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經魏年指點,用五十畝地就把陳二嬸轄制住了。
陳二嬸回到西配間兒立刻低聲破口咒罵,什么“忘恩負義”“小王八羔子”的話都出來了,陳二叔正披著自己的老羊皮襖坐炕頭兒抽旱煙,抽的屋里云霧燎繞,說陳二嬸,“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你也是,她如今嫁到魏家,我看,魏家老太太、太爺,還有魏家二爺,都拿她挺當回事兒。你還當從前哪,這回行了,錢沒要到,還跟萱兒弄僵了。好容易有這么門好親,以后咱們娃兒有出息,要是也能出門做生意,這大北京城,有姐姐家幫襯,不比兩眼一摸黑的好。你倒好,為這么五十塊大洋,就把人徹底給我得罪了。”
“行了,你會說,你怎么不去說,壞人全叫我做!”陳二嬸忍不住心中怒意,再次低聲咆哮,“你不知道那小妮子多可恨。要圖謀咱們五十畝地。”???.??Qúbu.net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陳二叔一改先時的憨厚面孔,橫眉立目的望向陳二嬸。陳二嬸多想添油加醋的給陳萱添把火,奈何陳萱就在廚下,就是立對質,也能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陳二嬸沒敢挑撥,如實說了,陳二嬸也不禁有些后悔,“當時也是話趕話,哎,我也是急了些。我看,她也不是一定要跟咱要地。”
“給我閉嘴!我就這么一個侄女兒,大哥大嫂去后,我是親叔叔,我們好好的叔侄,都是叫你這敗家婆娘弄壞了!”陳二叔低斥一聲,目露狠厲,陳二嬸當下一哆嗦,縱如何能言善辯,也不敢多言半句,心下卻是冷笑,她就知道她這男人慣會做好人的。如今不過是要拿她作筏子,同陳萱修好罷了。
陳二叔也沒立刻就去跟陳萱說好話,一來時機不對,二來他也要尋思一二,怎么想法子把情分續上。陳二叔雖則沒有父兄做生意的本領,腦子也轉得飛快,陳萱如今的價值,不要說五十塊現大洋,就是五百塊現大洋,也比不了的。一念至此,陳二叔就后悔,當初說什么也該叫閨女替了陳萱。魏家二爺雖是城里人,到底是年輕的小伙子,沒見過世面,陳萱這么粗笨的人都能一來二去的籠絡到手,要是換他親閨女,哪里能有今天這翻臉的事兒?
陳二叔尋思著,早上吃飯時先同魏老太爺說了,這來城里好幾天,也看過侄女兒了,想著明兒就回家的事。魏老太爺笑著留客,“你們進城一趟不容易,多住些日子吧。今兒早上你們大嫂子還說,讓二兒媳置辦些年貨,你們一道帶回去,也是二兒媳的心意。”魏老太爺只提陳萱,不提自家,可見是要陳萱去做這好人。由此微末小事,亦可知魏太爺人品厚道。
陳二嬸一聽,頓時心下一喜,沒想到,魏家還是要給他們些東西的。她就說嘛,她們夫妻二人也是好幾百里地的扛了半袋子花生來的。魏家這樣的體面人家,哪兒就真能讓他們空手回去。一念至此,陳二嬸越發后悔把陳萱得罪了個通透。主要是,她這幾天見陳萱依舊是那副啞巴樣兒,以為陳萱的性子仍如在老家時一般,沒想到,這丫頭來城里沒個三天半,人倒是變得這般牙尖嘴俐起來。要知她這樣的忘本,沒心肝,當初再不能成全她這門親事。不要說親事,小時候就該直接一把掐死,也省得生氣!
陳二叔不愧是與陳二嬸做兩口子的人,心下已是愿意再多留幾日了,只是,嘴上仍道,“這好嗎?會不會太擾親家了?”
“這有什么不好的,就這么辦?!蔽豪咸珷數故怯行┢婀?,怎么陳老二突然說要走的事,他還以為,錢沒到手,這夫妻二人總要再磨唧幾日的。哎,魏老太爺主要是瞧著死了的陳家父子的面子罷了。
吃過早飯,魏老太爺就帶著倆兒子去鋪子里了。
陳二叔陳二嬸也沒往魏老太太屋里湊,而是說要收拾一下,準備回老家的事。魏老太太讓李氏收拾餐桌,叫了陳萱屋里去,從腰里把早就數出來的十塊大洋給了陳萱,讓她給陳家叔嬸置辦些年貨,魏金還意有所指的提醒陳萱一句,“你是個明白人,昨兒我就瞧出來了。”
魏銀奇異的瞅她大姐一眼,她大姐什么時候跟二嫂這么好了。
陳萱原是不想要這錢,想了想,又暫且收下了,說了聲,“老太太,那我去廚下了?!?br/>
“去吧?!蔽豪咸珖@氣,“想買什么就買點兒什么。”哎,真是的,倆兒子都是修來這樣苦命的沒娘的媳婦,岳家一個都指望不上。大兒媳婦娘家還好,指望不上吧,也不來魏家這么蹭吃蹭喝的。這二兒媳吧,自己個兒是個明白人,偏生修來這么對叔嬸。魏老太太心疼錢,又說不出陳萱的不是,只得擺擺手,叫陳萱去干活了,眼不見為凈。
陳萱先把錢回屋鎖好,才到廚下干活。
李氏輕聲勸她,“凡事往開里想,多心疼自己個兒,也就是了?!?br/>
“嗯?!币娎钍弦呀浽谙赐?,陳萱搬來瓦盆,兌好溫水,坐著馬扎投第二遍,她早有心理準備,并未太受叔嬸影響。不過,陳萱仍是知李氏的情,“大嫂放心,我明白。”是啊,她是應該多心疼自己個兒。她在魏家立足多不容易,上輩子她開了口,魏家沒借五十塊大洋,給了二十塊,叔嬸倒是歡歡喜喜的走了,可她在魏家是過得什么日子呢?那時的自己,現在想來,自己都瞧不起。魏家的錢難道就是大風刮來的么?難道人家有錢,就活該給你打抽豐?你說借,可你還嗎?再退一千步說,要是自己的親閨女,哪個娘家會這樣死皮賴臉的上門兒管親家要錢?叔嬸這樣,不過是因為,從未心疼過她罷了。
大嫂說的對,沒人心疼,女人就該自己多心疼自己。
收拾完廚下,陳萱同李氏打聽,“大嫂,現在面粉什么價?”
“咱家吃的這種是精面,一百斤八塊四?!?br/>
陳萱便心里有數了,找出三個和面的大瓦盆,自面袋里舀出面粉來,各加了一大塊老面,就開始和起面來。李氏要挽袖子要幫忙,陳萱說,“我一人就成了,大嫂不是還要給杰哥兒明哥兒織毛襪子么,去織吧,我這里不急。”
李氏笑,“他們還有襪子穿哪,今兒早些和面,如今天兒冷,白天廚房動火,面盆放廚房沒事,晚上擱老太太屋兒去,那屋兒暖和,一晚上就能發起來了。”
“嗯,我也這么想?!?br/>
陳萱有陳萱的主意,魏老太太給的錢,她接了,可她也不打算花錢買什么。如果她和魏年是夫妻,這錢她花些沒事兒,可她和魏年只是假做的夫妻,她在魏家這些日子,不缺吃穿,原就欠著魏年的錢,還欠了許多人情。若她還用這錢給叔嬸置辦什么年貨,她成什么人了?陳萱自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在鄉下過日子,她知道鄉下的情形,在鄉下,吃個白面饅頭就是好日子了。就是叔嬸有百多畝地,白面是足夠的,不過,家里也只有二叔和大弟弟吃白的,女人都只有玉米面,到陳萱這里,玉米面都少,多是高梁面、雜面。
所以,陳萱當初剛來魏家,每頓都能有白面饅頭吃,就覺著,特別好。
陳萱合計好了,要是半點兒東西不給,顯著她沒情義。她也不給別的,她給蒸一口袋饅頭,讓叔嬸帶回去,一樣體體面面。
陳萱悶頭蒸饅頭的事兒叫魏金知道,魏金險在她娘跟前笑破肚皮,魏老太太也是好笑,悄悄說,“你二弟妹吧,憨人有憨法兒?!?br/>
“媽,她可不憨,您可是給她十塊錢的,她這么一轉手,面是公中的,她白得十塊現大洋?!蔽航鸫浇枪粗毭继糁?,一雙細眼中眼珠子骨碌碌的一番亂轉,精明過人的給陳萱算了一筆賬。
魏老太太道,“你傻呀,這錢就是叫她得了,她是咱家人,錢終歸是在咱們家人的口袋里,不比叫旁的得了強?!?br/>
“我就這么一說,我又不會偏著外人?!?br/>
陳萱吭哧吭哧的蒸了一口袋的大白饅頭,就用陳家叔嬸放花生的布口袋,陳萱早給洗的干干凈凈的了,如今用來裝饅頭,滿滿的一口袋,陳萱裝的實誠,都是饅頭在外凍一凍,才裝口袋的。如今天兒冷,這凍好的饅頭,且放著哪。只是,陳二嬸子把牙咬的咯咯想,私下又罵了陳萱一回,只說陳萱奸滑。
陳二嬸子也就是個燈下黑,還好意思說陳萱奸滑,她們兩口子來的時候,算計的太到,平常鄉下人的布口袋,哪里有這種二十斤的小口袋,多是五十斤的那種大口袋,可他夫妻二人為了少裝花生,陳二嬸子特別縫制的二十斤的小口袋,這樣裝了半袋子花生,攏共不過十斤。這回好了,陳萱用這口袋,給他們裝滿,也就二十斤。
陳二叔到底是男人,目光更為長遠,眼見如今陳萱這一樁樁的手段使出來,絕非昔日阿蒙,陳二叔待陳萱反是更客氣些。陳二叔還拿出長輩的派頭兒,當著陳萱的面兒,先把陳二嬸罵了一頓,斥她亂說話,壞他與陳萱的叔侄情分。陳二叔嘆道,“自你嫁了,我就不放心,你也知道,畢竟先前,魏家二爺不大樂意。我心里,一直牽掛你,不想這婆娘背著我私下拿了這樣大的主意。咱們是什么人家,不要說家里的錢夠使,糧食也夠吃,就真一時短了,沒的來親家借錢的理。不說別個,給人做媳婦不比在家做閨女啊,咱家窮些,不能補貼你,二叔這心里就很不好受了,哪里還能到你婆家來張嘴,這叫你以后在婆家怎么過日子,豈不叫人婆家小瞧。”
“你二嬸這豬油蒙了心的,糊涂!只顧她那些個小算計,我知道后,好懸沒氣死。這是在你婆家,要是跟這種婆娘拌起嘴,把事兒嚷嚷出來,讓咱們老陳家一大家子沒臉見人哪。萱兒啊,你別跟這婆娘一般見識,咱們才是親叔侄。就是你說的,那五十畝地的事兒,二叔回去就給你想法子,單給你立地契,你說好不好?”話說得漂亮,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釘住在陳萱的臉上。
陳萱要是上輩子的陳萱,說不得真要給陳二叔這張嘴唬住,陳二叔不知道,陳萱在魏家這一年,已是把三十六計的成語都學完了的。再說,陳萱這些年跟著叔嬸過,就是木訥些,也知道,二叔就是這樣的人,渾身上下,全靠一張嘴哄人。陳萱到底見識不同往日,并不計較這個,只是道,“我前兒也是氣話,只要嬸子別太欺負人,我不會要那地的?!?br/>
陳二嬸咬牙,當時是誰欺負誰呀!
奈何她不敢忤逆自己男人,不然,回家后怕要一頓好捶。
于是,有氣也只得憋著。
陳二叔心下一松,笑的慈愛,“你就放心吧,以后這婆娘再對你不好,你只管同二叔說,二叔給你做主?!?br/>
陳二叔多聰明的人哪,他又夸了陳萱一通,夸她如今機伶又能干,還不著痕跡的跟陳萱打聽,“我聽說,萱兒你現在認識了許多有學問的先生?!?br/>
陳萱就說了,“是阿年哥的朋友,有好幾個大學的教授,還有報紙的主編,都是特別有本領的人。要是哪天大弟弟能考上北京的大學,我是做姐的,姐弟間,也會有個照應?!?br/>
陳二叔倒沒料到陳萱這么痛快的一口應承,陳二叔當即喜上眉梢,連聲道,“好,好。萱兒說的是啊,你們親姐弟,這世上,誰還能親過咱們,是不是?”
陳萱瞥二嬸一眼,沒說話。
陳二叔更是深厭陳二嬸不會辦事,大大的得罪了陳萱,不由又罵了陳二嬸一頓給陳萱出氣。陳萱看二嬸平日里那樣精明厲害、得理不饒人的人,在二叔的喝斥聲中一句話都不敢說,心里先時倒有些解氣,只是漸漸的,就又覺著索然無味起來。
陳二叔根本沒再提讓陳萱借錢的事,就是陳萱給蒸的饅頭,陳二叔也客氣了一番,再三說,“我們在家,過年也吃不上這么好的白饅頭。背回家,叫家里小子閨女的也跟著嘗嘗,長長見識?!?br/>
魏年到底是個場面人,只要這夫妻倆安分,魏家為著面子也不會把事做得難看。魏年到便宜坊買了兩只烤鴨,稻香村的點心備了兩匣子,給陳家夫妻一并帶上了。
為這,魏年還挨了陳萱一頓說。陳萱還放了狠話,這都是魏年自作主張,亂花錢。反正不論烤鴨錢還是點心錢,她是不會認的,也休想讓她記在自己的小賬本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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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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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