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不停,隨著時間的推移,顧明思越發焦急,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每次休息的地方都越加清冷,不復當初的熱鬧,通過這些顧明思推測,他們正在漸漸遠離京城,結合他們是東彌人這條消息,顧明思覺得整個商隊正在趕往邊境。
他們想要回東彌國,接下來的越來越多的跡象也印證了顧明思的猜想,這兩天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連桌上的吃食都變得有異域特色,大盤的烤肉外加的馕餅,這些都是東彌人的主食。
商隊如果時間掐得剛好,就會留宿在客棧里,而顧明思等人則被人看管著送往同一個房間,似乎是為了防止她們逃跑,分派的看管她們的人手也格外緊。
晚飯過后,眾人都紛紛陷入了睡眠,這也是這個商隊的手段,為了避免麻煩,她們吃的食物里都有蒙汗藥。
顧明思也倒在床上假寐,她自然知道食物里有問題,但是在婦人的看管之下,不吃東西是異常的舉動,顧明思為了不引起懷疑,照樣吃了東西,只是在飯后去茅房的時候,偷偷將剛才吃的吐了出來。
在看管的婦人也躺在床上睡著之后,過了小半個時辰,顧明思確定她們都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只是還沒打開房門,看管的婦人就已經警覺的醒來了。
“你怎么還沒睡?”
顧明思掩飾道:“我只是想去茅房。”
婦人看了看顧明思:“我陪你去。”
回來的時候,在婦人的注視下,顧明思喝了她遞上來的一杯茶,這些人比想象中的還要訓練有素啊,顧明思隨著困意如此想到。
很快,又過了兩日,整個商隊才放慢了腳步,在這天的晚上休息的時候,顧明思等人在婦人的打扮下,喬裝成丫鬟的模樣。
果然第二天,顧明思才知道這是要過城門的檢查,是個難得的機會,顧明思捏緊了掌心,有些緊張,為了能順利通過,她們自然是不能再呆在馬車里。
同樣是在人都看管之下,士兵在檢查的時候,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這些是什么人?”
婦人此時完全換了一副面孔,堆笑道:“官爺,這是我們家老爺新買的丫頭,您看,這些是她們的賣身契。”
士兵略顯隨意的翻了翻,招手示意可以通過,顧明思這才急了,事先他們也做了準備,給顧明思等人灌了暫時性的啞藥,顧明思此時是不能說話的。
但是顧明思早有準備,一張紙條在顧明思經過的時候,顧明思塞給了士兵,上面寫著求救的信息。而拿來寫字的就是那些馕餅燒焦的部分,被當做炭筆來用。
就在顧明思提著心的時候,士兵果然開口叫停了正在通行的眾人:
“等會兒。”
婦人又是滿臉堆笑討好道:“官爺有什么吩咐?”
那士兵笑了笑,顧明思頓時就預感不妙:“你們落下東西了。”
說完,那士兵將紙團塞回給了婦人,那婦人面色如常,道完謝,一行人順暢的通過了檢查。
才出了城門,那婦人一個大步就上來,舉起手掌,啪嗒一聲,顧明思歪過頭,雖然減輕了那婦人的力道,但畢竟是實打實的一巴掌。
顧明思還叫不出來,只能舔舐著嘴角的鐵銹味,低著頭,避免更加激怒對方。
“我跟你說過要特別小心她吧。”阿真也到了隊伍中間,朝著夫人說了一句,又轉頭向顧明思說道:“雖然知道你心眼多,但是能怎么辦呢,到處都有我們的人,你還是給我小心點,過了這個城門,已經是我們東彌地界了,你還是放棄掙扎吧。”
顧明思等人又被趕到了馬車上,經過半日的顛簸,才終于趕到了一座城市,這次,真的是完完全全的東彌風情,沒了顧明思見慣的細膩精致,四處的建筑粗狂,顯得更加簡陋些,而這里的飲食也大多是烤肉配著馕餅。
顧明思曾經聽趙弘宣提過,東彌國地處荒原,國力較弱,物資不豐富,時常以侵略旁邊的國家來補充自身的資源,而這些日子,東彌正和西昭打得熱火開交。
到了東彌地界,整個商隊明顯放松了下來,當晚,整個商隊都聚在一起,在院子中央升起了篝火,一群人顯得特別興奮,而顧明思等人則也被安排到了一個角落,被迫參加這個聚會。
經過一路的奔波,第一人的開口問出的話,就讓顧明思背后發涼。
“老大,我們這一路這么辛苦,就將這些小妮子送給我們,犒勞一下我們唄。”
接下來就有不少人附和,各種理由都有,說什么遲早都要送人的,還不如自己先享受下。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阿真充分發揮了首領的優勢,一抬手眾人就安靜了下來:
“我們的目的可不是她們,我也知道兄弟們辛苦了,等會就發一筆銀子,算是犒勞,而這些小妮子今晚就要被送走了,你們可不要忘記了我們的目的。”
“還是老大考慮的周全,我們敬老大一杯。”
在鬧哄哄的環境中,眾人載歌載舞,聚會開到一半的時候,顧明思就被婦人提了起來,被帶著離開了院子,顧明思回頭看了看,才發現其他剩下的女孩子們都一樣被看管的婦人帶走了,只是方向還都不一樣。
顧明思暗嘆,這是要被賣了啊!
又是被塞進了馬車,不過這次沒有那么多的顛簸,很快,一個時辰過后,婦人又將顧明思提了出來,來到一座明顯較顧明思之前在這里看到的建筑更氣派的府邸。
“這是三王爺府邸,算你幸運,被賣到這里。”婦人帶著顧明思進了旁邊的角門,丟下一句話,就走了,而接手的則是這座的府邸的管家。
管家帶著顧明思一路行來,來到了后院的一處房間,這里有嬤嬤帶著顧明思洗漱了一番,終于清爽了之后,顧明思又被限制在房間里面,不能走動。
等到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那個嬤嬤又打開了房門,朝著顧明思說道:
“跟我走吧,我們主子要見你。”
顧明思正猶疑不定,這主人為何要見自己,自己不是剛買回來的丫鬟?
嬤嬤帶著顧明思兜兜轉轉,很快,在一間屋子的門前停了下來。
嬤嬤敲了敲門,這才對顧明思說道:“你自己進去吧。”
等到顧明思見到屋子里的人的時候,就明白了,此時,坐在上位的白衣翩翩公子,可不就是數十日不見的蘇柒么!
見到顧明思,蘇柒起身迎接:“終于等到你了。”
顧明思滿臉疑惑:“你怎么會在這?”
見顧明思一副不問明白不罷休的模樣,蘇柒這才不得不解釋道:
“其實你這次被擄走,我也是有責任的,這件事和我的叔叔睿王爺有關,睿王爺為了引趙弘宣出京,才和那些東彌人合作,只是為了大局,在你失蹤的前幾天,我并沒有告訴趙弘宣,只是私下里派人調查,沒想到他們關系復雜,竟然將你順利帶到了這里來。”
顧明思此時心情是復雜的,想起這十幾日來的受苦受累,顧明思幾乎都要紅了眼眶,但是顧明思還是堅持了下來,蘇柒他沒錯,若是趙弘宣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受制于人,只怕會比現在更加難受。
“那我們現在要怎么辦?”
蘇柒倒是悠然的坐到了椅子上:“不用擔心,剛才在你進入這座府邸的時候,我已經通知趙弘宣了,只要他安心了,睿王爺就不會有可乘之機,不僅不會有危險,還正是絕好的反擊機會,我們就在這好好見識一番這里的異地風情。”
“你怎么會在三王爺的府邸,他們還叫你主子?”顧明思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問。
“我還以為你忘了這一茬,既然你提了,我就告訴你罷了了,其實這里是睿王爺幫我安排的。”
“什么?”顧明思震驚了,“難道你和睿王爺是一伙的?”
“別急,聽我說嘛,從小我就很受叔叔的喜歡,受到他的悉心培養,后來他發現我在文學上的天賦,更是喜出望外,直到后來我才知道,他是想將我當做繼承人培養。只是我不想看他一錯再錯,一方面對外稱病,不和外人接觸,另一方面,我就和趙弘宣合作,當然,我和他合作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什么?”
“自然是保我叔叔的一條命,叔叔他這般也是有原因的,當初是皇帝先負了他,叔叔這才這般報復的。”
“皇帝?”
看到顧明思的八卦的眼神,蘇柒索性回憶道:
“當初東彌忽然來犯,但是朝中將才都已經年邁,竟然無可用之才,軍隊也因為長久無戰事,亂如一盤散沙,就在那時候,叔叔站了出來,承擔起了大任,出乎意料的是叔叔能力非凡,一路戰功無數,誰知奸逆以此為由,進讒言污蔑我叔叔,后來皇上他信了讒言,害了我嬸嬸和他們唯一的孩子。如今我叔叔變得這般偏執,皇上是要負大部分責任的,為了安撫叔叔,我也假意答應了他的要求,假裝同意他的立場和皇帝作對。”
蘇柒說到此,表情也變成沉重下來。
“原來是這樣。”
有了蘇柒的安排,顧明思的日子就變得好過多了。吃穿住行都有了質的提升,既然不急著回去,顧明思索性也男裝打扮,跟著蘇柒外出做事情。
顧明思雖然覺得自己已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但是在年紀上也不過是十幾歲,穿起男裝更顯得稚嫩,像似個沒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