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容揚是夜深才回的,那會兒魏年三人就已經睡下了,略用些宵夜,容揚還問了劉媽一句,劉媽道,“下午魏先生教魏太太、魏姑娘打網球,晚上用過飯出去轉了轉,是在外頭吃的飯。對了,魏先生給先生留了張字條。”
容揚接過,見魏年寫的是,希望容揚安排一下,他明天打算去工廠看一看。
第二天早上,大家一起用的早餐,魏家人習慣早起,容揚看來也有早起的習慣。不過,容家早餐多是西式,吐司、蛋糕、牛奶、煎蛋、果醬一類,陳萱反正吃的亂七八糟,倒是魏年魏銀一幅享受又滿足的模樣。
魏年同容揚說了去工廠的事,容揚道,“一會兒我讓文經理帶你們過去,還有兩個技工,有什么不懂的,問技工就好。到時,在北京另設工廠,我們心里也有個數。”
魏年應下了。
容揚每天行程繁忙,并無空閑帶著他們親去工廠。好在,魏年也不是非要人帶著才能做事的性子。魏年當天過去,就明白,為什么容先生說搬工廠搬的那般輕描淡寫了,這是一片不小的工廠地界兒,不只容揚一家做化妝品的。不過,這塊地皮是容揚的,其他工廠不是正在搬,就是已經搬了。魏年一打聽才知道,容揚打算把工廠搬遷,然后在地皮上蓋別墅。biqubu.net
相對于容揚的房地產事業,可想而知,這一家小小的化妝品的搬遷是多小的一件事了。
魏年看過機器,問了兩個技工,其實容揚說的什么完整的生產流程,也就是兩臺機器,兩個技工,真難得當初容先生當時的口氣了。魏年是個實干的人,他根本也沒用人給出具體的數目,看過工廠后,繞著那房舍走了一圈,讓陳萱記下房舍大小,長寬各多少步。
陳萱拿著個小本子,像是阿年哥的小助手一般。
魏銀則是在去年的底貨里,拿了一些點唇膏,美指油,待看過工廠,文經理道,“不知魏先生接下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先作安排。”
魏年道,“我們來上海主要是看工廠,安排的事不急。”
文經理有些納悶兒,這工廠不都看過了嗎?魏年把兩位技工叫來,問兩人,“這機器是什么時候買的?”
兩位技工竟說不上來,魏年心說,個姓容的死狐貍,給他坑慘了。魏年轉而問,“兩位師傅什么時侯開始在這化妝品廠上班的?”
其中一位徐師傅說,“我來得年短時,來了三年。李師傅年頭兒長,有五年了。”
李師傅說,“我來的時候,機器就在了。至于什么時候買的,聽當時的大師傅說,有五年了。”
魏年算術很不錯,當時險沒叫容揚氣死,這該死的容狐貍,十年的老機器,還搬個腦袋啊搬!虧得當時容揚那般臉大,還說有人出高價買他這破機器,讓他自家賣去好了!
魏年可算是把里外里的事鬧明白了,容揚完全是要蓋別墅賣房子的大生意,估計搬遷地面兒上的工廠時才想起來,唉喲,這里還有家虧損多年的化妝品廠啊。恰巧那時不知從誰嘴里知道北京有這么倆笨妞兒,給別人賣化妝品賣的不錯,容揚才起了這個心。真虧得他一口一個,全套的外國機器——十年前的;完整的生產流程——就剩倆小技工,大師傅人家早走了;魏年可算是知道容揚怎么發的家了,就這張嘴,不發家都難啊!
魏年和顏悅色的問過兩位技工師傅,也就不操心工廠搬遷的事了,同文經理打聽起上海有名的百貨公司來。也不必文經理相陪,讓文經理只管自己忙,魏年帶著陳萱魏銀去的,第一站便是上海的先施公司。
這一去,真正長了見識。先施公司據說是上海第一家招女售貨員的公司,當然,現在不同以前,女售貨員雖稀罕,也不是沒有。像陳萱魏銀的帽子店,孫燕一樣是女售貨員,可人家先施公司可是做這事的頭一家。
就是魏年,在北京時也聽聞過先施公司的名聲。
待坐車過去,饒是魏年也深覺大開眼界,北京城里四五層的建筑就是高的了,先施公司卻是七層洋樓。先施公司的富麗堂皇、高檔奢華,早在一見這七層高樓時,三人就都有心理準備了。里面的售貨員,也不是清一色的女售員,同樣有男售員,只是,不論男女售員,人家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
陳萱心下都暗自琢磨,倘她不懂洋文,怕是過來當售貨員都不合格的。
這里面,不論吃飯、住宿,還是購物,都極方便的。
三人過來,無非就是買些衣裳啊化妝品什么的,陳萱還好,魏年魏銀兄妹都是大臭美,這回大家來上海,錢也是帶足了的。陳萱雖一向節儉的,奈不住魏年現在一心想討她歡喜,魏銀則向來主張女子要多打扮。
而且,魏年理由充分,魏年說,“我看,上海時興的衣裳樣式,與北京城的不大一樣。人都說,入鄉隨俗。既然來了,就買幾件上海的衣裳穿穿,以免顯得異樣。”
“就是。上海這里的旗袍,花色更多,而且,它們開叉開得更高。這里的洋裝也多,這種半腰裙、連衣裙都好看。”魏銀自己挑衣裳挑的來勁,陳萱這里不必她招呼,魏年就給陳萱挑好了。別說,魏年的眼光,其實比陳萱的都要好些。
姑嫂倆大半天,什么都沒干,就買衣裳買化妝品了。
陳萱是個細心人,她與魏銀都買了這許多東西,她就想著,魏年多臭美的人哪,怎么能就她倆買,不給魏年買哪。陳萱就拉著魏年往男裝那里轉了一圈,雖然衣裳都不便宜,好在,魏年以前的西裝啥的,也都是裁縫鋪子量體裁衣,都是好料子,一樣很貴。故而,陳萱便沒覺著如何,挑兩身淺色素雅適合當季穿的,待魏年試過,陳萱覺著好的,就給魏年買下了。而且,是陳萱自己付的錢,陳萱說,“不能光讓阿年哥給我買衣裳,我也要給阿年哥買。”
魏年笑瞇瞇的接過售貨員遞來的收據,先把衣裳寄存,待走時再過來取。就挽著陳萱的走,繼續逛去了。
陳萱也挺高興的,她雖然一直很節儉,給自己買東西都是很精細,不肯亂說一分錢,可不知為什么,今次花自己的錢給魏年買衣裳,陳萱心里卻隱隱有揚眉吐氣、反正就是特別有底氣的感覺。
這一天,雖然錢花的不少,可真是長了不少見識。像是先施公司有一項售貨方式就很好,它有一圓柜臺,就是說,這一個柜臺擺上很多東西,每樣都是一塊錢,這就挺新奇的。
陳萱挑東西的時候就說,“這上海人可真聰明。”
魏銀說,“咱們店里飾品多,那些小飾品以后可以這樣來賣。”
魏銀除了買衣裳,還挑了很多化妝品,有些是北京沒有的牌子,魏銀試用后,親自選了幾款不錯的。中午就在百貨公司大樓的餐廳里吃的午飯,上海菜相對于北京菜,是有些清淡,就是略帶些甜口,味道也不差。
待下午逛的差不離,一行人才每人拎著兩大袋子,叫車回了容公館。
魏年是個細心人,在容家這樣住著,他還給劉媽等人一人帶了個小禮物,都交給劉媽,讓給其他下人分一分。魏年先幫著魏銀把她的東西放屋里去,待給魏銀搬好回房,陳萱已在整理著新買的東西,魏年坐在一畔的圓沙發上瞧著。陳萱把一件件的衣裳拆封,整整齊齊的掛在衣柜里,陳萱一面收拾一面說,“今天光顧著咱們自己個兒了,阿年哥,一會兒跟劉媽打聽一下,上海有什么土特產,咱們買些回去,給老太太、太爺嘗嘗,還有大哥大嫂大姑姐他們,每人總得有件禮物的。”
魏年笑應,“好。”
陳萱想到給魏年買衣裳的事,心里就覺著特美,于是,她又說一句,“阿年哥你喜歡什么,也只管跟我說,我都買給你。”
魏年瞧著陳萱得意的小模樣,問她,“什么都可以嗎?”
“得是我買得起的才行。”
“我就喜歡你。”
陳萱臉都紅了,把衣服都掛掛好,合上衣柜門,說魏年,“怎么又不正經啦,可不能這樣啊。”
魏年拉她坐在另一張小圓沙發里,遞給她一杯溫水,笑道,“其實,就是你一輩子不應我,就這樣跟你過,我也挺愿意的。雖然有些憋的慌。”
陳萱聽前半句挺感動,到后半句忍不住臉紅紅的瞪阿年哥一眼,問起正事,“搬工廠的事,阿年哥你心里有數沒?”
魏年道,“有個毛的數。我會跟容揚談的!”
“怎么了?”陳萱水也不喝了,連忙問。
魏年本來不想跟陳萱說這個,可又想著,陳萱以后做生意,多長些心眼也沒什么不好,就與陳萱說了,“機器都是十年前的,兩個技工,不是有技術的大師傅,怕是以前大師傅手下的學徒。洋機器更新換代的特別快,你說,這樣的機器、工廠,有什么好搬的。”
陳萱皺眉,“可是,容先生也不可能騙我們哪,合約你也看了,只要阿年哥你找好地方,搬工廠的一應事宜花銷,都是容先生出。而且,工廠里工人的工資也是他付。容先生可能會把工廠說的稍好一些,不過,這些真金白銀的事,總不可能做假吧。”
“這要問一問他才知道。”這就是容揚讓人看不透的地方。
陳萱點頭,勸魏年道,“阿年哥你遇事不要急,有話也好好跟容先生說,別吵架啊。”
“怎么可能吵架。”魏年笑,“你把我們想成什么人了。”
陳萱主要是比較擔心魏年的脾氣了,不過,陳萱也不是很擔心,畢竟,阿年哥不是不講理,至于容先生,更是陳萱心目中一等一的大好人。
容揚當天回來的比較早,魏年要說生意上的事,二人去書房交談。
魏年就事論事,直接就把話說了今日在工廠所見,容揚靜靜聽了,然后,從抽屜里拿出三張機票給魏年,魏年接過,見是從北京到上海的飛機票,饒魏年一向自忖不算太沒見過世面,見到這機票的金額都嚇一跳,每張機票的票價是一千零八十塊大洋!
他們三人來上海,那么就是三千兩百四十塊現大洋。
“你們是為了生意過來,這機票錢,自然是算我的。我明白魏先生的疑慮,可也請魏先生明白我的誠意。我的誠意不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話,而是建立在合約與實際行動之上的。如果我只是騙你們,我應當是從你們這里索取,而不是付出。”容揚仍是一幅坦然面孔,“機器當然是有些舊,我也說過,工廠是幾年前的,不會是新機器。至于技工,如果有好的技工師傅,憑我的實力,品牌不可能做死。如今,我愿意進行再次投資,所憑仗的并不是這些機器與不算出眾的技工師傅,而是幾位的聰明才智。”
魏年是第一次領教容揚的厲害,沉默片刻道,“搬機器的事還是暫緩一緩,這并不急。我想,我不會讓容先生失望的。”
“我相信魏先生,也相信我的眼光。”
魏年微微躬身,退出書房。
容揚喚了助理進來,把幾張機票交給助理,“這個月底一起拿到軍部報銷。”
容揚最看重的,除了魏年本身的精明強干之外,還有魏年超一流的心理素質。待容揚處理完事務,自書房出去時,魏年和魏銀已經在網球場打網球了。
陳萱坐在一畔的太陽椅上觀戰,容揚過去坐下,笑道,“魏太太怎么不去打?”
陳萱倒了杯涼涼的冰檸檬水遞給容揚,“上一場是我,我叫阿年哥打敗了,換阿銀上。”
容揚擺擺手,“我喝紅茶。”
“夏天喝茶不是很熱么。”
“喝慣了。”容揚道,“女孩子最好少喝冰的。”
女傭送來紅茶,容揚慢呷一口,望著網球場上皆青春靚麗的魏家兄妹,隨口問,“上海好嗎?”
“很好,先施公司很大,怪道人家都說大上海大上海,來這一趟,真是長不少見識。”陳萱說起來就很開心,她這人,上輩子悶的久了,這輩子有什么事就想跟人說,尤其是,這事兒陳萱覺著特有面子!她就跟容揚說了,“容先生,今天我給阿年哥買了兩身衣裳。”
容揚挑眉,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嗎?陳萱強憋著喜氣,都是忍不住的得意,“用我自己的錢!我自己掙的錢!”
容揚終于明白陳萱的意思了,容揚淡色的唇角略彎,問,“是什么感覺?”
“特別好,特別美!”陳萱眼睛笑出光亮,“以前,都是我欠阿年哥的錢,這回我用自己的錢給他買東西,就覺著,腰板兒特直!”
“容先生,以前我覺著,我念了書,懂了許多道理,為人也不那么笨了,心里就覺著,起碼出門可以抬起頭了。如今又覺著,好像得有自己的錢,才能立得直站得穩,做事就特有底氣。”陳萱一向視容揚為師長,心里有什么話,也就與容揚說了。
容揚想了想,他明白陳萱現在的心情,因為,這樣的心情他同樣經歷過。不過,容揚并沒有順著陳萱的話說下去,而是很客觀的搖了搖頭,“你現在還不是真正站得穩的時候。”
陳萱看向容揚,她一向有些不自信,連忙說,“我就是這樣說一說,我知道我還差的很遠。”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你還未真正站得穩,并不是從金錢學識上講,而是因為,你的內心不夠強大。”容揚望向陳萱,神色有些嚴肅,“換句話問吧,陳萱,你覺著,你是什么人呢?”
“我就是我啊。”
“不,一個人,有很多身份,小時候,我們是父母的兒女,長大后,成為別人的妻子、丈夫,到生兒育女時,又做了父母,這些,都是我們的身份。”容揚問,“你現在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
“當然是我,陳萱。”
容揚笑,“不是魏太太嗎?”
陳萱想到與魏年的關系就不禁尷尬,連忙道,“魏太太是外人叫的,我還是我。”
“希望你永遠記住自己的這句話,哪怕以后有了兒女做了父母,不要讓父母的身份壓過你最重要的身份,你要永遠記住,你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別人的妻子、母親、兒女。”容揚緩緩道,“如今的時代,不同于以往任何時代。表面上看,女人在婚姻上失去了千百年以來的安全感,因為離異再婚都變得稀松尋常。實際上,是科技的發展和世界的變革讓男人不得不放棄自己千百年以來的最牢固的男權地位,世界的權柄天平,開始向女人傾斜。這世上,責任與義務永遠是相當的。我們看不到太久遠的以后,可就現在而言,教育與婚姻的自主,都已經向女人開放。你能明白讀書的好處,而且,讀書刻苦,也有志向。那么,接下來,你當好好考慮,什么是獨立的人格。因為,只有擁有獨立人格的人,才能走的夠遠,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
“可能你現在還不大明白我的意思,但是,我由衷的希望,你成為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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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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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