄荷，驅蚊用的。”</br> 她頓了下，過了幾秒鐘才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有些局促，“爸也來了啊。”</br> 劉媛香像是沒聽出她話音里的緊張似的，只說：“誰說不是呢，非要和我杠。”</br> 走在前面的靳擇琛也聽到了后面的動靜，聲音有些耳熟，便下意識的回頭。</br> 那天之后，他天天來這，但是卻沒一次敢上去過。</br> 不是怕丟了面子，落了個說話不算話的頭銜，只是怕兩個人在吵起來。</br> 也不是沒想過死纏爛打，但是又怕把人煩到適得其反。</br> 所以他在樓下徘徊了兩三天，實在是想見她，今早終于鼓足了勇氣從車里下來，帶著早飯上去找她。</br> 可是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岳父岳母。</br> 沈遠成讓劉媛香先上去，向靳擇琛使了個眼色讓他過來。</br> 靳擇琛壓著心底的緊張走了過去。</br> 面對這位岳父，他其實一直都有些犯怵的，尤其是現在弄成這樣，他更加緊張。</br> 他面上不動聲色，十分恭敬的叫了聲，“爸。”</br> “免了，不敢當。”沈遠成背著手，哪怕腳邊還放著紅薯和板栗，也不減他身上那股“欺負我女兒，要不是因為我是守法好公民，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的氣勢。</br> 靳擇琛頓時有些頭皮發麻，卻仍十分誠懇的道：“爸，是我對不起安瑜，可是我……”</br> 他忽然有些說不出口，“您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把她交給我么。”</br> 直到聽到他這么說，沈遠成才正眼看了眼他，上下掃視了他一眼道：“靳擇琛，機會從來都不是我給你的。要不是當年安瑜差點跪下來求我，讓我把她嫁給你，如果不是我心軟，你這輩子都不會有這個機會。”</br> 靳擇琛身形一怔，他從來不知道當年沈安瑜為了嫁給他，曾經差點……跪下來過。</br> “可是我真的后悔。”沈遠成嘆了口氣，“就算她當時絕食，我都不應該心軟，總比現在這樣好。”</br> “爸——”靳擇琛嗓音低啞，有些艱難的說：“我真的會好好對她。”</br> 可靳擇琛知道，無論他現在怎么說，都顯得無力。</br> 沈遠成搖了搖頭，忽然道：“以前安瑜她媽悄悄的給她算過一卦，說她事業通達，唯有情路坎坷。本來我是不信這些的，她向來懂事學習好，從來沒讓我們操心過。”</br> 靳擇琛站在一旁聽著，腦海中里不知不自覺的自動浮現出安瑜小時候，坐在寫字桌前學習的樣子。</br> “可是到了高中畢業，她忽然要放棄臨大全額獎學金名額，要跑去離家幾千公里外的海城念書。”沈遠成說著，話音一轉，隨后看向靳擇琛。</br> 靳擇琛呼吸停滯了半秒，他當然知道這個“忽然”是為了什么。</br> “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前些年家里出了點事，負債下哪怕她辦了貧困補助，那些錢我們也交不上。”沈遠成繼續道：“所以當時她做這個決定，我和她媽都傻眼了，覺得她是鬼迷了心竅。”</br> 靳擇琛聽著，不由的緊張了起來。哪怕事情已經過去，沈安瑜成功的和他來到了一個大學，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緊張，萬一中途出現過什么轉折，他們是不是就真的錯過了。</br> “那她怎么——”靳擇琛忍不住問。</br> “結果她轉頭就開始自己打工賺錢，大學四年里，她的所有學費生活費都是她自己賺來的，沒用過家里的一分錢。”沈遠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像你這種出生的人，從來不會懂她經歷過什么，所以我從來沒看好過你們。”</br> 靳擇琛手指輕顫著，他真的不知道，沈安瑜曾經那么努力的，只為靠近他。</br> “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女兒往火坑里跳，怎么拉都拉不住。”沈遠成聲音有些飄，“可能真的都是命，那個大師算的真準。”</br> 靳擇琛消化中心中的震撼，半天才開口，尾音有些發顫，“可是爸，你忘了還有后半句，要是闖過去，會美滿一生的。”</br> “我們會美滿的。”過了幾秒鐘，他聲音堅定的，又重復了一遍。</br> 也不知道是想讓沈遠成相信，還是再和他自己說。</br> 沈遠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也不攔著你去見她，可是你多少也應該對她有點了解。我女兒很固執，認準的事就不會改變。你真的做好了，去承接她一生的準備了嗎？”</br> 靳擇琛剛要說話，沈遠成便抬手。</br> “先別急著回答，回去好好的想幾天。給自己也給安瑜點時間，”沈遠成道：“想好了，我不攔著你們。”</br> 靳擇琛雖然心下焦急，卻仍啞聲道：“謝謝爸。”</br> 沈遠成說完，便提起了地下的兩個大袋子。</br> 路過靳擇琛時，忽然說：“安瑜愛吃烤紅薯，尤其是拿碳火烤的那種。你去學吧，學好了再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