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簫,你男朋友……對你還好嗎?”湘思再三措詞,用了這三個字。</br> 陌笙簫垂下頭,避開她的視線,模糊答道,“挺好的。”</br> “笙簫……”</br> 見她欲言又止,陌笙簫只得追問,“姐,怎么了?”</br> “笙簫,我不想呆在這,這兒的所有人都是病人,我不想每天醒來就看到白色的墻壁,更不想每天都有醫生護士提醒我,我是個廢人,不堅持我就永遠沒有站起來的機會。笙簫,帶我離開好嗎?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我現在只有你了。”陌湘思說的很急,到最后,眼淚都掉了下來,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br> 笙簫聞言,心里更加難受。陣陣絞痛令她半天才有力氣開口說話。</br> “姐,我知道你難受,可是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你忍忍好嗎?”這兒是有名的康復醫院,陌笙簫不想放棄,再說,她如今住在聿尊那,讓自己的姐姐眼睜睜看著她被包·養,這道坎,怎么樣她都跨不過去。</br> 湘思沒有再說話,她想起那次在學校,當聿尊提出只有當場睡了笙簫,才能答應救她時,笙簫在剎那地松手。陌湘思不由緊咬住牙關,“好,我一定會康復的。”</br> 笙簫點點頭,到底還是年紀太輕,絲毫沒有察覺出湘思的不對勁。</br> 她在那幾乎呆了整整一天,離開的時候,已近黃昏。</br> 夕陽西下,湘思依舊坐在窗邊,她看著陌笙簫走出去的身影,大片陽光將笙簫圈在其中,光耀十足,她不由勾了勾嘴角,“真好。”</br> 這一句真好,卻不知深意是何。</br> 笙簫回到市中心轉車,中間接到聿尊一個電話,只說晚上有事不陪她吃飯,她心想正好,索性就自己去找個地方吃過后再回去。</br> 陌笙簫走到馬路對面的公交站臺,邊上有家咖啡館,據說那兒消費很貴。她才這么想著,就聽到對面傳來爭吵聲,不由循聲望去。</br> “我知道你變心了,你敢說你不喜歡那個陌笙簫嗎?每次見她,你那種眼神真以為我不懂嗎?”女子口氣咄咄逼人,卻已經急出了眼淚,一個勁哭嚷。</br> 那男的背對著笙簫,可她一眼就認出,是嚴湛青。</br> “你胡說什么?剛才不還好好的嗎?”</br> “她有什么好啊?肯定已經不干凈了,你還要,她就一破鞋!”</br> 陌笙簫皺起眉頭,街角的燈光下,她雙眼驟冷。</br> “你給我閉嘴!”男人先一步發飆。</br> “嗚……”蘇柔完全拋去平日里的嬌順,哭著自顧跑開。</br> 嚴湛青并沒有追上去,他煩躁的踢了下腳邊的石子,轉過身,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陌笙簫。</br> 就好像是做錯了什么事被當場撞破一樣,二人頓覺尷尬。</br> 笙簫轉身,正好公車停站,她趕忙追上去。</br> 右腳剛跨上階梯,就被身后的人一扯,她重心不穩栽下去,雖然嚴湛青及時扶住,她還是扭傷了腳。</br> “上不上啊?”</br> “等等……”</br> “不上!”</br> “吃飽了撐得慌。”伺機一按按鈕,踩著油門而去。</br> 笙簫穿著中跟長靴,腳踝處扭了下,這會疼的彎著腰直不起身,她將手臂抽回來,“松開。”</br> 嚴湛青果然放手,她單腳踮起,卻支撐不住,差點又栽倒。男人見狀,出手扶住她的腰,“我又不是老虎,你見我總跑做什么?”</br> “我每次見到你都會倒霉。”</br> “是么?”男人淺笑,摟著她向前走去。</br> “你放開我!”</br> “好了別鬧,”他摸摸她的頭,極像是哄著正在生氣的女友般自然,“我帶你去醫院。”</br> “我不去,”笙簫被動地跟著,“嚴湛青,你女朋友跑了,你管我做什么?”</br> 男人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押著她向前走,笙簫包里的電話恰好響起,她不由掙扎,“你再這樣,我喊人了。”</br> 嚴湛青將她帶到自己車前,“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只是想看看你的腳怎樣。”</br> “我說了沒事。”</br> 他大掌按住她的雙肩,讓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笙簫兩手撐著想要站起來,卻不料男人先一步蹲下,已經將她腳上的靴子脫去。推開襪子,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紅腫起的腳踝,“痛嗎?”</br> 她驚怔,腳不知該收回還是任他握住。</br> 嚴湛青動作輕柔,指腹順著她腳踝摩挲,笙簫痛覺回神,用勁想要將腿收回去,卻被他使力一拉,將她的腳裹入懷中。</br> 男人胸前的熱源正透過白色襯衣滲出來,笙簫只覺腳底發燙,她滿臉通紅,無奈掙不脫,“嚴湛青,你究竟想做什么啊?”</br> “我說了,就是看看你的腳。”</br> “我都說沒事了。”</br> “笙簫。”嚴湛青一手托住她的腳后跟,另一手落在她腳背上,他垂著頭,淺褐色頭發由于光線的原因,在男人雙肩處打上一層淡淡地哀愁,她只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嚴湛青沉默許久后又抬頭,黑亮的眸子直直望進她眼底,“以前對你的傷害,對不起,我知道你和蘇柔是不同的,我現在這樣說,是不是太晚了?”</br> 陌笙簫兩手握住上衣衣擺,心里一陣酸楚。“可你要的,始終是蘇柔。”</br> “這是你認為的,笙簫,給我次機會。”</br> 機會?怎么給?</br> 就算她不計較,那他呢?她現在已經跟了聿尊,難道他能不在乎嗎?</br> 嚴湛青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薄唇輕啟,目光真摯,“笙簫,不要擔心,我不管你以前怎樣,只要我們在一起,別的事我都能拋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