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讓你不要再來了嗎?”</br> 她忍著眼淚,將他酒杯拿過去,蘇柔簡單收拾了茶幾后,就起身去廚房。拉開冰箱,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暗黃色的指示燈一直亮著。她心里一陣酸楚,淘了些米,給嚴湛青做了碗清粥。</br> 以前她在的時候,總會給他變著花樣做飯,愛情真是奇怪的東西,他偏偏就是喜歡陌笙簫。</br> “湛青,粥煮好了,去吃點吧?!?lt;/br> 嚴湛青單手支起額頭,昨晚本來就沒有睡好,今天又起了個大早,這會就更加頭痛欲裂,蘇柔攙著他的手臂將他帶至餐桌前,她轉身去廚房拿碗。</br> 蘇柔的無名指上戴著枚珍珠戒指,她側過去望嚴湛青,男人拇指輕按太陽穴,身上的米色毛衣在陽光穿透下被照成暖色。她手指撫上碗沿,粥碗被端起,又放下,她輕撥下戒指,看著白色粉末落在粥面上。</br> 蘇柔用勺子攪拌后,將粥放在他面前,“湛青,吃吧?!?lt;/br> 嚴湛青不由想起蘇柔的好來,他毫不猶豫吃了幾口,她則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看著他喉結上下滾動,直至將整碗粥都咽入喉中。</br> 她心一陣陣發酸,這個男人本就該是他的,可如今,她卻需要用這種手段才能得到。</br> 藥性發作的很快,蘇柔剛將廚房收拾好,就見嚴湛青面色潮紅,鬢角已有汗水冒出來。她畢竟是第一次下藥,心里不免緊張,“湛青,你沒事吧?”</br> 男人眉梢緊擰,似在極力隱忍,他一個用勁甩開蘇柔的手,“你給我吃了什么?”</br> 他也是在風月場所常有混跡的人,這種反應,自然知道是被下了藥,“蘇柔?!?lt;/br> “湛青,你醒醒吧好不好,只有我才不會離開你,不要再想著陌笙簫了,她是聿尊的人,我們別去惹他行嗎……”</br> 嚴湛青沒有想到,那個在他心里住了幾年的蘇柔竟會變成這幅模樣,他心頭緊揪起,竟也開始疼痛,“你……”他想了想,卻覺得怪異,“這藥是誰給你的?”</br> 他認識的蘇柔,不可能會去找這種藥。</br> 她局促不安地杵在原地,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可能去做如此不堪的事,嚴湛青一把握住她手腕,“你說!”</br> 他語氣驚駭,嚇得她嗓音哆嗦,“是,是聿尊?!?lt;/br> “你!”</br> 嚴湛青只覺體內有把火正在燒起來,又像被千萬只蟲蟻在啃噬,他雙手撐住桌沿,大口大口喘氣,兩條手臂近乎抽搐般,脖子內的青筋繃起,像是隨時都有血管爆裂的可能。蘇柔不由后怕,她就這么相信了聿尊,將這些不知名的藥拿給嚴湛青吃。她快速沖上前,“是不是很難受?”</br> “走開!”</br> 他甩出去,手臂卻被蘇柔更用力地抱緊,她挨得很近,香水味夾雜著體內的熱源不斷沖擊過去,蘇柔見狀,索性雙手摟住他,“湛青,別忍了,我是你的蘇柔,不要再將我推開了好不好?”</br> 她仰起臉,面上滿是楚楚動人,嚴湛青不禁心一軟,他想起笙簫的堅決,思緒不禁恍惚。</br> 蘇柔踮起腳尖,菱唇吻過去,這一吻,就像是點在燎原上的一把火,再難熄滅。</br> 身體得到紓解后,心卻無比空虛。花紋不一的地板上散亂著二人的衣物,嚴湛青起身,洗過澡后換上干凈的衣服。蘇柔背對著他正在穿衣,男人拿起床頭柜上的煙,點了一口,“蘇柔,你想要什么?”</br> 她怔住。</br> “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說出去,”嚴湛青知道這樣說對她很殘忍,“我愛笙簫,不想她受傷?!?lt;/br> 他彈了彈煙灰,將只抽了一口的煙放在煙灰缸內后,便起身走出臥室。</br> 為了陌笙簫,他只能對不起蘇柔。</br> 笙簫一次次拒絕見嚴湛青,可他很執著,幾乎每天都會守在學校門口。她看了,只是心里更難受,這又是何必呢?</br> 三個月,很快就要到了。</br> 她還是不肯見。</br> 笙簫情愿面對現實,前面有一個很深很深的深淵,正等著她跳進去,沒有了嚴湛青,她一個人在那黝黑的潭底,再也見不到陽光了。</br> 周六的晚上,華爾內還是有不少學生。</br> 四月天,晚上不會很冷,笙簫和舒恬披著件外套,站在宿舍樓的陽臺上。</br> 天空陰暗的找不到一顆星星,不遠處,陡然傳來一道聲音,緊接而來的絢爛幾乎將整片陰霾撕開,“看,煙花。”</br> 無數明艷綻放在華爾上空,沖擊力極強的禮炮相互簇擁而去,不少學生都探出腦袋,“哪里在放煙花?”</br> “看,好多好多……”</br> 笙簫擁緊雙肩,借著一抹明色看見站在校門口的嚴湛青,煙花的熾烈將他每根頭發都照亮,陌笙簫不由流淚,這么辛苦,你卻還要如此執著,究竟是為了什么?</br> 她任由自己沖動地跑下樓,嚴湛青手里握著兩根煙花,他將它們遞向笙簫。</br> 她接過手,煙花燃放的很快,他看見笙簫眼底盛載滿滿的流光溢彩,這么久的想念,終于換成一個用力地擁抱。</br> 第二天,這件事就在華爾傳遍了。</br> 陌笙簫沒有那么開心,她心里始終有個結,她和嚴湛青之間哪怕再相愛,哪怕不顧一切都要走到一塊去,可始終太脆弱了,就像是捧在手里的青瓷,一不小心,會摔得粉身碎骨。</br> 已經四個多月了。</br> 聿尊沒有再來找過。她偶爾會和嚴湛青見面,偶爾,還是會避開。</br> 一場大雨持續了兩天,地面早就被沖刷的干干凈凈,天空籠罩著一層白色的煙霧,不少葉子被豆大的雨點砸的七零八落。笙簫望著落地窗上的雨幕滑落到地角,她不斷出神,嚴湛青點了兩個菜后,將菜單遞到她面前。</br> 她支起下頷,臉側著,眼睫毛又長又細,這場雨下得,連空氣都帶著種潮濕的味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