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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低沉的嗓音剛落,蕭半離身上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一根一根地往回縮,率先流露出的是她的臉,接著脖子,肩膀,手臂,腰部,大腿,小腿,頭發縮回以后,蕭半離完整的身體出現在眾人眼前。
秦瀧在旁,撐著最后一口氣,緊緊地看著蕭半離睜開眼,她的眼睛一睜開,他就摔在地上,渾身幾乎透明。
蕭半離如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的她在火焰池本已經被燒了,是小寶從她嘴里沖了出來,用濕漉漉的頭發將她全身包圍起來,保護起來,在那團火焰里,她聽到了小寶慘叫的聲音。
蕭半離猛地坐起來,用力地抓著心口,“小寶!小寶呢!!”
歲間急忙扶住她,她反手抓著歲間,問道,“小寶呢,歲間,小寶呢。”她來不及問歲間怎么會突然出現了,她只想知道小寶怎么樣。
歲間知道她體內有一個怪胎。
歲間低下頭沒有說話,她一把抓住頭發,顫著嗓音問道,“歲間,小寶它……是不是死了?其實我剛剛已經聽到它的慘叫聲了。”
“嗯,它保護了你,所以它死了。”歲間咽了口口水,說完便撇過臉。
蕭半離腦門一陣暈眩,跌坐了回去,這時她才發現閻王,黑無常,白無常都在,他們都在她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仰頭,問閻王,“渾濁死了?”
“嗯。”黑影應了她一句。
“那秦瀧呢?”
“也死了。”黑無常撇撇嘴,這還是他們地府的長相思嗎?開口閉口都是別的東西。
蕭半離渾身一陣發冷,順著歲間不安的視線,看到秦瀧已經幾乎透明的身子,她臉色一白,拽開歲間的手,朝秦瀧爬了過去,“秦瀧!”她摸著滿地的泥土,卻怎么都摸不到秦瀧的身子,他也沒有回應她,甚至連眼睛都透明到只能看到泥土。
秦瀧是不會死的,他是高級孤魂野鬼啊,他怎么會死呢,他不會死的。
她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不對,他沒有不破魂,沒有不破魂他就會死,蕭半離強忍著眼眶里的淚水,不破魂在她的嘴里,如果沒有秦瀧的不破魂,她剛剛應該是被火焰池給撕裂了魂魄。
想到這里,她快速地掐住自己的嘴巴,用力地去摳嘴里的石頭。
歲間見狀,一把扯住她的手,“你干嘛?這塊石頭現在是你的了,你摳出來你會魂飛魄散的好不好!!”
她推開歲間,咬牙道,“我不能看著他死,沒有他的不破魂我早就死了對不對。”
歲間愣了愣,道,“你現在摳出來,你就會魂飛魄散……你……”說到最后,他說不下去。
后他轉頭喊道,“爺,你勸勸他。”
黑影沒有說話,黑無常倒是說了,“呵她想要這么做就讓她做,這樣爺也可以早點得到長相思。”
歲間不可置信,“你!”
黑無常嘖道,“我什么?歲間,你還想跟我嗆聲?”
歲間咬牙看向黑影,“爺,你說句話!”
黑影依然沒有出聲,只是來到蕭半離跟前,蕭半離扣著嘴巴,死命地摳著,牙齒都出血了。
“你真想救他?卻不顧自己?不顧自己魂飛魄散?”低沉的嗓音傳入蕭半離的耳里,她頓了頓,后慘笑道,“是啊,反正我也只剩下不到四年的壽命了不是嗎?若不是他,我剛才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黑影定定的,沒有說話,許久之后道,“好,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歲間大喊,“爺!!!!”
黑無常用力地將歲間抽上半空,“廢話什么?爺都說了,你還想反抗不成?歲間你現在是在地府的路上,還不是地府官,你就想忤逆爺嗎?啊?”
歲間從高處摔了下來,咔嚓一聲,歲間的腰骨斷了。
他死死地抓著摳不破魂的蕭半離,“半離,想想你的父母啊!”
來不及了,不破魂沾著血絲落入了她的手心,她聽到父母渾身一震,隨后蒼白地笑了笑,“歲間,如果……如果你能活著,幫我看著我父母好嗎?”
“他就這么重要嗎?!!!!”歲間狂吼。
蕭半離拿著不破魂往秦瀧嘴巴塞的手頓了一下,閉上眼睛想了想,秦瀧重要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讓他死,他不該死的。
他被渾濁利用而已。
不破魂入了秦瀧的嘴里。
蕭半離乏力地坐在地上,定定地看著秦瀧,看著他,然后……等自己魂飛魄散。
黑無常滿臉不屑,白無常一臉無所謂,歲間一臉悲切,只有黑影淡定如初,黑無常喊了一聲,“爺,那等她的軀殼?”
她還沒死呢,他們就在準備取她的軀殼了,蕭半離冷冷一笑,屈腿將頭埋在膝蓋上。
過了一會,秦瀧的身子沒那么透明了,蕭半離摸了下口袋,將隨身帶的青綠草抓了出來,灑在秦瀧的身上,歲間見狀,臉色發黑,他拽著蕭半離的手,“半離,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做的?他只是一個想要入魔道的孤魂野鬼而已。”
說到最后他近乎低吼。
“歲間,你不會懂的。”她拉開歲間的手,靜靜地看著正在恢復的秦瀧。
歲間喊閻王為爺,即代表歲間并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她卻還一直把歲間當成一個普通人,即使他有一個地府官師傅,但她現在沒辦法這么想了,歲間跟閻王是一伙的。
他們都是來取她身體的,她只是個容器。
渾濁死了,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只是不知道這張面具下的皮肉,閻王還滿意嗎。
她知道閻王,黑無常,白無常都還在這里,他們都在等她的容器,等待的滋味很難受,尤其是等死。
其實她想回家看一下父母的。
但她又怕看了自己會更難受,心里很是煎熬,一寸一寸的,魂飛魄散到底會怎么樣?是不是連鬼都做不了了,淚水涌在眼眶里,她用力擦了擦,又坐直身子,如如僧似的。
黑無常一直看著黑影……等他發話。
歲間一直看著蕭半離,臉上難掩悲傷。
大家都在等蕭半離的身子,心思各異,黑影身上的陰氣更重了,一直情緒最淡然的白無常嘆口氣,若是爺換成真身該多好,這樣便可以看到爺現在的表情了。
就在所有人思緒各異的時候。
蕭半離倒了,身子朝旁邊一歪,屈著的腿還沒有伸開,以弓著身子的姿勢倒在一旁。
歲間離得最近,他的淚水刷地一下就掉出來,滴落在地面上,他顫著手去摸她。
不等他的手摸到蕭半離,從旁邊伸出另外一只手,比他先摸到蕭半離,并迅速地把她攔腰抱起。
歲間猛地抬頭,僅僅只是看到那一抹紫衣,就嚇得伏下身子,顫著嗓音,“爺!”
身后懶洋洋的白無常跟一臉不耐的黑無常見狀,猛地站直身子,不可思議地看著紫衣男子,誰能想得到,這還在人間,在人間的墓穴里,閻王居然換成真身,真身!!
兩個人砰地一聲跪倒在地,恭敬地喊道,“爺!!”
“走吧。”楊尊低聲道。
他抱著蕭半離,朝墓穴門口走去,白無常跟黑無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里都有著疑惑,但仍是恭敬地跟在楊尊身后,歲間見狀,也急忙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只是頭一直看著腳下,未曾抬過頭,更別說去看楊尊懷里的蕭半離。
白無常瞇起眼,“你說,蕭半離死了沒?”
黑無常嘖道,“我看死了,你看爺都出真身了。”
白無常搖頭,“不一定,魂飛魄散再淡也會有痕跡的,只不過爺這么做,挺讓人費解的。”
“是挺費解的,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把容器帶回地府才對,為何……”墓穴口近在眼前,整個墓穴甬道里全是腐爛的尸身,那些被魔裝在尸身里的生氣全部煙消云散了。
黑無常白無常到了墓穴口化成了兩團影子,一黑一白,歲間跟在身后跨出墓穴口,可是出了墓穴口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是,紫衣男子已經化身為人間的容器—楊簡,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褲,俊美的容顏,懷里抱著昏迷的蕭半離。
歲間猛地倒退了幾步,死死地看著楊簡,剛剛還是閻王楊尊的男人,原來他在人間的容器居然是楊簡,是蕭半離愛著的那個男人。
歲間的心情突然不知該怎么說,極其復雜。
黑無常白無常更是驚訝,變回人身?那……蕭半離?
不等他們反應,楊簡冷冷地說道,“你們先回去。”
黑無常訝異,“爺!!那她……”
“爺,她是不是沒死?”白無常打斷黑無常的話,率先飄到楊簡的身后。
楊簡瞇眼,沒有回話,只是抱著蕭半離往前走。
白無常在原地呆了一會,拉著黑無常道,“走吧,回去了。”黑無常來不及反應已經被拽入了地府,歲間腳步頓了頓,看著前頭那抹修長的身影,后才跟上黑白無常的速度,三個人落在地府的大殿上,黑無常抽出雞毛撣甩飛了一張桌子,恨聲道,“你說爺這是怎么了?她怎么可能沒死?入了那火焰池,她沒死全靠她嘴里的那塊不破魂。”
白無常上了生死臺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說道,“我來告訴你為什么。”
黑無常走上生死臺,坐到臺上,緊盯著黑無常,“你說。”
白無常笑了笑,看向正站在大殿上不知該走還是該留的歲間,“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歲間大人?”
歲間急忙彎腰,“白大人折煞我了,你若是不想讓我知道,我立即退了便是。”
黑無常冷笑,“別啊,你這神情不是很想知道嗎?剛剛我看你對蕭半離,像是動了情?歲間!!別以為本大人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記住,爺的容器,不,爺養出來的長相思還輪不到你覬覦!”
歲間低著頭,沒有吭聲沒有反駁。
白無常似笑非笑地看著歲間,“在蕭半離要魂飛魄散的時候,歲間大人,你是不是感到十分絕望?若是她還留有魂魄……嘖嘖……”
歲間暗地里手心已然掐在一起,指尖入肉,若不是為了想聽白無常下面的話,他一定拂袖而走。
“白大人,你無需再繼續嘲諷我。”他低聲道。
白無常攤開手,“哎你真是不經說,罷了,我來告訴你們,啊不,歲間大人,你可聽清了,蕭半離在人間已經與爺合歡了……”
“哐當!”黑無常從臺上摔了下去,一身黑衣落地。
歲間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白無常在說什么?合歡……
白無常嘖嘖笑道,“黑大人,你何必對我行這么重的禮?”黑無常撐著身子爬起來,揪住白無常的領子,“你再說一遍?爺跟一個人類合歡?我草!!”
白無常拉開黑無常的手腕,“黑大人,你果然是只長肉不長智商,蕭半離沒了不破魂沒有魂飛魄散,以她那脆弱的魂魄能抵擋得住火焰池?就是你黑大人也沒這個本事吧?所以,蕭半離肯定早就跟爺合歡了,身上沾了爺的味道,血肉里是爺的精/液,才有可能躲過魂飛魄散。”說罷他又抬頭,看向歲間,“歲間大人,或許你才是最清楚的。”
歲間低頭不語,眼眶里一片發紅。
他想起來了,蕭半離已經擁有腐蝕鬼魂的能力,那天晚上在門口,長舌鬼就是被她的手掌腐蝕。
只是他沒想到閻王是以這樣的方式傳遞給蕭半離的,想起蕭半離曾經對楊簡的種種神情,他心里一疼。
“沒想到啊,爺在人間居然跟蕭半離……嘖,爺這是怎么了?我搞不懂了,爺的姻緣已經在刻錄了,如今……算了,我想不通,反正蕭半離再厲害,也僅僅只有四年的時間了,難不成她成鬼魂后,爺還會要她?從來就沒聽說過閻王能收小妾的。”
“你扯哪去了?”白無常聽不下了。
歲間卻聽得明白,就算蕭半離跟楊簡現在有了感情,但她終究會死的,死后,她的魂魄……
白無常似笑非笑地看著歲間。
“歲間大人,將來,若是有機會,我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黑無常跳起來,“助什么一臂之力?白無常你在說什么?”
歲間恭敬地低下頭,小聲道,“多謝白大人。”
黑無常一頭霧水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打著啞謎,什么一臂之力?什么意思?
這個意思,歲間懂,他跟黑白無常告辭,離了大殿,一出門口,看到一條長長的鎖鏈,他猛地跪趴在地上,“師傅。”
煉獄官嘆口氣,“起來,行這么大禮,你傷還沒好,繼續去養傷吧,還有,徒兒,情深傷人,你切記了。”
“是!”
這一覺睡得很長,當她終于醒過來的時候,額頭后背都被噩夢逼出了汗,她如躺在濕水里,連脖子都是水珠,入目的居然是她房間的裝飾,混沌的腦袋立即清醒,她猛地坐起來,環顧四周,這真的是她的房間。
她怎么回來了?
墓穴呢,小寶呢,秦瀧呢,怎么像場夢似的。
用力地掐了下手心,刺痛感讓她全然回神,她沒死?拿過床頭的鏡子一看,鏡子里的臉沒變,她用了二十多年的臉,她沒死,不破魂不是給秦瀧了嗎,不破魂,她掐住嘴巴,手指在嘴巴里掃了一圈,沒有掃到那塊石頭,不破魂不在她身上,可是她卻活下來了?
她沒有魂飛魄散?
拉開房門走出去,廚房里傳來炒菜的聲音,熟悉的香味勾著她的腸胃,她這才感到饑餓,會感到饑餓說明她還是她,還是蕭半離,失去意識之前的絕望在心口里發漲。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廚房,看著廚房里母親打著圍裙的背影,她悄然走上前,伸手摟住母親的腰。
母親手一抖,鍋鏟差點抖在地上,她側過臉一看,是寶貝女兒,急忙放下鍋鏟,轉身看著蕭半離,“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醫生說你低血糖得多休息,我跟你爸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上醫院了?”她頓了頓,她居然上醫院去了。
“是啊,楊簡把你送到醫院,說你在工作的時候暈倒了。”
她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問道,“媽,你說楊簡?是楊簡把我送醫院的?”
母親愣了一下,點頭道,“是啊,你看看你,身體不舒服還堅持去上班,要不是楊簡發現你昏睡在辦公室里把你送醫院我們都不知道。”
楊簡!楊簡!楊簡!
怎么會是他!
她猜了所有的人,唯獨沒有猜到他,他為什么會送她去醫院?她在墓穴里暈倒的。
她突地想起齊元朗的話,不,渾濁的話,楊簡難道就是閻王?閻王在人間的容器?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她猛地抓住母親的手,“媽,我先不吃飯了,我突然有急事,我去找楊簡,我有事找他。”
“哎你這個孩子,要感謝也不著急于這一時啊,回來!!”母親追到門口,蕭半離已經攔了輛的士,說出楊簡小區名字時,她的牙齒都在打顫,語調在飄,如果楊簡是閻王怎么辦?如果是閻王怎么辦?
她慌得難受。
渾身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如果楊簡真的是閻王,他跟她所發生的那些……還有她認為的感情,那不過就是一場笑話。
她以為在她二十六歲死的時候,甚至是這個時候死的話,她心里至少還有一絲念想,她活著的時候,愛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叫楊簡,死了以后也不算白走了人間一趟。
可是如果楊簡是閻王。
如果是。
如果是。
她該怎么辦,她還愛不愛,她對閻王一直懷著恨意,那種把她當成容器藐視她的靈魂的恨意。
即使她跟閻王接觸極少,但她可以看出,這個所謂地府最高級別的黑影,是沒有心的,冷得跟骨頭似的。
他怎么會是她心目中那個完美的楊簡。
怎么會呢。
的士繞過大半個城區,來到了楊簡那座高貴的小區,她掏錢的時候,口袋里只剩下三張一百,被水給打濕了,帶著一股腐臭的味道,師傅一臉惡心,卻不得不收,她全給了他。
濕透的三百塊讓她更加明白,她在墓穴里所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做夢。
是真實的。
站在小區門口,她的腿發軟,她邁不開,不敢進去,手機在口袋里瘋狂地響起。
她掏出來一看。
屏幕上的名字讓她的手一抖。
她抬頭看向楊簡房子的那個方向,寬大的陽臺有一個欣長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朝她看來。
她接了電話,“喂……”聲音嘶啞得她皺起了眉頭。
“來了?上來吧。”那抹清冷的嗓音無波無緒。
她還準備說些什么,嘴巴微張,盲音傳來,小區的保安很盡職地給她開了門,笑道,“蕭小姐,請吧。”
她捏著手機頓了頓,呼了一口氣,埋頭走了進去,進了電梯她的腳如灌了水似的,下了電梯,一眼就看到他的鐵門半開,一切都像是在等她。
她邁向鐵門時如赴黃泉。
以往她帶著強烈的期待踏入的,今日卻恨不得這門遲點到。
防盜門里的木門也開著,她掃了眼鞋柜,掙扎了一下,還是換上了拖鞋,看著高跟鞋底部的黑色爛泥,她頓了頓,黑色爛泥像是在墓穴里帶出來的,逃不掉了,她站直身子。
陽臺上的那抹欣長身影已經來到客廳,正靠在陽臺跟客廳之間的門上,靜靜地看著她。
她扯唇一笑,走到沙發邊上坐下,她必須得靠著些東西才好開口說話。
“楊簡,你今天救了我……”她斟酌了會,才說道,他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她,略微點頭。
她帶著僥幸,問道,“你在哪里救了我?在公司的辦公室嗎?”
他的眼眸略帶嘲諷,她的話立即就說不下去了,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他走上前,隨之而來的身影讓她倍感壓力,她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他落座在茶幾旁的銀色椅子上,跟她中間只隔一張桌子。
“蕭半離,你還有四年的壽命,活下來吧。”清冷的嗓音突兀地響起。
她抓著沙發套的手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