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拉住她的手,跟進來的保姆想從笙簫手里接過孩子。</br> 陌笙簫左手被夜神拽著,右手摟住孩子,由于一條手臂使不上勁,她急忙甩掉夜神的手。</br> “你的手,怎么了?”男人看出不對勁。</br> “沒什么。”</br> 夜神一把從她懷里接過奔奔,交給保姆手里,他用力扯掉陌笙簫腕部戴著的手鐲,立馬兩道清晰猙獰的傷口出現在眼前。</br> “你做什么?”笙簫想把手拽回去,言語間已然不悅。</br> “怎么會這樣?”</br> “早幾年遇上搶劫,被人把手給劃了。”</br> 夜神拉住她的手不松開,他指尖在她腕部輕揉,“還會疼嗎?”</br> “是舊傷,不疼。”</br> 可他看了,心里卻一陣緊揪似的抽痛,夜神眼底輕柔,陌笙簫望了一眼,她想起聿尊母親臨死前所受的折磨,她的這些痛,又算得了什么?</br> 夜神拉著她往前走,笙簫執意要帶著奔奔,到了大廳,夜神把她按坐在鋼琴凳上。</br> “你會彈琴嗎?”</br> 陌笙簫收回視線,搖搖頭。</br> “那好,我彈給你聽。”</br> 笙簫坐立不安,她無法坐在這個曾是聿尊視作魔窟一般的地方,聽著本該屬于優雅純潔的琴音,“這鋼琴,是你母親留下的嗎?”</br> “不是,我母親的那架,我會一直珍藏。”</br> 陌笙簫抱緊懷里的奔奔,“我不喜歡鋼琴,我們還是到外面走走吧。”</br> 夜神眼里的光彩黯淡的無光,他點了頭,“好。”</br> 笙簫心不在焉地抱起孩子。</br> “我來吧。”</br> “不用,”陌笙簫一個側身,夜神伸出來的手被她用肩膀隔開,生怕他有所懷疑,笙簫又補充道,“落水的事把他給嚇壞了,奔奔不想別人抱他。”</br> “嗯,我知道。”</br> 陌笙簫抬頭望了眼夜神的側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煩躁,他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笙簫騙過他不止一次,可他言語之間,卻全然的相信,使得她不得不流露出不該有的愧疚。</br> 只要有陌笙簫在身邊,夜神的心情便會出奇的好。</br> 他帶著笙簫到處逛,一邊給她介紹,“笙簫,這是個西餐廳,里面的牛排不錯,基地很多人喜歡,你喜歡什么運動?要不我改天帶你去騎馬?”</br> 陌笙簫勉強染笑,“騎馬很危險吧?”</br> “不用怕,我會守在你身邊,幫你拉好韁繩。”</br> “你們這兒有很多人吧?不過平時,我好像看到的并不多。”</br> “大部分在外面,世界各地都有基地出去的人,他們會接受不同的任務,完成后,也不會都回來,他們有足夠的錢在外面花天酒地……”</br> 那就好,陌笙簫輕呼口氣。</br> “那……你不怕他們不回來?”</br> “不怕,”夜神說的篤定,“接受任務是靠基地上層出外去談,下頭的人不能直接接觸到上家,一筆任務,他們能分到50,的利潤,倘若誰敢越矩,會有人過去收拾。”</br> 怪不得,那么多人甘心留在基地。</br> 長期被巨額利潤熏陶,人的野心也會逐漸壯大,外面的世界已經滿足不了他們,對他們來說,殺一個人換得大筆報酬,比做什么事都來的簡單。</br> 長此以往,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毀在他們手里。</br> 到中飯的時間,夜神帶著她來到方才所說的那家西餐廳內。</br> 陌笙簫把孩子放到旁邊的椅子內,夜神神色專注地切著牛肉,每一塊都切得均勻大小,笙簫拿起刀叉,夜神抬起頭,把切好的那一盤推到她跟前。</br> 他知道她手不好。</br> 陌笙簫握緊刀叉,半晌沒有動作。</br> “怎么不吃?”</br> “殷流欽,你愛過人嗎?”</br> “除去我父母,可能你是第一個。”</br> 偏偏這第一個,注定是不能有結果的。陌笙簫嘴角細細咀嚼著,味同嚼蠟,難以下咽。</br>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br> 笙簫給孩子洗過澡,看了眼旁邊的鐘,8點。</br> 夜神拿來窗臺上的遙控汽車,要陪奔奔一起玩,可孩子對他印象并不好,除了好奇地盯著車子外,對他的主動靠近絲毫不領情。</br> 不到10點的時候,奔奔困了,陌笙簫給他喂了奶,這才哄他睡覺。</br> 她轉過身,看到夜神還站在她旁邊,“你也去休息吧。”</br> 男人垂著頭,沒有說話。</br> 陌笙簫生怕他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其實,今天中午的牛排不好吃,明天我下廚,讓你嘗嘗我的手藝。”</br> “是么?”果然,男子眸光一亮,“你會做?”</br> “可別小看我。”</br> 其實,他在乎的是她的親自下廚,而且是為了他。</br> 陌笙簫勾了唇,笑意卻不盡眼底,她知道,她又一次騙了他,“去睡吧。”</br> “好,”夜神抬起腳步,“晚安。”</br> 陌笙簫目送他離開,她走過去,確定他走遠后,刻意把門反鎖。</br> 笙簫坐在床沿,眼睛不眨地盯著鐘擺顯示的時間。</br> 好不容易,滑過凌晨。</br> 陌笙簫小心翼翼抱起奔奔,孩子睡得正香,笙簫臨離開時,拿了他枕邊的那只泰迪熊。</br> 外面的走廊空無一人,陌笙簫抱緊奔奔出去,她來到樓梯口,小心翼翼一步步跨上去。</br> 她用聿尊給她的鑰匙打開房門,這個房間的格局顯然和她待得那間不一樣,里頭裝修陳舊,靠近北側墻壁的柜子上放著兩只骨灰盒。</br> 陌笙簫感覺脊背躥上一股陰寒,嚇得她貼著墻壁不敢動彈。</br> 她豎起雙耳聽著外面的動靜,這會基地內的人都睡了,安靜的一點聲音全無。</br> 笙簫背抵著門板,她數著數字,盼望時間快些過去。</br> “砰砰砰——”</br>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遠處傳來幾陣槍聲。</br> 剛開始,還只是零星幾聲,緊接著,越來越密,槍聲也在接近,仿佛就在耳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