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瞧見黑山娘子，浮現眼前之時，我的臉色瞬間一變。
    我們幾番周轉，抵達這青云劍峰，用時超過三天時間，方才到達，中途還經歷過無數險阻與混亂，也目睹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甚至連山海經里都未曾記載的怪異生靈……
    但到了這里，等待我們的，卻并非是約定好了的李聞雪，而是對我們千里追殺的黑山娘子。
    所以，這中間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這邊心亂如麻，作為“文夫子”那運籌帷幄、統領全局的鎮定自若，瞬間崩潰……
    但我心理素質很強，到底還是能強作鎮定，平靜地說道：“別來無恙，夫人！”
    黑山娘子身形鬼魅，剛才還在百米開外，往前一跨步，人已至七八米的跟前。
    而她所過之處，卻殘留下十幾道不同的殘影，仿佛不同的分身，以一種緩慢的姿態呈現，又緩緩地消失。
    似乎，時間這種穩固流逝的規律，在她身上，卻得到了不同的體現。
    換句話來講，她似乎可以操控某一區間的時間。
    這一點，看似絢麗無用，卻扎扎實實地表現出了自己的拳頭與肌肉。
    瞧見我并沒有立刻轉頭就跑，或者施展手段，而是打起了招呼，黑山娘子很是滿意。
    笑容在她那似虛還真的絕美臉容上浮現……
    妙目流轉，最后卻落到了姬影身上去，停留了許久，方才抿嘴笑道：“你這小子，果然好艷福……”
    聽到她的調侃，我并沒有太過在意，平靜地說道：“前輩此番前來，是準備將我們給捉拿了去？”
    黑山娘子說道：“你，可生可死，無人在乎——至于那位小娘子，是別人指定要了的，我既然答應了，自然會遵守諾言，將其生擒帶走……”
    我笑了笑，說：“哦，原來我是個搭頭！”
    黑山娘子卻說：“不，現在我反倒是對你這個小家伙，最感興趣！”
    我問：“此話怎講？”
    黑山娘子指著我腳下那虎視眈眈的小諦聽說道：“一個能臨場策反那小畜生的人，一個能夠從近邊地獄逃走的人，一個能與玉人游尸合作的人……Ｍ.cascoo.net
    這樣的你，身上定然藏著無數的秘密……”
    說完她笑了：“這樣的人，我覺得必然會比一個舉世罕見的玉人，要更值得研究，不對嗎？”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不愧是上古時期的大巫所化，黑山娘子果真非同凡響！”
    黑山娘子往前走了一步，前方的整個景色，都為之晃動。
    仿佛她就是這個世界的支點一般。
    隨后，她問：“所以，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許秀？”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我想先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黑山娘子瞇著狹長的媚眼，微笑著說：“你似乎并沒有弄清楚此刻的狀況，也對我的實力與手段，還心存僥幸，存在誤判啊……”
    我說：“說起來，我們其實并沒有正面的沖突，與利益糾葛，是敵是友，還未可知——我們，未必沒有合作的可能性，你覺得對嗎？”
    “合作？”
    黑山娘子聽到我的話語，愣了一下。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發笑了，說：“你倒是我遇到過的人里，最為特別的幾個之一，至少勇氣這方面，是一等一的強——那好，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作為回報，你也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
    我說：“我怎么知道你不會說謊話呢？”
    鬼魅陰邪之屬，心思詭變，妖言惑眾，最擅長以假話騙人。
    黑山娘子聽我討價還價，有點兒不耐煩了，指著旁邊的小諦聽說道：“這家伙有明辨人心之神通，真與假，讓它公證，不就行了？”
    聽到這話，小諦聽立刻昂起那小虎頭來，得意洋洋地喊了兩聲：“汪汪汪……”
    我這才點頭，說：“好。”
    黑山娘子看著我，說道：“現如今諦聽與你一伙，它能向著你，卻不能向著我——不過倒也無妨，你若敢說假話，但凡讓我感知到了，便不會有你的半分生路，切記切記……”
    她說得嚴肅，我也一臉認真的模樣，無比認同地說：“那是自然。”
    黑山娘子這才說道：“我之所以能夠蹲守此處，卻是拿了那血刃部族的少族長惡風，用于威脅族長狂，最終套出了你們的目的地，這才于此靜候諸位的大駕光臨……”
    “什么？”
    我想過很多的可能，比如李聞雪被黑山娘子給逮到了，又或者這妖婆有什么鎖定蹤跡的手段……
    但萬萬沒想到，卻是在血刃一族的族長狂這邊，出了岔子。
    我感覺不可思議，下意識地搖頭說道：“怎么可能？”
    黑山娘子聽了，下意識地譏笑道：“哪里不可能？你是覺得我們認不出黑羽被刺殺之事，是你動的手腳，還是覺得查一下黑羽之前的行程蹤跡會很難？又或者，你覺得血刃部族萬眾一心，絕對不會走漏半點風聲，還是你覺得在自家兒子的性命面前，那個叫做狂的家伙，會選擇為爾等保密？”
    聽到黑山娘子的嘲笑，我的心到底還是抽搐了一下。
    其實說起來，整個事件的前后，我已經足夠保密了，也覺得事情已然做得非常小心與謹慎。
    事實上，如果沒有特別強力的手段，這件事情，可能真的就如同我預料的一般，慢慢就拖下去了……
    但我到底還是算錯了一點。
    目前看來，這個黑山娘子與那所謂的大阿修羅聯合會之間的聯系，還是過于緊密了一點。
    而這娘們的行動力，也是遠遠超乎了常人的想象，千里不過咫尺。
    也使得整個事情出現了一些致命的漏洞。
    比如我與姬影，其實是在血刃部族的多人之前，露過臉的……
    又比如小諦聽這個顯眼的福瑞神獸。
    念及這些，我的疑惑全部消解。
    事已至此，也不必過分糾結和懊惱過去的事兒。
    我沒有去看旁邊的小諦聽，點頭說道：“的確如此……”
    輪到黑山娘子提問的環節。
    她卻是指著小諦聽，出乎意料地問了一個我有點兒詫異的問題：“這個小畜生，為何這么聽你的話，愿意拋棄安逸的生活，與你東奔西跑，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