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們交給你，你想怎么處置都行。”</br> 笙簫掙不開，她視線穿過聿尊耳側望向前方的梧桐樹，“他們搶劫是事實，那就報警。”</br> 她的話清冷，堅毅，沒有作何考慮。</br> 陶宸輕拉下他的手，“這副樣子報警，恐怕……”</br> 莫伊和莫健一看就知道受過非人折磨，警方一旦介入調查，勢必會牽扯出聿尊。陶宸明知笙簫對他有情，他就怕，陌笙簫到時候反而會難受。</br> 笙簫明白陶宸的顧慮，他總是為她考慮甚過他自己，聿尊將他害成這樣，還有什么好留情的。</br> “沒有恐怕，就算查到聿少頭上，他也絕不會讓自己有事，有權有勢的人最會把黑的改成白的。”她話語犀利，眼里對他沒有絲毫的擔憂，陌笙簫扯住聿尊的手，一撥就撥開了。</br> “你難道就不怕，我會再使盡手段讓你乖乖回到我身邊？”</br> “我怕，”笙簫抬起的視線正對聿尊，“但是怕也沒用，這次，我決不會妥協，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因為我知道就算妥協也沒用，只要你聿少一個心情不好，還是會將以前的事翻出來。”自始至終，笙簫始終對陌湘思的事不能釋懷。</br> 之前，愛上他已經是個錯，她做不到將錯就錯。</br> 如今她不想再死一次。</br> 他當初有多么寵著莫伊，笙簫都看在眼里，誰能料到，他將來不會為了另一個女人而這樣對待自己呢？</br> 想起這些可能發生的事，陌笙簫整顆心都墜入冰窟，冷的不可抑止。</br> 陶宸適時的擁抱令她全身一暖，她握住他的手大步朝樓道走去。</br> “你若也想省心，就快些離開，”陌笙簫生怕聿尊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她掏出手機，“我可要報警了。”</br> 笙簫作勢按下數字，她攜著陶宸趕緊上樓，腳步急促，打開大門的手一個勁在顫抖，陶宸見狀，將鑰匙接過去，摟著笙簫進了屋。</br> “聿少……”身后的男子口氣充滿詢問，畢竟驚動警方肯定會有麻煩。</br> 聿尊望著樓道口消失的身影，他轉身上車，“別讓我再見到他們。”</br> 送警局，太便宜他們了。</br> 男人的視線透過車窗望向莫伊，她目光含恨，身子痛苦的在掙扎，聿尊掏出根煙點上，他壞事做盡，從沒有覺得良心有何不安，他有仇必報，道上的人都知道，遇事情愿惹警察也別去惹這惡魔，沒見過誰有好果子吃。</br> 聿尊一輩子沒愛過人。</br> 很小的時候，他只知道生存，生存。</br> 如何不被人打死，如何在睡夢中都保持警覺的狀態，有多少次，他睜開眼睛時發現同伴都不明不白死在身邊，聿尊從小學到的，就是如何將別人置于死地，而讓自己生。</br> 他得不到的，就會強要。</br> 強要不了的，那就毀去她身邊所有的東西，倘若陌笙簫無依無靠，而只有他能伸出這只手，她還會拒絕嗎？</br> 又或許，她會死心，像傀儡一樣。</br> 聿尊狠狠抽口煙，那也無所謂，至少他得到了！</br> 陶宸倒了杯溫開水遞到笙簫手里，她捧過去的時候，手抖的整個杯子都在顫動，水晃到她手背上。陶宸忙將杯子接過去，他將笙簫的手裹在掌心內呵護搓揉。</br> “陶宸，我好怕。”</br> “別怕。”陶宸緊摟著陌笙簫的肩。</br> “他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的，我們要怎么辦？”笙簫抬起小臉，望著陶宸同樣凝重的面色，“他過他的，我過我的不好嗎？”</br> “笙簫，”陶宸握住她的肩膀，退開些身子，“你離開時那么困難的日子都過來了，現在也一樣，所有的事我會陪你去面對，我們誰都不要妥協，”陶宸頓了頓，口氣猶豫道，“笙簫，你愛他嗎？”</br> 陌笙簫垂下眸子，并未讓他看清眼里的暗芒，“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想要活的好好的，就只有一條路，離他越遠越好。”</br> 陶宸點頭，他站起身，拉開窗簾望向樓下，“笙簫，沒事的，他離開了。”</br> 陌笙簫卻并未感到絲毫輕松，仿佛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還在，“幸好他離開，要不然我就不知道怎么收場了。”那些話也只是唬人的，一旦真的報警，同樣也會將她和陶宸牽扯進去，面對無休止地調查，他們的日子別想再恢復到以前的平靜。</br> 陌笙簫離開的那天，因為知道人魚眼淚在她手里的就只有她和聿尊，盡管認定搶劫的事和聿尊有關，笙簫還是沒有報警，面對他這種人，公道能值幾個錢？</br> 笙簫拿起桌上的溫開水，一飲而盡，她走向客廳的鋼琴，“陶宸，我們彈琴吧。”</br> 也許這樣，能令她暫時心安。</br> 聿尊并未離開，他的車就停在樓道下，只不過陶宸在陽臺并未看見。</br> 笙簫坐在鋼琴前，她緊挨陶宸，同他合奏了首《類似愛情》。</br> 這首曲子，她為聿尊彈過。</br> 那個美麗的海邊，那道海風，那個，人。</br> 這是笙簫第二次彈起，她沒有再唱，曲子用琴音宣泄出來，似是很悲，夾雜著晚間的涼風，越發顯得哀戚綿綿。</br> 聿尊記得，當時在海邊的演奏臺上，笙簫唱的就是這首歌。</br> 她還問他，好聽嗎？歌詞不錯。</br> 他卻有意避開，說，沒有聽清楚。</br> 旁邊有兩位阿姨散步回來，其中一人抬起頭，“聽，陶老師兩口子又在彈琴了。”</br> “對啊，聽說笙簫以前還是華爾的高材生，我孫女現在就吵鬧著要去那個學校，她現在每晚練琴練到10點，也不知道能不能考進去……”</br> “一看笙簫那姑娘就是能吃苦的，估計為了進華爾，也受過不少罪。”</br> 兩人拎著水果各自往家中走去。</br> 聿尊打開車窗，抽了根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