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的藥嗎?”</br> 顧筱西點點頭。</br> “那估計還要等等,實在不行,就要清宮。”前臺的年輕女子穿著件已經泛黃的白大褂,這種事她司空見慣,所以表現的異常冷漠。</br> 顧筱西痛地直不起腰,幾個小時后,疼痛反而減弱,女子見狀,有些不耐煩道,“吃的什么藥啊?”</br> “我,我也不知道。”</br> “那先做個B超看看吧,”女子在前面帶路,將她領進旁邊一間小屋,顧筱西躺到褶皺的床單上,“把裙子掀起來。”</br> 她照做。</br> “這吃的什么藥啊,壓根沒有流掉,這不還好好呆在里面嘛。”女子按住儀器又照了幾下,顧筱西想起聿尊說的話,“好像,好像是別人自己配制的。”</br> “哦,”女子放下儀器,遞給她幾張紙,示意她可以起身,“那你也敢吃,肯定是拿你做試驗呢,這不,失敗了吧。”</br> 顧筱西見她走出去,忙跟在她身后,“那能幫我做掉嗎?”</br> “今天不行,你體質本來就差,經這一折騰,起碼要等一星期再來。”女子走到洗手池邊,洗了洗手。</br> 顧筱西沒想到肚里的孩子如此頑強,她不能要他,只能狠下心,“不能再早些嗎?”</br> “要不你就去大醫院試試,我們是沒有這條件的。”</br> 一直等在邊上的娟娟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拉著顧筱西來到了嚴家。</br> 蘇柔聽聞,驚得差點叫出來,嚴母拿著包在前面走,她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嚴家的孫子,蘇柔腳步僵硬著跟去,她這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br> 萬一那孩子真是嚴湛青的……</br> 蘇柔頭痛欲裂,娟娟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怎么了?”</br> “你怎么不早說?”蘇柔壓低嗓音。</br> “我還來不及開口,你就掛了電話,”娟娟拉著愣在邊上的顧筱西走出去,她嘴巴湊到蘇柔耳邊,“走一步算一步吧,你看你這兩公婆精的,要她是個假肚子的話,說不定還瞞不過去呢。”</br>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先將這一步跨過去。</br> 到了醫院,嚴母先找到自己熟悉的那位婦產科主任,各項檢查嚴母都盯得很緊,就連繳費都親力親為。</br> 三人坐在走廊內的椅子上,顧筱西望著嚴母正在排隊的身影,“你們什么意思?”</br> “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誰的?”蘇柔開門見山。</br> 顧筱西在聿尊那吃過這么大的虧,所以也學會了留一手,“這和你有什么關系?”</br> 蘇柔聽她這般口氣,幾乎就能斷定孩子是嚴湛青的,她目露憤恨,雙拳緊緊握起來,邊上的好友見狀,忙推了推她。</br> 蘇柔緩口氣,事情鬧成這樣,她當初還不如不去插足,她怎么都沒有想到現在倒便宜了顧筱西。</br> 蘇柔騎虎難下,“你想必也知道,我公公要想救你,很容易,”她還是覺得心里堵得慌,不得不頓了頓,“現在你懷了湛青的孩子,他定會不遺余力幫你,顧筱西,應該怎么做,你很明白了吧?”</br> 原來,他們都以為她懷著的孩子,是嚴湛青的。</br> “湛青呢,他怎么樣了?”</br> “你有什么資格這樣叫他?”蘇柔咽不下這口氣,說出去,所有人都會說她蠢,“他如今躺在醫院還不知道能否醒過來,顧筱西,我真該讓你去償命。”</br> 原來……</br> 顧筱西這才理清楚所有思緒,她自然也猜出蘇柔原先打著怎樣的如意算盤,“我不能償命,我還懷著他的孩子。”</br> 蘇柔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br> 只要這個孩子一天沒有生出來,他們就一天不會知道,他不是嚴湛青的。</br> 但……聿尊心知肚明。</br> 他手里還有她的照片及DV,而且,他要是知道了她沒有去自首,肯定不會放過她,再說這件事牽扯到陌笙簫,她就更別想脫身。</br> 只是……</br> 顧筱西想起自首,心里就一陣害怕,她真的不想坐牢,她難以想象里面的生活是怎樣的,她還這么年輕,嚴父位高權重,為了保住唯一的孫子,定會傾盡全力。</br> 顧筱西手掌落在小腹上。</br> 蘇柔眼中一刺,自從結婚后,嚴湛青就不肯碰她,嚴母天天催著讓她給她生個大胖孫子,沒成想,嚴湛青竟然在外面找了個野女人,連孩子都有了。</br> 坐在邊上的好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要忍住這口氣。</br> 蘇柔走到了這一步,也只能先對付陌笙簫,至于顧筱西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出來還是個未知數呢。</br> 顧筱西同蘇柔一樣,也打算走一步算一步,盡管她對肚里的孩子充滿憎惡,但至少她不用去坐牢。現今嚴湛青深陷昏迷,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br> 嚴母拿了檢查單子從婦科出來,又去門診配藥。</br> 她回到幾人跟前時,臉上藏不住興奮,“真是有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br> “媽,你大包小包拿的什么啊?”蘇柔不經意皺起眉頭。</br> “這都是安胎的藥,說不定能吃成個大胖孫子。”</br> 蘇柔對她這種光靠吃藥就能生兒子的邏輯嗤之以鼻,嚴母望著坐在一旁的顧筱西,但只要想到嚴湛青現在躺在醫院里都是她害的,嚴母就恨得咬牙切齒。</br> “還坐著干嘛,走吧。”</br> 顧筱西起身跟在嚴母身后,嚴母又聽婦產科主任說她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她不敢懈怠,只得停下腳步守在顧筱西左右。</br> 蘇柔冷著臉,娟娟攬住她肩膀,小聲在她耳邊道,“越是這樣你就越得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瞧見沒,你那婆婆看中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別惱,嚴湛青名正言順的老婆還是你,這以后她要真能幸運將孩子生出來,讓不讓他好過,還不是你三兩句話的事嗎?”</br> 蘇柔氣的干跺腳,“我就沒想過讓她留著肚里那塊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