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穿著灰白色寬敞衣服的男人,似乎很熟悉,仿佛在哪兒見到過……
但我卻怎么都沒有想起了。
然而還沒有等我仔細打量對方,卻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意識狂流,仿佛滔天巨浪一般,朝著我陡然卷涌而來,仿佛要在一瞬間,將我給淹沒。
這是一個肺癌晚期的老人,一生的記憶。
那個人,也叫許秀。
在前半生,他與我居然高度重合,但與我不同的,是他并沒有在年紀輕輕時確診胰腺癌,也沒有我步入修行界之后的其它事情……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幾乎就是我作為一個普通人,所過完的一生。cascoo.net
記憶中,我曾經在事業(yè)上無比風光過,但最終經濟衰退的大浪襲來,我卻一蹶不振,最后從山城回到了老家,娶妻生子,過完了極為平凡的一生……
它仿佛是一場夢境。
但與夢境不同的,卻是無比真實的細節(jié),無數(shù)的信息與感受,差點兒將我整個腦袋都給撐爆了去。
不知道過了好久,我方才勉強消化完了這一切。
然后抬起頭來。
那個男人,正站在我的對面,然后負手,似乎看著殿堂的穹頂。
穹頂之上,似乎是一處視界。
但因為有些模糊,我瞧見的,只有一片隱約的黑暗。
沉默了一會兒,我依舊頭疼欲裂。
反倒是那男人安慰我,說:“一開始,都挺難受的——等體驗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不著急,緩一緩……”
我開口說道:“這是哪里?”
男人回答:“這個很難解釋,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意識層面之下的中樞,而我,則把它稱之為‘心靈神殿’……”
我又問:“你是誰?”
男人笑了,說:“我想你應該能夠猜得到,對吧?”
我沉默了幾秒鐘,開口說道:“所以,你就是傳說中的……養(yǎng)雞專業(yè)戶?”
男人盯了我一眼,突然笑了:“別這么正式——你就叫我雞哥吧……”
果然!
我瞇眼說道:“所以,剛才那夢境的目的,是打算催眠我,讓我以為自己過完了一生,直至死亡,讓我此刻的意識順其自然地消失,不再成為你的阻礙,對吧?”
男人很是驚訝地看著我,說:“哎?不愧是傳說中的巴中許秀,這等聰慧,當真難得……”
我被他“夸”得面紅耳赤,苦笑著說道:“可惜還不是落到了你的手中?”
男人搖頭,認真地說道:“不,為了將你困住,我做了很多的工作,而這些,是你察覺不到的……”
很多,工作?
我閉上眼睛,思索了一番,將各種線索,在腦海里飛速過了一遍。
得益于我凡事都喜歡復盤的習慣,我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些……
我開口問道:“南美的亂局,是你在后面操盤的,對吧?”
冥獸黑帝斯、羽蛇神庫庫爾坎、北歐神話之中的雷神托爾……
這三位絕跡的遠古神祇,都奔赴了南美,顯露崢嶸。
男人笑了:“算是。”
我問:“茅山宗的亂局,應該也是出于你的布置,對吧?”
茅山宗,是我后來聽說的。
如果說南美牽制了王明,以及之前就在那一帶晃悠的陸言、陸默和屈胖三……
那么茅山宗想必也是牽制了大量的人手。
至少把藏于暗處的黑手雙城牽制了。
男人點頭說:“對。”
南美、茅山宗,加上地仙界……
目的是?
我心中悚然:“這么多的布置,居然就是為了我?”
男人瞧出了我心中的難以置信,卻平靜地與我說道:“算是吧。當然,封禁已久的地仙界,也的確是一塊肥美的大蛋糕……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你吧……”
我感覺到一陣恐怖,苦笑著說道:“我……何德何能?”
男人卻認真地盯著我,說:“不,許秀,你遠比你想象的,要更加重要……”
我看著他,有些好奇地問:“你是怎么調動的這么多人?”
不談剛才說的那些……
光是這一次,從歸仙島到地仙界,出現(xiàn)過的各路人馬,什么老寇啊、申公豹啊、徐策乃至于冰原狼神……
這些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一方翹楚。
甚至神祇之輩……
而老寇,甚至都是這家伙的死對頭……
男人笑了,說道:“這個世界,力量只是實力的一部分,更多的,需要靠的是腦子——而我這人呢,恰巧就是比較喜歡動腦子的那種人……”
原來如此。
如果他對我說,這些人都是聽他指令……
我只會覺得這家伙在吹牛逼。
但他這么回答,我卻一下子就懂了——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
你只要找到別人需求的點,在哪里……
就能夠找到驅使對方的方法!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你什么時候侵入的我?”
在意識消弭之前,我曾經聽到冷漠的自己,開口說話。
那個時候的我,顯然就已經被人給替代掉了。
但在此之前,我卻沒有感到任何的古怪。
男人聽完,笑了,帶著幾分得意,說道:“你還記得,之前一塊從緬甸過來的玉石嗎?那上面的,不是什么上古魔鬼之氣,而是我種下的木馬……”
什么?
聽到男人的話語,我的記憶,瞬間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老郭師傅的孫子中邪,爾后被吞欽法師帶走的那一次……
當時的我,只以為能夠憑借雷法,將那詛咒給消弭了去。
做了幾次噩夢之后,那氣息再也不見。
我也就沒多在意。
畢竟“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我后面遇到的敵人,哪一個都比那玩意棘手太多,哪里還顧得過來?
誰能想到,那個時候,還是小萌新的我,居然就被這家伙給盯上了……
我心中沉悶,隨后又釋然了。
我說:“所以,姬影也是你的人咯?”
男人笑了,說:“我只不過是在她的靈魂中,嵌入了一段思想鋼印,在某一時刻,必須聽命于我,如此而已……”
我說:“所以,她在晉階伏尸之時,一直卡在最后一點,為的就是等待著你取代我?”
男人欣賞地看著我,說:“和聰明人說話,當真舒服……”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為什么要卡在這個節(jié)點呢?”
男人盯著我,居然也罕有地沉默了一會兒。
隨后,他突然說道:“因為,我很想見見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