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影棚里,主持人辛迪同時兼任評委,與另外三位評委坐在T臺右側(cè),準備觀看參賽者們的作品,瑞爾和其他選手坐在T臺左側(cè),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頭頂?shù)纳錈舭盗讼聛恚ㄓ蠺臺后方的一塊白色幕布亮著柔和的光,一名模特穿著一條晚禮服出現(xiàn)在幕布后,凹了一個造型,隨后便踩著音樂的節(jié)拍走出來。</br> 四位評委認真觀察模特身上的裙子,然后在記錄本上寫下評語。前面幾個作品都各有特色,雖然還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地方,卻也可圈可點。</br> “很不錯。”</br> “是的,我喜歡這個作品。”</br> “它的剪裁很精致。”</br> “褶皺做得非常漂亮,手法很特別。”</br> 三位女評委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唯獨奧斯頓面無表情地看著T臺,翠綠的眼眸冷得像一團冰霧。忽然,一道修長的剪影從幕布后繞出來,令這團冰霧迅速消融,其余三位評委也都停下議論,表情驚艷地看著臺上。</br> 只見一位美人一步一步走過T臺。她墨發(fā)如云,膚白如雪,唇紅似火,微挑的丹鳳眼沒有涂抹任何眼影,只在眼尾處用濃重的筆觸暈染了一道狹長且鋒銳的眼線。她的妝容與之前的模特比起來只能用“簡單至極”來形容,卻偏偏美得令人挪不開眼。</br> 她身上穿著一條極貼身的針織長裙,長袖、長擺把能遮的地方都遮住了,樣式非常保守,卻又精致、優(yōu)雅、高貴,做成荷葉狀的袖口隨著她的走動輕輕綻放,為這條偏硬朗的裙子增添了幾許柔和,灑開的裙擺在她腳下似浪濤一般翻涌,氣勢強得驚人。當她走到T臺盡頭,露出幾盡赤.裸的后背時,三名女評委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就連見慣了美人和華服的奧斯頓都忍不住放下交疊的雙腿,身體微微前傾,專注無比地看著臺上。</br> 林淡踩著節(jié)拍離開了T臺,背后是眾人此起彼伏的驚嘆聲……</br> 十分鐘后,所有作品都展示完畢,辛迪把六位設(shè)計師和他們的模特請上T臺進行點評。林淡和瑞爾是最后被點評到的一組,卻也并不怎么緊張,明眼人都看得見這條裙子到底有多美。</br> “能把你的模特請下來嗎?我們想近距離看看這件作品。”辛迪興致勃勃地說道。</br> “好的。”瑞爾立刻牽著林淡的手走下T臺。</br> 三位女評委繞到林淡身后欣賞她的美背,奧斯頓卻站在林淡對面,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目光很深邃也很專注,仿佛你在他眼里是天上地下僅存的唯一,但林淡卻莫名有種感覺,他在透過自己看著另外一個人。不過這與她完全沒有關(guān)系,反正比賽結(jié)束后他們不會產(chǎn)生任何交集。</br> 思忖間,奧斯頓已移開目光,走到林淡身后。他撩起用以固定背后兩塊布料的銀鏈子,又看了看裙子的鎖邊處,不置一詞。三位女評委卻不斷夸贊這條裙子的做工和林淡的身材。</br> “我能摸一摸嗎?”佳人雜志的女主編禮貌地問道。</br> 林淡以為她要摸裙子,想也不想就答應(yīng)了,卻沒料她竟把手掌貼合在自己的脊背處,驚叫道:“天啊,手感比我想象得還好,像一塊磁石,瞬間就把我的掌心吸住了。東方人的膚質(zhì)果然細膩!”</br> 辛迪用指尖戳了戳林淡的圣窩,惹得她扭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辛迪哂笑道:“不好意思,親愛的,我沒忍住。事實上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這么干。”</br> 大家都是女人,林淡還能怎樣?她勾了勾唇角,表情有些無奈。當她轉(zhuǎn)頭回望時,她本就優(yōu)美至極的腰線也隨著肌肉地扭動彎曲成一條誘人的弧度,惹得辛迪等人口干舌燥。時尚圈的人都是顏控,自然無法抵抗美的事物,而林淡的美已經(jīng)超出了極限。唯獨奧斯頓用墨綠的眸子緩緩打量著她,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卻完全沒有人類該擁有的感情。</br> 林淡的美背被三位女評委輪流摸了一遍,兩個圣渦也冷不丁地被戳了好幾下,攝像師對準她完美無瑕的肌膚和漂亮至極的蝴蝶骨拍了又拍,簡直有些欲罷不能。若不是導(dǎo)演舉牌子提醒他們注意流程,想必林淡還會被圍觀很久。</br> 五分鐘后,林淡和瑞爾重新走回T臺,三位女評委一一發(fā)表評論:</br> “Love,love,love!”辛迪連用了三個“愛”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我超愛這條裙子!其他選手的作品都很棒,卻也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唯獨這條裙子我找不出半點瑕疵!它的每一根曲線都是精致的,優(yōu)美的,是所有女性的夢想。”</br> 佳人雜志的女主編說道:“這條裙子出現(xiàn)的一瞬間,我以為自己不是在參觀新人選拔,而是徜徉在藝術(shù)品的殿堂。她就像一道圣光,降臨在我們的舞臺上,我的眼睛瞬間被她點亮!”</br> 知名服裝設(shè)計師凱雅緊接著說道:“這條裙子從前面看是禁欲,從后面看是愛.欲,它是矛盾的綜合體,我完全被它驚艷了!當然,它有些太過小眾,除了你的模特,敢于挑戰(zhàn)它的人應(yīng)該少之又少,它緊緊貼合著身體,就像人的第二層皮膚,但凡身上有一點點贅肉都會影響它的美感。即便在時尚圈,能夠駕馭它的模特應(yīng)該也不多,是不是辛迪?”</br> 辛迪點頭道:“沒錯,我就不敢穿這條裙子。”</br> 三人點評完,齊齊看向奧斯頓。</br> 瑞爾緊張地攢起了拳頭。時尚圈的人都知道,奧斯頓是一個非常挑剔的人,最擅長的事就是從雞蛋里挑骨頭。他的學(xué)生百分百被他罵哭過,于是嚴重懷疑自己窮盡一生都沒有辦法設(shè)計出一件能夠讓老師感到滿意的作品。</br> 瑞爾已經(jīng)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林淡則拍了拍他略微有些佝僂的脊背,對他表達無聲的安慰。</br> 奧斯頓盯著手里的筆記本,沉吟道:“這條裙子……非常完美。”</br> 三位女評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他,他緊接著道:“但是你必須了解,你今天取得的勝利有幾分是你的真實水平,又有幾分是因為你的模特。你把她的身體當成了制勝的法寶,而不是你的設(shè)計。”</br> 瑞爾等待著他下面的評論,他卻合上本子,恢復(fù)了冷若冰霜的狀態(tài)。</br> 這就完了?瑞爾懵了一會兒才訥訥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br> “恭喜你,你是今天的勝利者,現(xiàn)在你可以下去了。”奧斯頓下了逐客令。</br> 瑞爾輕飄飄地下了T臺,林淡拖著長長的裙擺走在他后面,當她露出美背,所有人的視線都情不自禁地追隨她而去,真是怎么都看不夠。</br> “天啊,她的圣渦太可愛了!”辛迪捂臉說道:“我感覺自己被掰彎了!雖然我也是個超模,身材不算差,但是我敢打賭,她的身體絕對是上帝最美的杰作!”</br> “我也是,稍后我必須給她留一張名片,邀請她去給我的雜志拍攝下一期的封面。”佳人雜志的女主編心心念念地說道。</br> ---</br> 第二期節(jié)目錄完,大家對林淡的態(tài)度已完全不一樣了,出納把一張支.票遞給她,微笑道:“林,這是你的酬勞。”</br> “兩千?”林淡感到非常意外。</br> 同來拿工資的其他幾位模特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她們的酬勞頂破了天才幾百美元,還有一名模特由于搭檔被淘汰,已無緣下一期的比賽。</br> “是的,額外的一千七是贊助商給你的廣告費。”出納解釋道。</br> “謝謝你們。”林淡欣然接受了這張支.票,離開錄影棚前被辛迪拉到一旁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又被佳人女主編塞了一張名片,讓她下個月去雜志社拍攝封面,女設(shè)計師凱雅也要走了她的電話號碼,說是以后自己舉辦服裝發(fā)布會必然會請她去走秀。</br> 只是錄了一期節(jié)目,原本窮得響叮當?shù)牧值褪斋@了一大堆工作機會,而且還是別人搶破頭都搶不到的好資源。她立刻去銀行兌換了這張支.票,把房租和博爾薩的信用卡還了,又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帶回家烹飪。</br> “你搶劫銀行了?”博爾薩緊張地問道。</br> “沒,節(jié)目組多給了我一千七。”林淡脫掉外套,穿上圍裙。</br> “他們是不是看出了你的潛力?我告訴你林,憑你的身材、長相、氣質(zhì),你一定會成為超模。下面幾期節(jié)目我陪你一塊兒去吧,我給你當經(jīng)紀人。我暫時不要酬勞,我就想重新走回正軌。”博爾薩滿懷期待地看著她。</br> 林淡略一考慮就答應(yīng)了,她不愛與人交際,正好可以把這部分的工作交給博爾薩。兩人正說著話,林淡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br> “喂,這里是林,請問您是?”林淡禮貌地詢問。</br> “我是奧斯頓。”一道極為低沉渾厚的嗓音從話筒里傳來。</br> 林淡尚且沒有反應(yīng),博爾薩已經(jīng)捂著嘴巴尖叫起來:“哪個奧斯頓?時尚教父奧斯頓嗎?上帝啊,我不會是在做夢吧?”</br> 奧斯頓是全美男同性戀的夢中情人,也是所有女人最想睡的男人,曾連續(xù)五年蟬聯(lián)最性.感男士排行榜的榜首。但是很可惜,他既不是同性戀也不是異性戀,自成名以來從未與任何人傳過緋聞,更沒有交往過男女朋友。他的內(nèi)心似乎與他的外表一樣冰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