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鄉(xiāng),人口委實不少,光雇帶棚子的馬車就雇了十輛。一出北京城,路便不大好走了,這些年沒少打仗,打的許多路都不平穩(wěn)了。孩子們卻是都樂的不行,在北京出門,多是坐黃包車,或是電車,汽車比較少。在國外的話,多是坐汽車,這樣的馬車,都是頭一回坐,興奮的不行,一會兒在車上坐著,一會兒就下車戴著大大的遮陽帽走有鄉(xiāng)間坑坑洼洼的道路上。云姐兒已是大姑娘了,不跟這些弟妹在一起瞎熱鬧,就是愛麗絲魏打頭兒,她還時不時的要引吭高歌一曲,逗人的不成。瞧著孩子們這樣歡實,大人們也不禁露出笑意。
因著有老人有孩子,趕路也不能太急,故而,一路倒走了五六天。
這次回老家,因著老家的房舍只是請了相熟的遠親幫忙看著,便是提前打掃,這些人的安置也成問題。后來商量著,還是住在了李氏的舅家,王大舅家。這許多人,王大舅一家是住不開的,好在李氏舅舅多,足有五個舅舅。北方人都是睡炕,如此分在四五家,總算把住宿問題解決了。
王家人早就盼著哪,聽說人回來了,遠遠的接了出來。尤其是王大妹的娘家王二舅家,王二舅還好,二舅媽卻是拉著閨女的手,分都分不開,連忙又跟親家打招呼說話,一路熱熱鬧鬧的就到王家村兒去了。
王大舅是做大哥的,自是先到王大舅家,王大舅也是六十幾的人了,一頭花白短發(fā),膚色黝黑,說話極亮堂,依舊是極爽快的模樣。見著外甥女(李氏)一家,沒有不高興的。還有就是大侄女(王大妹)這遭也跟著回來了。說來,外甥女每年都能見著,就是侄女自從跟著魏家二房出了國,一晃十來年沒見了。
如今王大妹卻著實是出息了,雖則文化上沒什么增長,但跟著魏家人在海外,也著實長了不少見識,圓圓的臉龐,雙眸明亮有神,不同于村里人黑燦燦的皮膚,王大妹雖也不白,卻是一種細膩的小麥色,這主要是底子的問題,陳萱也不是那種天生白的,一曬就黑。像魏家人就是曬都曬不黑的那種,不過,魏家人這種是特殊情形,不能一概論之。總之,王大妹這些年不見,當真是出息了。她穿著件玫紅色的碎花連衣裙配米色的皮涼鞋,脖子里掛著金項鏈,頭發(fā)就是簡單的齊耳短發(fā),眉毛修的彎彎的,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反正,那種神采,跟城里人也沒什么差別的。
二舅媽都不必問閨女好不好,一見面兒握住閨女的手,那掌心柔軟的跟小姑娘似的,一看就是沒吃苦的。一下子來這許多人,王家人早預備著哪,五個舅媽都跟著忙活,魏家女眷也不是沒眼色的,除了帶孩子分不開手的,都跟著把茶水分了,也不必都要人家照顧。
見面兒自是先一通寒暄,路上好不好啊,什么時候回來的,坐下來歇一歇,那叫一個熱鬧,一個屋都坐不開這些人。干脆,男一屋說話,女一屋說話,至于孩子們,王家也有許多孩子,可以一起玩兒,再小些的,需要媽媽抱的,就跟媽媽在一起。大舅媽端來好些個蘋果梨的給大家吃,笑道,“前些天接了電報,我就一直盼著親家過來,嘗嘗咱們家的果子,今年雨水不足,果子長的也小,卻是極甜的。”親自遞給魏老太太和陳萱吃,這是時下的禮,因李氏是王家的外甥女,不算外人,所以要先讓陳萱這個做弟媳婦的。
陳萱接了蘋果,問,“舅媽,那地里收成如何?”
大舅媽把魏家人都讓到炕上坐,自己與幾個妯娌則是坐在一條長板凳上,道,“還成,雖說雨水少,也沒有說滴雨不下。咱們這地界兒,你說風調雨順的時候少吧,可也沒有大旱大澇過,總有的飯吃。”
魏老太太點頭,“就是這樣,比富地方窮些,比那些真正精窮的地界兒還要好些。”
二舅媽笑,“可不就是老太太說的。”
大家吃著茶吃著水果,又大規(guī)模的認了回親,王家兄弟五個,最小的王五舅也是做爺爺?shù)娜肆耍上攵卸嗌偃丝凇N杭乙膊诲囟嘧專裕瑑杉胰丝诙疾簧伲瓦@樣,還有沒來齊的,除了王大舅,其他四個舅家還有些子女沒過來,大舅媽剛打發(fā)了個小孫子過去送信兒,一會兒也就過來了。biqubu.net
大舅媽家的大兒媳讓魏老太太脫了鞋到炕頭兒上靠著被摞兒躺一躺,魏老太太還不好意思,陳萱笑,“四寶兒要上炕玩兒,媽你正好在炕上瞧著四寶兒些。”
魏老太太也就半推半就的脫了鞋到炕頭兒上靠著去了,她上了年歲,這一路又不好走,雖說大車里也帶了墊著的被褥,可正趕上夏天,墊著被子就熱,不墊著就晃,故而,一路行來,魏老太太難免露出些疲色。如今到炕頭兒上,端著金銀花水煮過的涼茶喝上幾口,格外舒坦。魏老太太還道,“這茶不賴。”
大舅媽笑道,“我們當家的前些年跟著邵先生去廣東那里,那邊兒上常吃這種涼茶,里頭放了金銀花、菊花、甘草,說是防暑的,夏天喝來最好。”
當初魏年他們出國,是去讀書的,如今回來了,王家人難免打聽一下書讀的怎么樣。這可真是觸發(fā)了魏老太太的得意項目,魏老太太這人比較實誠,因家里是做買賣發(fā)的家,所以一向比較看重生意錢財。可自從在海外開了眼界,她老人家也知道,有學問是極有榮光的一件事,這就說起來了。兒子媳婦都是博士,閨女是碩士,都是響當當?shù)拇髮W的一流文憑。
王家女眷還不大懂這些個博士碩士的事兒,魏老太太就又解釋了一回,“也就是能給大學生當老師的材料兒吧。”
她老人家這么一說,可是不得了了。
大舅媽連連驚嘆,“那不就跟以前的進士老爺似的。”
二舅媽也說,“大嫂,這個跟進士老爺還不一樣,人家現(xiàn)在都管這種留洋的叫洋進士。唉喲,這可忒榮光。”
魏老太太將手一擺,假假謙道,“也還成吧。”又說,“我跟大妹在國外也沒閑著,我倆把小汽車的駕駛本子也都考出來了。洋話也都會說了。”
王家女眷一聽,更不得了了,尤其是瞧著王大妹,把王大妹瞧的都不好意思了。三舅媽瞪圓了眼道,“汽車那東西,我也只在縣里趕廟會見到過。大妹,你還會開呀。”
王大妹回家就是幫著長輩們忙活茶水之事,見三嬸子問,大妹笑道,“都是去了是現(xiàn)學的,先前也不會。”
“唉喲,這也了不得呀。”三嬸子直說,“那汽車我聽說可金貴了,等閑好幾千大洋哪。”
大妹道,“國外沒這么貴。這也是我平時要去市場買菜,為了方便,才學的開車。”
王大妹這樣一說,一家人更驚奇了,四舅媽也說了,“我的天哪,買菜還要開車去啊!”在村兒里,平時都是自家種菜,就要去集上買什么東西,也都是靠兩條腿走著去的。天哪,買菜竟然還要開車!天哪!再沒聽說過的稀奇事!
這稀奇事就由魏老太太代答了,魏老太太道,“那國外跟咱們國內不一樣,也不興自家種菜,市場離得老遠。國家有車的人家特別多,基本上家家有好幾輛車。我們住的地方,公交車又不很方便,大妹學出駕駛本子,就給她買了一輛。”
唉喲喂!
這更不得了了!
要說王大妹只是學會開車,已是令人難以相像的技能,如今魏家竟是給大妹買了一輛小汽車!
這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魏老太太覺著這樣炫富也不大好,其實這也算不上什么炫富,她老人家都是實話實說呀,魏老太太遂補充一句,“不是新車,是二手車。那會兒家里不寬裕,都是開二手車。”
二舅媽——也就是王大妹親娘連忙說,“二手車就很好了。哎,這丫頭過去,原想著幫忙做些家事,哪里能叫親家給她破費買車哪。”
“不破費不破費,這破費什么。大妹這孩子,特別懂事,人也勤快。你們說,剛到國外那會兒,人生地不熟的,每天介阿年阿萱阿銀都去上學,小丫頭也得上幼兒園,家里就剩下我跟大妹,虧得有她陪著我。我們娘兒倆,凡事有商有量的。”魏老太太笑瞇瞇地,王大妹在魏家這些年,其實沒人把她當下人看,本就是親戚,何況人跟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魏老太太瞧著王大妹也很歡喜,笑道,“現(xiàn)在大妹跟我們小丫頭在國外合開了個飯館子,大妹占三成股,生意很是不錯。這次是要回國,他們那飯館子也想趁著假期重新裝修一下,待回去再重開張。”
老太太這話一出,可是把王家人感激壞了,尤其是二舅媽,一時都不知說什么好,憋的紅了眼眶,拉著閨女的手就念叨起來,“我這閨女,前些年有個坎兒,后來到了北京親家家里,就一路順的不得了。如今更是跟著到國外長了這樣的大本領,這叫我怎么說哪。親家,您就是我的恩人哪。我哪里能想得到哪,做夢都不敢想。”
魏老太太笑瞇瞇地,“這都是應當?shù)摹K藡屇憧蓜e這樣,你剛不也說了,咱們可是親家,別說這外道的話。這是大妹的命,咱大妹就有這個命。”
三舅媽還問,“親家母,您家現(xiàn)在還要不要幫忙的,咱家里勤快老實的閨女可多了。”
魏老太太合計了一下,說,“現(xiàn)在我家里雇著個洋人,我總覺著不如咱自己國的人說話明白。我有話可得說前頭,就是一樣,家里活兒可不輕省。”
三舅媽笑,“再不輕省能比種地還累?您放心,咱鄉(xiāng)下丫頭都潑辣。她們要是能跟著出去,一則長些見識,二則我們做長輩的,也是盼她們能有出息。像咱大妹這樣,能有咱大妹一半的出息,這也了不得呀。要不是我這拖家?guī)Э诘牧滩婚_手,我都想去見識見識那遍地小汽車的地界兒。”說的大家都笑起來。
其實,王家在村兒里絕對是日子殷實的人家,兄弟幾個都是勤快肯干的性子,家里田地也不少,如今住的也都是清一色的青磚大瓦房。只是,這世上,父母盼兒女出息的心是一樣的,就像先前大妹到魏家干活,大妹命苦,年輕時先后嫁了倆男人都死了,到了北京,換了個環(huán)境,如今又有這般造化,王家人是極高興的。若是再有能出去的機會,不管閨女小子,家里也都是盼著的。出去做工怕什么,魏家又不是外處,這是實誠親戚,難道在家就不干活了?一樣得下地種田!
能有這樣出去的機會,真的是魏家提攜親家了。
魏老太太心下卻是另有一番合計,魏老太太主要是想著,大妹以后跟著小丫頭做餐館的生意,家里這頭兒定是顧不過來的。不然也不能再雇個洋人在家干活,可魏老太太始終跟洋人不大能說到成塊兒。再者,家里孩子們多,尤其孩子還小,魏老太太就想用這知根知底的。
陳萱聽著魏老太太這么說,也沒反對,就是晚上悄悄跟阿年哥說了一聲。魏年尋思了一回,輕聲道,“媽既然應了,也便應了。洋人不大可靠,上回我那塊表,怎么都找不到了。以前大妹在家時可沒這樣的事。雖則船票貴些,只要是可靠人,也值了。”
陳萱心里想著,也是這么個理,就是得跟阿年哥說一聲,讓阿年哥知道才好。
祭老太爺?shù)氖乱埠茼樌杭疫@次舉家回來,王家也置了份香燭紙錢,魏家又去買了一堆,其實王家原想代為置辦,只是這東西,沒有親戚代辦的,就得魏家親自去買了。魏年還去縣里請了幾個和尚,過來給老爺子念念經。待祭過魏老太爺,魏年跟家里說一聲,單獨帶著自己一家子,還有那些個念經的和尚,滿滿當當?shù)淖藘绍嚾耍坏廊リ惣掖寮涝栏浮?br/>
陳萱回陳家村帶來的轟動,遠遠比魏家人到王大舅家時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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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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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