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面色一變,神色悲戚。“你說什么,張家人都已經(jīng)死了?”
尉遲慕憤然瞪了魏憲一眼,怒不可遏,就因他這幾句話,這一戰(zhàn)已是不可避免。
只聽見張青凄厲長嘯一聲,長劍出鞘,登時廝殺聲起。
“殺!”
兩軍混戰(zhàn),激起黃土滿天。
尉遲慕一路斬殺叛軍,直接奔向張青。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張青是首領(lǐng),先控制住了他,叛軍也就軍心渙散,不戰(zhàn)而敗了。
張青因憤怒和仇恨,此刻已經(jīng)殺紅了眼,對著人就砍,如同發(fā)了瘋的獅子一般。
尉遲慕與之對抗,招式凌厲,毫不留情。到了這一步,張青沒有再留的必要。
張青畢竟不如有戰(zhàn)神之稱的尉遲慕,百招下來,落入下風,很快就被對方壓制。
尉遲慕加快劍招,欲迅速結(jié)果張青,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已然虎視眈眈許久的魏憲。
張青被尉遲慕一腳踢下馬背,口吐鮮血,狼狽倒地。尉遲慕一躍下馬,揮劍刺向張青。就在此時,魏憲趁其不備,一劍刺入尉遲慕的背部。
鮮血汩汩流出,沾濕衣袍,尉遲慕的劍刺偏,插在了泥土里,正好給張青一個逃離良機。
魏憲這一劍未能刺中要害,尉遲慕倒吸一口氣,回身與魏憲相搏。
“太子真是好算計,趁此機會殺了我,不但能拔掉眼中釘,還能獨占頭功,贏得一個好名聲。”
尉遲慕并不震驚,只是憤怒,同時也怪自己太疏忽。
魏憲陰險地笑了笑,“沒錯,本太子正是如此打算,所以,你今天必須死!”
尉遲慕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蒼白,體力也消耗得快速,雖憑著高強的武藝暫時能與魏憲搏斗一番,但終究是再次被魏憲刺傷。
四周的廝殺還在繼續(xù),但是叛軍已經(jīng)傷亡過半,這場叛亂已然接近尾聲。魏憲意識到,要抓緊時間殺了尉遲慕。
緋煙帶著木和火匆匆忙忙出城,一路騎馬疾馳來到山谷,抵達的時候,谷中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人間煉獄,到處是鮮血,橫尸遍野,空氣中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平亂的戰(zhàn)事還未結(jié)束,谷里回蕩著廝殺和兵器碰撞之音。
緋煙掩了掩口鼻,焦急地望向不遠處的混亂地帶,沒有看見尉遲慕身影。“沒有看見王爺!快,吩咐人分散找!”
這次出來,總共也就帶了十來個人,要在幾萬人當中尋找尉遲慕,并不容易。
木和火轉(zhuǎn)身布置完任務,再度轉(zhuǎn)身時,卻已不見了緋煙。
“夫人?”火的心猛然一沉,“這刀劍無眼的,夫人一個弱女子若是定然要受傷的,趕緊找!”
他們擅自帶緋煙出來,已經(jīng)是違背了主子的命令,如果再不能保護好她,到時候,主子非得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當然,那是他們不曉得緋煙會武功,小看了她而已,事實上,緋煙雖然沒有上過戰(zhàn)場,但是在戰(zhàn)場上自保還是綽綽有余的。
緋煙一股腦兒沖進混亂當中,只聽見各種聲音響在耳畔,血腥味仿佛籠罩在整個世界,令她有點透不過氣來,但現(xiàn)在一邊要尋找尉遲慕,一邊要躲避刀劍,根本顧不得許多。
人海混雜,找了很久,緋煙從山谷的這一端,穿梭到了另一端,始終沒有見到尉遲慕,也沒有看見魏憲。緋煙深知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小山丘,趕忙拔腿奔去,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山丘,再從上往下看,下面情景一目了然。緋煙迅速轉(zhuǎn)動眼珠搜索尉遲慕的身影,很快視線就在山谷出口處定住。
那是在一顆很大的巖石下面,有兩個身穿同色甲胄的人正在交手纏斗,其中一人正是尉遲慕,而另一人,則是魏憲!
緋煙的心微微一抖,因為她分明看見尉遲慕的動作比平時遲緩,定然是已經(jīng)受傷的緣故。
緋煙奔跑下山丘,往尉遲慕那邊跑去。待她趕到時,正看見魏憲揮劍刺向尉遲慕。
緋煙大驚失色,手腕靈活一轉(zhuǎn),將手里的匕首拋了出去,堪堪擊中魏憲的手臂。匕首刺入魏憲的胳膊,令他力道一偏,手里的劍只是從尉遲慕的肩膀上兇險劃過,但也刺破了一層皮。
尉遲慕與之對戰(zhàn)許久,一時累極,一個踉蹌后退幾步,用劍支撐著身體,半跪在地上,因為失血過多,又體力耗盡,臉色慘白如紙。
“王爺!”
緋煙疾步而來,走到尉遲慕的身邊,給他查看傷勢。
尉遲慕?jīng)]想到緋煙會出現(xiàn),很是震驚,“你怎么會在這里?”
緋煙一邊給尉遲慕把脈,一邊說道:“我放心不下,就出城來找你了,看這情景,我是來對了。”
聽她說放心不下,尉遲慕心里是高興的,可是又擔心。“不,你不該來的,這里太危險,我現(xiàn)在保護不了你。”
緋煙抬頭一笑:“那我就自己保護自己。”
魏憲挨了一刀,胳膊疼痛得厲害,咬牙將匕首拔出,雙目赤紅,彷如嗜血的魔鬼。
長劍指著緋煙,陰鷙地露出一笑:“緋煙,你果真是個不怕死的女人!如此也好,你和尉遲慕都到齊了,本太子便一并鏟除,省得日后麻煩!”
緋煙抬頭怒目而視,“哼,你說這話還太早了吧,誰死誰生還不一定呢。”
魏憲饒有興味地瞇起雙眼,道:“是嗎,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話音一落,長劍便直直刺向緋煙。
緋煙抽出腰間備用的短刀,與魏憲搏斗。雖然方才氣勢很足,但魏憲的身后有多好,緋煙很清楚,她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尉遲慕還受了傷,得盡快醫(yī)治,不能耽擱,必須要帶著他盡快離開。
思索間,緋煙提刀迅猛向前,虛晃一招刺向魏憲的胸膛,當魏憲向后躲避的時候,右腳一踢,激起地上一抔黃土。
黃土飛向魏憲的雙眼,魏憲猝不及防,被黃土迷眼,緋煙見機再轉(zhuǎn)身一個回旋踢,直中魏憲腹部,使之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劍。
緋煙及時收手,轉(zhuǎn)身扶起重傷的尉遲慕往山谷外面走。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尉遲慕忽然問。
緋煙回答道:“木和火他們也來了,還在到處找你。”
“魏憲很快就會追上來的,你把我放下,快去尋他們來幫忙,否則誰都逃不掉。”
緋煙兀自拖著他繼續(xù)往前走,“你當我傻嗎?我是不會把你丟在這兒一個人走的。”
這時候尉遲慕覺得緋煙太聰明了也是一種缺點。
忽然間,尉遲慕面色一變,驚呼道:“不好,令牌掉了,定然是落入了魏憲的手中。”
“京畿營的調(diào)令令牌?”緋煙知道這令牌落到魏憲手里會是什么后果,一時也焦慮不安。
“沒錯,一定是方才在打斗的過程中被魏憲拿走了。如今他有了令牌,一定會出動京畿營來捉拿我們,情勢不妙。”
京畿營的軍隊只看令牌不看人,誰擁有令牌就聽從誰的號令,且無不聽從,因此,即便是在軍中威望最高的尉遲慕?jīng)]有令牌,在他們面前也只是平常人一個。
緋煙攙扶著尉遲慕加快步伐向前行,奈何尉遲慕受了傷,走不了很快,沒過多久,后面就有追兵遠遠地追了上來。
而前方已經(jīng)沒有路,只有斷崖一座。
追兵手里拿著弓箭,對準斷崖這邊,將尉遲慕和緋煙兩人逼得走投無路。
人群中,魏憲緩緩走出來,半瞇著眼睛望向那邊的兩道身影,臉上浮出一絲殘酷的狠絕,大手一揮一聲令下:“放箭!”
斷崖上,尉遲慕和緋煙兩人相扶而立,看見那邊箭雨如星,穿風而過,破空而來。
箭雨如閃電一般射過來,尉遲慕和緋煙二人同時抽出武器抵擋躲閃。
因為太劇烈的運動,尉遲慕受了重傷的身子開始快速消耗體力,而且猛然地牽動傷口,令他渾身疼痛,動作因此而慢慢變得遲緩,好幾次都差點被箭雨射中。
而緋煙雖然體力上還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匕首不適合于抵擋疾馳而來的箭,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身上和手臂上就已經(jīng)被箭給劃破了好幾道口子。
“我就說你不該來的。”尉遲慕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揮動長劍,一邊撕扯著嗓子說道。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還是專心保命吧!”緋煙回應道,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慢下來。
他們二人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而站在弓箭手那邊的魏憲,此時則是一副看熱鬧的愉快的表情,眼中還帶著一股子嗜血和殘酷。尉遲慕平日總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終于也有了這一天,此刻看著他走投無路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樣子,當真是大快人心。
對于緋煙,魏憲除了痛恨,更多的是惋惜,如果不是因為她選擇站在尉遲慕那一邊,他也舍不得殺她。既然這都是她自己走的路,那就別怪他心狠了!
尉遲慕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然而現(xiàn)在臉色由白慢慢地變成了青紫,并且人開始強烈地咳嗽起來。緋煙忍不住擔心,便回頭想看他一眼,不料一支箭飛馳射來。
“小心!”尉遲慕驚呼一聲,然而等緋煙反應過來,箭簇已經(jīng)沒入身體,刺穿了肩膀。
緋煙猛然踉蹌后退,被尉遲慕一把抓住。
此刻兩人都受了傷,再這樣僵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尉遲慕和緋煙看向斷崖,或許跳下去,還能換得一條生路。
“怕嗎?”尉遲慕如是問道。
緋煙喘著氣回答道:“有王爺在,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黃泉路上還有人作伴呢。”
就在弓箭手輪換的時候,兩人攜手從斷崖縱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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