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始終覺著,同邵小姐不是一路人。
邵小姐此刻卻是有些意難平,憑邵小姐的身份,就是她自己的化妝品生意,相對于邵家的財力,也不過是她畢業后閑來無事的一個小玩意兒罷了。
只是,突然間看到那姑嫂二人的店鋪在報紙上這樣大做文章,尤其是報紙竟將開店的姑嫂二人與陳女士相提并論。還有那姑嫂二人對“思卿”牌化妝品的大說特說,什么思念祖國母親的話都出來了。邵小姐總歸是有些氣悶的,尤其,邵小姐會不自覺的想,如果當初把北京總代理權給這姑嫂二人,如今在報紙上大出風頭的,可能就是她的“芬芳”牌了。
邵小姐這樣的人,可能不在乎金錢,但是,她在乎名聲!
邵小姐把報紙放到桌上,更沒心情了。
邵先生下樓來,見女兒秀眉微鎖,臉色不佳,笑道,“怎么了?大早上的就不高興。”
邵小姐倒不是個自欺欺人的性子,起身把報紙遞給父親,笑道,“也沒有不高興,當初爸爸你說這姑嫂倆厲害,我還不大信。如今不過一輛自行車,就鬧得,全北京城都知道她們的店了。報紙上也登出來了,還做了采訪。”
邵先生坐下,大略看過,點頭,“好風憑借力啊。怎么樣,走眼了吧?”
“走眼了。”邵小姐承認,“這報紙上說,思卿是上海實業家容先生的品牌,難道是容揚的手筆?”
傭人端上牛奶面包,邵先生自報紙里抬頭,看向女兒。邵汶把牛奶放到父親手畔,邵先生道,“你呀,你又想偏了。魏家要是與容揚有極深的關系,當初就不會那么想做你在北京的總代理。這報紙上的容先生,可能是容揚,也可能不是。但是,是你拒絕她們之后,她們才重新主推的‘思卿’的品牌。容先生是上海有名的實業家,你覺著,他有空為這么個小小的化妝品牌出謀劃策?要是容先生有這個心,這個品牌早在上海做起來了。阿汶啊,關系是關系,生意若是只憑關系來做,縱是一時能做大,也是不能長久的。”
邵小姐受教,“這姑嫂倆是挺能張羅的。”
“這樣的人,到哪里都不會埋沒的。阿汶,你不要小看她們。她們比起你舞會上交到的朋友完全不遜色啊。”邵先生提點閨女一句。
邵小姐道,“前幾天,我就是想請她們一道參加北京飯店的舞會。她們說事情忙,拒絕了。”
邵先生報紙略略翻過,放在一畔,“你想一想她們店里做活動的熱鬧,前期準備肯定是忙的,這并不是在敷衍你。”
邵小姐點頭,“這也是。”
第二天小李掌柜一大早的就把一籃新鮮的草莓和陳萱言辭懇切的信送到了邵公館,邵小姐順勢再給陳萱魏銀下了請帖,這一次,陳萱魏銀沒有拒絕。就是,北京飯店倒是知道,只是,這舞會,是個什么地方?魏銀還說,“我聽說舞廳亂糟糟的,邵小姐這樣的身份,怎么去舞廳啊?”
還是魏年知曉這事兒,與她二人道,“不是舞廳,是舞會,北京飯店的舞會極有名的,去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女孩子也多是名流出身,長長見識挺不錯的。”魏年道,“我同你們一道去。”他可不放心陳萱魏銀就這么跟著邵小姐過去,自家本身與邵小姐沒什么深厚交情。
魏銀是個愛熱鬧的,一聽是這樣有檔次的地方,魏銀問,“二哥,那我們穿什么衣服啊。”
“穿鄭重些就行了,你們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店里那么多衣裳哪。”魏年說著,想到什么,打量妹妹和媳婦一回,與魏銀道,“就是首飾別戴你們店里那些了,世面見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不讓戴店里的首飾,魏銀就有些發愁,“我倒是有媽媽以前給我的金戒指金耳環什么的,金手鐲也有,就是樣式舊了,還沒有翻新。”
魏年很干脆,“走,咱們去首飾店瞧瞧,你今天相中的,二哥都給你買。”
“那可說好了啊。”
“我還會反悔不成?”
魏年給魏銀在首飾店挑了一套珍珠首飾,現在雖然鉆石也很流行,不過,不論女孩還是女士,用珍珠的次數絕對比鉆石多。女孩子的首飾,也不是東海大珠,就是精巧些的珍珠首飾,自發卡、胸花,到項鏈、耳墜、手鐲,這一套也要上百現大洋了。魏銀都覺著貴了,想著發卡、胸針也不是一定得用的東西,就說只要項鏈、耳墜、手鐲這三樣就成了。魏年卻是直接付賬讓掌柜包了起來,交給魏銀自己拎著,“你也大了,該學著打扮了。”
魏銀還是很高興的,“謝謝二哥。二哥,咱們能帶阿殊一起去嗎?她也喜歡熱鬧。”
“成啊。”
魏銀自己買,也不忘陳萱,陳萱說,“上次阿年哥給我買了,我都有。”
魏銀笑,“就是一起戴戒指的那次吧。”
陳萱很不好意思,羞羞的點點頭。
魏銀就跟著哥嫂一道回了王府倉胡同,把參加舞會的消息告訴秦殊,倆人還要商量著穿什么衣裳。待吃過晚飯,魏年陳萱一道把魏銀送回老宅,夫妻二人也跟著回老宅看看。自魏時去了關外,魏年三不五時的就要帶著陳萱回老宅看望父母的。其實,陳萱每天都過去,因為陳萱早上都要去照管草莓。
魏老太爺現在瞧著兒子閨女媳婦的都高興,真是長臉啊,魏老太爺做生意這些年,也交往下了許多朋友,朋友圈里,陳萱魏銀這鋪子可是頭一個上報紙的。雖然以往魏老太爺也不贊同女人家拋頭露面,可如今不是新社會了嘛。何況,又是這樣長臉的事上報紙,還被報紙評為北京工商界的巾幗英雄。
饒是魏老太爺一向低調謙遜的脾氣,也覺著怪有面子的。
見著兒子媳婦回家,自然高興。魏銀嘴快,說了明晚參加北京飯店舞會的事。魏老太太一聽就急了,怒道,“咱們好端端的閨女家,如何能去那樣烏煙障氣的地方!不許去!除非我死了!你都給我在家好好呆著!”然后,又把魏年陳萱埋怨了一回,尤其陳萱,魏老太太道,“兩百塊現大洋的一輛自行車就叫你給敗沒了!如今又挑唆著阿銀去什么舞會!做女人,得守婦道!”
“媽,你講點兒理吧。你知道北京飯店是什么地方?”魏年道,“你問我爹,我爹知道。北京城里最高檔的飯店,除了六國飯店,就是北京飯店了。媽你想哪兒去了,你以為我們是去舞廳啊。北京飯店去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兒,不是官員家的小姐,就是有錢人家的姑娘,上流社會的舞會。不是媽你想的歌舞廳,您可真會想,我能叫我媳婦和阿銀去那種地方!”
魏年在講理上,那就是魏老太太的克星,魏老太爺也勸老妻,“你別急,北京飯店都是有身份人才去的。”
“我聽說,那跳舞可是男男女女摟一塊兒的跳!她們姑嫂倆,一個是為人婦,一個是沒出閣的大姑娘,怎么能去跟男人摟一起跳舞!”魏老太太老臉掛層寒霜,反正是絕不答應。
魏年無奈,“媽,我不是男人的啊!我去做什么的?我能叫她倆吃虧!就是帶著她倆去開開眼界。”同魏老太爺解釋,“這次是邵先生,就是王家大舅跟著做事的那個保定府的大面粉商家邵先生家的小姐給她倆下的帖子,人家那樣有錢人家的小姐都能去,咱家的女孩兒就不能去了?一道去開開眼界,阿銀也大了,總不能光悶家里,再悶傻了。”
魏老太太嘟囔,“哪里光悶家里了,成天往外跑哪。”
“媽,你別再小看咱家阿銀了成不成,咱們阿銀也是上過報紙的大人物!”魏年還朝魏銀豎豎大拇指,魏銀原本給她娘說的挺不高興,又叫她哥給逼笑了,“二哥你少打趣我。”好聲好氣的跟她娘說,“媽,現在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是常出門的,北京飯店那樣高檔的地方,平常想去還去不了哪。我們就是去看看,開開眼,不然,以后別人說起來,咱們連舞會什么樣兒都不知道,顯得多沒見識啊。”???.??Qúbu.net
魏老太太實在不放心,瞅老頭子一眼,見老頭子也沒有認真反對,魏老太太嘆口氣,拉著小閨女的手千叮萬囑,“咱去瞧瞧就行了,可不許跟男人跳舞,知道不?那不是正經人家女孩兒的本分。”
“知道了知道了。”魏銀道,“我跟二嫂,誰會跳舞啊,就是去坐一坐。”
魏老太太這才不說什么了。
在老宅坐了會兒,天有些晚,魏年就帶著陳萱回王府倉胡同兒去了。
待回了自己家,魏年才同陳萱說,“你知道為什么媽這么挑剔你不?什么事對不對的都要扣你頭上,挑你的錯處?”
陳萱打來溫水,讓魏年洗漱。陳萱現在的性子逐漸放開,也敢說些話了。魏年洗好臉,陳萱給遞上毛巾,歪頭看著魏年,“我要說了,你別不高興?”
“說吧。老太太那脾氣,我還不知道。”
“這有什么可說的,老太太一直這樣啊,做婆婆的可不都這樣嘛。”陳萱想說的就是,天下婆婆都這樣兒,都是待媳婦刻薄。魏年真是無語了,魏年道,“要我說,做婆婆的人會刻薄兒媳,一是因為她們年輕時受過刻薄,二是因為,做媳婦的太優秀,讓老太太有壓力。”
陳萱看向魏年,魏年拉她在身邊坐下,“大姐的脾氣就像媽,窩兒里橫,出去就沒本事了。你知道媽為什么會來北京么,以前我聽大姐說,小時候都是在鄉下過日子的。”
“因為太爺在北京掙了錢,接一家子來北京享福唄。”
“不是。爸爸他們那一代人可不講究掙了錢接家小出來,爸爸他們那會兒都是男人在外頭掙錢,女人守著家,等以后在外頭掙不動錢,還是要回老家的。所以你看,咱家在北京多少年,也沒買處自己的宅子。”魏年說起家里的事,這些個陳萱還真不大清楚,就聽魏年道,“爸爸小時候是過繼給爺爺做兒子,爺爺的媳婦,咱們這得叫奶奶了,奶奶待咱爸不怎么樣,畢竟不是親生的。咱爸很早就出來做學徒了,后來,爺爺死后,咱爸也跟咱媽成親了,那個奶奶真非等閑人,咱媽跟人家一比,那就是個傻子。那會兒,爺爺也沒了,那個奶奶就跟鄉里的土匪勾搭上了。咱爸在外掙了錢,她總嫌給她的少,有一回,還叫土匪把咱媽給綁票了,咱媽嚇壞了,爸爸瞧著不成,就把一家子都接到北京來了。”
陳萱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故事,陳萱問,“那現在還有那個奶奶嗎?”
“早死了。你想想,我也是在老家生的,我根本不記得老家的事兒,那會兒咱們都是吃奶的娃娃,這都多少年了。”魏年道,“有時我瞧著媽這一代人就覺著,要學問沒學問,要說道理,她們除了丈夫兒女的,也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媽這一輩子,也就這樣兒了。你不一樣,你看,你現在會打理生意,還會學洋文,明天咱們還要一起去舞會。我心里覺著,媽這心里,肯定是羨慕嫉妒你。可她又說不出來,所以見你就格外刻薄,總是什么話難聽說什么。你別跟她一樣見識,你們是兩樣人,咱們現在又搬出來住了,也別為這個不痛快。”
魏年的聲音低沉溫柔,陳萱心里暖暖的,說魏年,“你想哪兒去了,我怎么會為這么點兒小事不痛快。老太太小事兒上是愛絮叨,可大事上,老太太是明理的。”陳萱是真的不會因為魏老太太嘴不好就不高興,上輩子,魏年弄了個女人回來,魏老太太一天罵八回,把魏年和那女人從北京罵到天津去了。雖然上輩子因此事惶恐不安,現在想想,陳萱卻非常解氣。陳萱就覺著,魏老太太這樣的老派人,雖然她們懂得的道理可能不多,但是,在許多事情上,老派人比新派人往往更能堅持。哪怕這種堅持在新派人看來是愚蠢而固執的,可是,這就是老派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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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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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