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車與她一道開出去,“哎,笙簫怎么開車的,都快撞圍墻上去了。”</br> 女同事忙按住喇叭,陌笙簫雙手垂下方向盤,車頭砰地撞擊,她上半身反彈了下,額頭正好砸在方向盤上。</br> “笙簫——”</br> 一前一后兩輛車忙剎住。</br> 陌笙簫的兩名女同事合力將她從駕駛座拖出來,緊接著送去醫院。</br> 幸好,沒有大礙,只是額角撞得淤青。</br> “笙簫,你也真是的,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樣了?”同事邊開車,邊扭頭道,“醫生都說你營養不良,你是不是想著減肥呢?”</br> 陌笙簫坐在車后座內,額角貼著塊紗布,她只得將頭發放下來擋住,“顏姐,我沒事,就是胃口不好。”</br> “啊?”顏姐一個激動,“你不會懷孕了吧?”</br> 陌笙簫搖搖頭,她和聿尊已經幾個月沒有睡在一起過,“不是呢。”</br> 顏姐嘮叨一路,盡管笙簫口頭不承認,可她斷定陌笙簫就是減肥弄成現在這樣的。</br> 顏姐按著笙簫的指引將她送回家,另一名同事也下車,“皇裔印象,笙簫,你住在這?”</br> “哇,這可是有名的富人區啊。”</br> 陌笙簫在文化宮不久,聿尊之前也去接過她,但里面的同事只當她家境殷實,沒想到住的地兒會是皇裔印象,“我要有這么個有錢老公,我就成天在家做做美容打打麻將,才不高興出來上班呢。”</br> 可不是,她們累死累活干一個月,還不夠給人家油費呢。</br> 何姨開門,見陌笙簫這副模樣,她大驚失色,“笙簫,你怎么了?”</br> “何姨,你別擔心,我沒事。”</br> 窩在陽臺的海貝聽到聲音,蹭地躥過來,一見陌生人,扯開嗓門狂吠,“汪汪——”</br> “海貝!”笙簫皺著眉。</br> 海貝搖晃幾下尾巴,乖乖縮到沙發邊窩起來。</br> “顏姐,王姐,謝謝你們,不好意思啊,要不是因為我,你們這會早到家了,要不然,你們吃過晚飯再回去吧。”</br> “不用,”兩人異口同聲,“笙簫,你記得多吃點,我們這會趕過去正好,我老公位子早訂好了。”</br> 何姨將二人送出皇裔印象,走進客廳,看到陌笙簫正蜷在沙發上。</br> 她躡手躡腳走過去,笙簫睜開眼。</br> “笙簫,起來吃晚飯吧。”</br> “我先躺會,過半小時再叫我吃。”</br> 何姨忙不迭點頭,“好好,我今天做的可都是你愛吃的。”</br> 陌笙簫休息會后覺得精神總算能緩過來,何姨叫醒她吃晚飯,偌大的客廳,只有兩道被拉長的影子。</br> 何姨匆匆扒著飯,陌笙簫抬起頭,“何姨,你有事嗎?”</br> “沒,就是餓了。”</br> 何姨看看時間,她放下碗,“你慢慢吃,廚房還有湯,我去盛出來。”她剛走進廚房,門就被打開,聿尊換好拖鞋正向客廳走來。</br> 笙簫抬起頭,她記不清,她有幾天沒有看到聿尊了。</br> 男人拉開椅子,在她身側的位子坐定。</br> 陌笙簫別過臉,盡量不將那塊被紗布包起來的地方給聿尊看見,她安靜地吃著飯,今晚似乎飯量很好,男人盯著她的臉,7天沒見,她瘦了整整一圈,“陌笙簫,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br> 笙簫摸了摸臉,“有嗎?”</br> 聿尊將她額角的頭發撥開,陌笙簫沒有動,抬起雙眼望向他。聿尊收回手,“這幾天,我公司有事,我睡在了公司辦公室。”</br> 笙簫用筷子撥著米粒,“聿尊。”</br> 男人對上她的視線。</br> “我去看過我姐一次。”</br> 聿尊沒有接話。</br> “她說,讓我把這件事忘了,好好過日子,阿元的事,對不起。事隔這么久,我常常會想起來,也許,人不管做了什么事,真的逃不過報應兩個字。我想,我應該替我姐姐珍惜幸福,知道那晚我為什么非要抓住你的手嗎?”</br> 男人眼眸閃爍了下,傾起身等著陌笙簫的話。</br> “我想,我可以嘗試……”她對上聿尊的雙眼,“可沒想到,我們之間差了一步,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另一種女人的味道。我這才想起,你是堂堂聿少。”</br> 聿尊胸口一悶,“你的意思,是不想再和我過嗎?”</br> “她能留得住你嗎?”</br> 聿尊吃不準她話里的意思。</br> “我想,沒有哪個女人能留住你的心。”陌笙簫眉角輕揚,這動作牽扯到額頭的傷口,痛的她微微皺眉。</br> 聿尊聞言,什么辯駁的話都沒有說,站起身上了樓。</br> 何姨從廚房探出腦袋,陌笙簫嘴角艱難地勾了勾,“何姨,是你打電話給他的嗎?”</br> 何姨走到餐桌前,“我看你受傷……”</br> “不用的,”笙簫自顧吃著碗里的飯,“以后,不用都告訴他。”</br> 何姨只得無奈點了點頭。</br> 笙簫吃完飯上樓,她先前就按著聿尊的意思搬回主臥去睡,躺在床上,浴室內傳來的水聲戛然而止,男人推開門走出來。陌笙簫背對他躺著,聿尊將頭發吹干后,在另一側躺下來。</br> 他們隔得很近,甚至能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聿尊知道陌笙簫不會讓他碰,所以每次他都是在她身側睡著,沒有其他動作。</br> 笙簫睡得很沉,早上醒來的時候,她意識中還未反應過來聿尊在邊上,她自然地轉個身,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幾乎令她驚叫出聲,聿尊呼吸沉穩,顯然還在睡著。</br> 陌笙簫將臉枕在自己的手背上,她凝著男人的臉出神,他輪廓分明,甚至能用精致來形容,熟睡時并沒有過重的戾氣,唇角很薄,抿起的時候,剩下一道帶有弧度的直線。</br> 人都說,薄唇的男人,薄情薄幸。</br> 笙簫起身洗漱,在下面彈了首曲子,聿尊下樓時早飯都沒吃,就出了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