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感覺到了不對，但還是下意識地將力量，集中在了花間隱身術上，嘗試著隱藏自己。
    但下一秒，卻有一道鞭風，朝著我藏身的地方，陡然落來。
    直到此刻，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個前滾翻，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塊茯苓田去。
    當我爬起來的時候，瞧見我剛才藏身之處，已經出現了一道十幾米的溝壑，周圍的泥土四處飛濺。
    而那個老寇，卻是站在了我的正前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
    他看著我，而我也是第一次近距離，打量這位傳說中的人物。
    此刻的老寇，穿得十分休閑，淡藍色的牛仔褲，黑色的t恤衫，一雙灰色的球鞋——這架勢，不像是什么神秘社團的幕后人物，反而像是科技圈里工作的程序員大佬……
    嗯，就像是喬布斯在手機發布會上的一樣。
    很特別，也很有強烈的反差效果。
    不僅如此，他此刻呈現出來開的，還有著一張很年輕的娃娃臉，盡管上面有不少胡須，但雙眼明亮，晶瑩剔透，仿佛如他手中的鞭子一樣，蘊含著無數星光。
    唯一不太和諧的，或許是剛才激戰之時，氣息涌現，太陽穴之下的臉皮上，有蛛網一般的黑色血管。
    它們一張一縮，凸顯出了此人的身份不凡。
    兩人都沉默了幾秒鐘，卻是老寇率先開了口：“你覺得你的這點藏身術，很厲害？事實上，要不是之前有陸林幫著打掩護，你們在正殿那兒，都要被揪出來了，知道嗎？”
    哈？
    老寇的開場白，讓我不由得一陣錯愕。
    事實上，當初小妖姐在傳我這門手段的時候，就一再強調過，花間隱身術，不過是小道而已。
    當初我在筑城之時，就被山洞中的囚徒一眼看破。
    后來陸陸續續，也發生過不少類似的事情。
    但后來當我對于此法，研究得越來越深，自己對于炁場的了解和掌握，也逐漸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發現不是手段不行……
    而是你能否掌控得住炁場的變化與規律。
    特別是晉階超品之后……
    我對于花間隱身術的信心也增長許多。
    所以當時在大殿之中，我才覺得能夠瞞得過旁人的感應。
    但現在看來……
    終究還是我過于年輕了。
    事實上，在五莊觀的正殿之中，這老寇就早已感應到了我們的存在。
    只不過當時陸林跳了出來，吸引了注意力。
    而老寇為了不打草驚蛇，想要全力對付陸林這位來自于死對頭的使者，所以才將我們給放到了一邊去……
    想到這里，我終于算是捋清楚了前因后果。
    只不過，陸林為何會站出來……
    幫我打掩護呢？
    當然，這個問題，可能需要往后擱置了。
    因為陸林的離去，也就意味著我需要獨自一人，面對著這位頂尖的強者之輩。
    我強行壓制住腦海里的無數雜念，看著對方，開口說道：“是嗎？我倒是沒有想到，陸林竟然會幫我……”
    老寇嘴角一挑，淡淡說道：“他為何要幫你，這個得問養雞的，到底意欲何為……”
    講到這里，他這時方才正式與我對話：“對了，你就是許秀，對吧？”
    我點頭，說：“對。”
    老寇說：“算起來，這是我與你的第二次碰面，對吧？”
    我說：“對的。”
    老寇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上一次的見面，不但不完整，而且你還并不友好……”
    我坦然地說道：“主要是覺得，我們可能會有所沖突，所以我方才盡力避免。”
    老寇的雙眸晶瑩，宛如他手中的七星鞭一般，散發著璀璨光芒。
    而這光芒，就仿佛鐳射光一般。
    似乎要將我給照透。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但又無可奈何。
    老寇笑了，說道：“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面，但我們隔空之間，似乎也交了許多次手——大概，是從上一次畜生道的邊緣之地，開始的，對吧？”
    這個家伙，之前還一副懊惱至極，憤怒不平的樣子，此刻卻瞬間態度轉換，甚至與我攀談起來。
    很顯然，他的心中，似乎有著某種意圖。
    但我卻也別無它法，只有點頭說道：“算是吧……”
    老寇瞇眼說道：“我的很多事情，都栽在了你的手里呢……”
    我：“這……”
    老寇又說：“昆侖劍徒，小竹、小菊……哦，還有程寒，我手下的好多人，也都死在了你的手里，對吧？”
    我聳了聳肩膀，苦笑著說道：“我也不想的，你應該能夠理解。”
    老寇臉上的笑容，居然還保持著。
    他淡淡說道：“被迫反殺，對吧？”
    我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而這時，老寇的鼻子似乎吸了吸，然后將手一抓。
    豺狼醫生牛向峰的無頭尸身，卻是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老寇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
    他說：“血債又多了一筆，對吧？”
    呃……
    我心中驚駭，嘴上卻說道：“都是他們先動的手……”
    老寇笑了，盯著我說道：“你知道嗎？小牛這人吧，雖然惡心、低劣，但我留著，是有大用的……”
    我說：“但他要殺我，我總不能束手就擒，對吧？”
    老寇笑了：“也對——對了，許秀，我聽說你是舊庭使者？”
    講到這里時，他變得嚴肅起來，認真地盯著我。
    我聳了聳肩膀，說：“不知道是誰跟你說的，我自己其實也稀里糊涂……”
    老寇問：“所以，跟你對接的，到底是哪位？”
    我搖頭，說：“不知道。”
    “九曜之一？”
    我搖頭。
    “元辰？”
    我搖頭。
    老寇又問：“難道是福、祿、壽三星？”
    我繼續搖頭。
    這時老寇臉上的笑容，終于逐漸消退了。
    他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許秀，你要知道，你殺了我這么多的人，但我現在，之所以能夠與你，心平氣和地說話，都是看在你這重身份之上……”
    老寇一腳，踢開了地上豺狼醫生的尸身，伸了個懶腰，說道：“如果你這小孩，不誠實的話，我恐怕需要換一個方式，與你對話了……”
    那詭異而可怕的笑容，再一次浮在了他的臉上。
    他淡淡地看著我，說道：“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