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增加了一個男性老玩家,新人隊要說完全沒有壓力,那肯定是假的。
宮雪萍作為隊伍的主心骨,再怎么不確定都不能露怯。
她保持著成熟女性慣有的溫和神色,臉上沒有因為啞巴的出現而表現出一絲異樣。
昨天晚上只有姜陽一個人沒有被狗追,那就證明她昨天說的話都是真的,沒有謊言。
既然沒有加入任何隊伍是真的,那她和這個男的也就不會是什么親密無間的關系,不急把她和這個人綁定計算。
想到這里,宮雪萍笑著開口“陽陽,雖然你和這位看起來關系很好,但我們這支隊伍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入的。這位小伙子如果也有加入的想法,那可能也要先拿出一點誠意來。”
本事不大,口氣不小嘛。
姜曜笑盈盈看著她,一手搭住啞巴的肩膀說“他不加入的,我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個人。他可厲害了,如果他有加入隊伍的想法,不會總是一個人出現的。”
很厲害
王修心狐疑地看著這個新出現的小白臉,怎么看都覺得這人干不過一條狗。
大家都已經明確撒謊會引來禍患,那姜曜說的就更不可能是假話了。
宮雪萍看著貌似很好相處的啞巴,心中閃過一絲懊惱。
如果很厲害的話,那再加入進來他們這支隊伍有兩個老玩家教著,肯定能夠更快成氣候
不過還好,她沒把話說死。
宮雪萍轉圜了一下,道“那好,如果他改主意了,你隨時都能當他的引薦人。”
姜曜沒有挑破她的小心思,體貼地說了聲好。
“等等,這樣的話,我就又有一個問題了。”安靜了半分鐘的崔莎莎心氣不順,可勁兒找存在感發泄,“他都不是我們隊伍的人,應該不能夠跟我們一起行動吧那不是白白讓他占便宜嗎,世界觀我們都破解了,他就這么撿現成的嗎”
宮雪萍一愣。
這話說的確實有點道理,姜陽跟他如此熟悉,總不可能什么都不跟他說他確實要占一個大便宜了。
他們百感交集,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樣才能不吃虧,殊不知這對姜曜來說,就是瞌睡了正好有人遞枕頭,可太及時了。
她立刻順著坡下了,大義凜然道“萍姨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讓外人白白占便宜。”
這話也不是撒謊,她確實不會讓啞巴占到一絲一毫的便宜的。
“我們跟他的關系應該是合作,本來我想著大家今晚不是要懺悔嘛,肯定不能進城堡打探情況,要拖到明天了,但他正好出現,那就由我和他先想辦法弄清楚里面的情況,你們就專心先解決掉狗的問題,我們的進度可以更快點兒。”
她這話說的高明得體,宮雪萍聽的舒服極了。
她覺得自己感受到了姜曜的誠心,對人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好,那就辛苦你了。”
姜曜笑瞇瞇地說不辛苦,不著痕跡把他們接下來的行程也安排了,“昨天晚上大家都沒睡好吧,今晚也睡不好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不如你們先去找個地方睡一覺,晚上好有精力對付。”
宮雪萍“那你”
“他剛進來,我得帶他去轉轉,熟悉后也會找地方休息一會兒然后準備晚上的事情,就不跟大家一起行動了,我們就明天早上八點約在瑞恩餐館見面吧。”
姜曜說著拉了從頭到尾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啞巴,朝眾人擺擺手后選定一個方向離去。
崔莎莎沖著他們的背影嗤了一聲“你們不覺得這啞巴對陽陽言聽計從的嗎,這倆人絕對有貓膩。”
還沉浸在對姜曜好感里的宮雪萍蹙了蹙眉頭,對崔莎莎是越發不滿意了。
“她昨天沒有撒謊,今天更不可能撒謊,所以就算他們兩個之間有點不清不楚,也不會影響她對我們整個團隊做出的貢獻”
崔莎莎不服氣,還要再說什么,被靳婉拉住。
“別鬧了,你不累嗎,找地方好好休息吧。”
另一邊,走出數十米淹沒在人群中的兩人停下來。
姜曜松開拉著人家的手,張開雙臂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放開嗓門哈哈大笑。
這些人可真好敷衍呀
啞巴靜靜看了她開懷的眉眼數秒,拍了拍她的肩膀。
撒謊了嗎
姜曜眼角還帶著沒有完全收斂住笑意,瞧他一眼將手一背,連跑帶跳搶先走到前頭。
“嘻嘻,剛才沒有”
啞巴“”
那就是在剛才之前,撒了不少謊。
他深吸一口氣,追上人離開的腳步。
船到橋頭自然直。
咿呀咿呀,歌聲越來越清晰。
一處噴泉池前,樂者撥動管弦,四個舞者手上拿著一面小鼓,繞著樂者邊跳邊唱。
“啦啦啦國王深愛著王后啊”
“噠噠噠他總是選擇原諒她”
“啦啦啦王后什么時候懺悔呀”
“噠噠噠我們祝愿他們幸福吧”
這歌詞有點意思。
停下來聽他們完整唱了一遍,姜曜對啞巴挑了下眉,便牽起裙擺加入到歌唱的隊伍當中。
她精通樂理,跟上這么簡單的拍子完全不是問題。
沒有鼓她就用手掌代替,節奏踩得非常完美。
“啦啦啦國王深愛著王后啊”
“噠噠噠他總是選擇原諒她”
其中一位歌者見她有趣,索性把鼓給她,自己退了出來。
姜曜燦爛地笑著,手掌貼著鼓面啪啪拍了兩下。
“啦啦啦王后什么時候懺悔呀”
“噠噠噠我們祝愿他們幸福吧”
腳尖旋轉,裙擺晃動。
女孩的眉眼完全舒展開來,眼底有光,她輕盈地跟著其他三人一圈又一圈地轉,直到滿頭大汗,其余歌舞者也都停下來休息。
姜曜的嘴唇微微發白,臉頰卻泛著運動過后的紅暈。她把鼓還給了剛才的那個人,并跟他說了一聲謝謝。
這些藝術家們都是很開朗外放的性格,夸她很棒。
姜曜大方應了,話鋒一轉回到正題上。
“這首歌里唱的國王和王后,就是咱們的國王和王后嗎”
樂者點頭,“是的,就是我們的國王和王后。”
新的線索出現了。
姜曜下意識去找啞巴,卻發現人不見了。
她皺了皺眉頭,不應該啊,雖然王修心那個大嘴巴已經把底牌透出去了,可他不明白前因后果,沒理由在這個時候離開
不管他了。
姜曜把人拋到腦后,繼續跟樂者打聽“王后需要懺悔什么呀”
“不知道。”
意料之中沒有驚喜的答案,姜曜也不失望,換了個問法,“那你能告訴我王后和國王的故事嗎”
說到這個樂者和歌者都來勁兒了,興沖沖湊過來。
“王后原本是教堂的修女,因為犯了錯被趕出去,本該過上流離失所的日子,沒想到國王卻對這個美麗的姑娘一見鐘情了。”
“即使王后犯了錯,至今不愿向瑪利亞懺悔,他依然不離不棄,深愛著王后,理解王后,包容王后。”
“他們的愛情就像是最美好的童話我們愿意祝福他們”
姜曜“”
雖然在她這個年紀要說懂得愛情有點不現實,但是再怎么不懂,也是能分辨這段所謂的愛情跟美好是不沾邊的。
按照目前的說辭和那個王后護衛隊分析,這個國王根本就是濫用權力,不但沒有以身作則,還涉嫌包庇罪。
再一回頭,剛才不見了的人竟然又回來了。
啞巴手里拿著兩個看起來就很水靈的異世界水果,讓她過去。
姜曜不解,朝前走了兩步。
這兩步一走,啞巴原本還算放松的眉毛又擰了起來,目光精準地落在了她的腿上,停留數秒才回到姜曜發白的嘴唇上。
你的腿受傷了。
姜曜詫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看得出來嗎”
看著她不以為意的模樣,啞巴閉眼,伸手擰了擰眉心。
她是越長越大了,腿上帶著傷還能不當一回事地去跟人家跳舞。
姜曜看看他的神情姿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轉,有了一個很棒的主意。
她將手往人家肩膀上一搭,“啞巴哥哥,我的腿好痛,你能背我嗎”
啞巴“”
如果她眼中的捉弄之意沒這么明顯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現在的情況是,只要他答應了并且彎下腰,這姑娘十有八九要騎到他的脖子上去。
他沉默一秒,在姜曜計劃中背了能捉弄人,不背能嘲諷人的穩贏情境里,成功破局。
我可以抱你。
又輸了。
姜曜臉色轉青,扭頭就走。
這個啞巴果真不好對付
根據最新得到的情報,下一站理所應當是去教堂。
神父跟著送葬的隊伍上山了,修女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教堂里空無一人。
高高的穹頂下,瑪利亞的繪像折射著午后陽光的斑斕色彩,極具壓迫感地籠罩每一個人。
兩人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仰望瑪利亞圣潔的面龐。
坐了一會兒,姜曜有消息要套,便單方面跟人和解了。
“啞巴哥哥,這種有神存在的副本,你經歷的多嗎”
她轉過頭,看向即便坐著也要微微抬起頭看的男人。
那個小馬尾掃在后頸上,肩膀線條很利落,一點兒都不顯女氣。
多。
“哦”姜曜回憶自己為數不多的經歷,“我只經歷過兩個,一個是可以付出什么東西來和對方結成契約,只要付出的代價足夠多,什么都能換到的神,還有一個就是瑪利亞,會對觸犯禁忌者施以懲罰的神。”
“前者允許契約人獻出并非自身所有物作為代價,也能滿足人的愿望,是惡神。”
“后者看似審判、監管人間,其實也留了非常大的漏洞,只要殺了狗就能活下來是一個漏洞,只要完成懺悔就能被原諒也是一個漏洞,算不上善神。”
“你見過真正愛人的神明嗎”
啞巴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復雜地看著她。
姜曜抬起下巴,“很難回答”
啞巴收回視線,搖搖頭。
不是,你為什么要問這個
“啞巴哥哥,你懂不懂禮貌,是我先問你的。”
啞巴頓了頓,半晌后繼續搖頭。
沒有,就像你說的,都有漏洞。
聽到這個答案,姜曜似乎有些失望,雙手按在長椅上,低著頭想事情。
啞巴拍了拍她的肩膀。
現在可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姜曜看了他一眼,咧開嘴給了他一個超級大的笑容。
“不、可、以”
吃了一個啞巴的水果,姜曜又躺在長椅上睡過一覺,直到黃昏到來,神父終于回來了。
姜曜把人堵住,表明來意。
“神父大人,聽聞王后曾經在這里修行,后來犯了錯被驅逐出去,或許您知道原因”
神父停下腳步,神情有那么一瞬間的悵惘。
“竟然還有人提起王后的過往。”他嘆了口氣,道“這沒什么不能說的,其實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打開了第十三道門。”
又是這個預料中的無效回答。
姜曜都想嘆氣了。
確定在神父那里什么都問不出來了后,兩人返回城內,天色剛剛擦黑。
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晚飯,吃飯過程中姜曜把這一天多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好讓啞巴心里有個底。
她沒說自己撒了多少謊,但從她和新人隊的狀態看,想必啞巴也能夠猜到數量肯定不少,應該做好準備了。
啞巴確實沒多說什么,一個字都沒提,非常的識趣。
這讓姜曜很是滿意。
不過,啞巴也還是問了一個問題的。
城堡里的事情怎么安排明天不是要給新人結果嗎
姜曜早就計劃好了,“有別的隊伍會進去,王后護衛隊夜班從十一點開始到早上七點結束,我們按時到城堡門口等人就行。”
他們只要專心準備迎接十二點后的重頭戲就好。
圓月上中天。
姜曜和啞巴出現在相對寬敞且容易施展手腳的王城角落,前者拿出瑪利亞的畫像架在前方的樹杈子上,開始倒計時。
“三。”
她握緊鐵錘。
“二。”
啞巴深吸了一口氣。
“一”
柔柔的聲音自腦海深處響起。
“我親愛的孩子,該為你的罪行懺悔了。”
話音結束。
一群眼冒綠光的惡犬憑空出現,動作整齊劃一地踢了踢后腿,蓄勢待發。
月光很是明亮,視野很是清晰。
姜曜看著烏泱泱的狗頭,握著錘柄的拳頭驟然縮緊。
十,二十,三十
不下三十只狗。
她臉色鐵青,聲音萬分艱難地從齒縫里擠出來。
“死啞巴,你給我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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