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那頭正抱著小霸總打電話,李甜甜這頭已經(jīng)把禮盒拆開了,驚呼道:“我的天啊,林姐,你快來看看,這條裙子不就是你昨天試穿的那條嗎?哎呀,這雙鞋子也是,我當時還說這一套特別襯你呢!”</br> 配送員見貨物沒送錯,這才魚貫離開。林淡把房門關(guān)上,轉(zhuǎn)回客廳一看,竟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些裙子都是她昨天試穿過的,配飾和鞋子也都是她搭好的,如今竟整套整套地送來了,難道是巧合嗎?</br> 林淡目中劃過一抹懷疑,卻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雷總沒有可能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更何況她試穿的幾套衣服都是新品,雷總?cè)粢投Y,肯定也是送的新品,自然會撞上。</br> 想罷,她就坦然了,抱著小霸總慢慢翻看著這些服裝。</br> 李甜甜拎出一條裙子催促:“姐,快去換上給我過過眼癮!這條裙子只有你才穿得出味道!”</br> 林淡垂頭去看受了驚嚇的小霸總,小霸總喵嗚叫了一聲,然后主動從她懷里跳出來,竟是一秒鐘就恢復了正常。</br> 林淡非但不覺得自己被耍了,反而笑出了聲,無奈地揉了揉心機喵的腦袋,這才抱著一堆裙子進入臥室。她的審美情趣向來很高,搭配的服裝與她的氣質(zhì)和身材非常契合,無論是開高叉的絲質(zhì)貼身吊帶長裙還是中性風的闊腿褲配小西裝,都被她穿出了不一樣的風采。最后一條裙子是純黑鑲碎鉆的星空裙,裙擺洋洋灑灑、飄逸如仙,竟叫林淡穿出了幾百萬一條的高定感。</br> 李甜甜和小霸總都看呆了,一個張著嘴巴,一個瞪圓眼睛,好半天回不過神。</br> 當林淡換回便服時,李甜甜由衷感嘆:“姐,你不去當模特真的可惜了!”</br> 林淡笑了笑沒說話,小霸總立刻跳進她懷里,又恢復了飽受驚嚇、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它似乎吃定了林淡,而林淡的確是個貓奴,半點也舍不得揭穿它,反倒寵著縱著,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給它摘下來。</br> 李甜甜酸溜溜地瞪了小霸總一眼,卻再也不敢挑釁它,只能回房工作。</br> 林淡把一堆衣服搬回臥室,成套成套地搭配好,掛起來,拍了照,免得弄混。等節(jié)目組把拍攝流程敲定,她再按照拍攝主題給每一套服裝安排好穿著順序,務必保證每一次錄制都不會穿重復的服裝。只要事關(guān)工作,她就會認真細致地安排好一切,以杜絕犯錯的機會。</br>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小霸總的眼里閃爍著復雜至極的光芒。</br> ---</br> 翌日,林淡最早起床,路過客廳的時候愣住了,只因?qū)W長送她的玫瑰花不知何故花瓣全都掉了,只留下一茬光禿禿的莖稈。</br> 她撿起一片花瓣看了看,發(fā)現(xiàn)上面留存著貓爪子的痕跡,不禁低笑起來。好吧,既然是小霸總干的壞事,那她就當沒看見算了,把花瓣掃了,倒入垃圾袋,扔到樓下。</br> 李甜甜起床的時候根本沒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東西,小霸總倒是偷偷看了林淡幾眼,發(fā)現(xiàn)她在裝傻,便膩膩乎乎地蹭了蹭她的臉,叫聲再得意不過。</br> 從這天起,林淡開始了電視臺和公司兩頭跑的生活,但每天早上九點的設計研討會,她從來沒缺席過,提交的設計稿也都精益求精、美輪美奐。即便如此,丁寧也從來沒選中過她的作品,甚至會在例會上對她大肆批評。</br> 他找不出林淡的作品在設計上的缺陷,就拿色彩和線條說事,但誰都知道,在色彩的運用和線條的處理方面,每一位設計師都擁有自己的個人風格和審美,而審美的問題與思想有關(guān),卻與作品的好壞無關(guān)。丁寧這是故意在找茬,說白了就是雞蛋里挑石頭。</br>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卻沒有誰為林淡叫屈。她和丁寧一個是主任設計師,一個是首席設計師,他們之間的爭斗是神仙打架,小鬼還是不要摻和進去了,免得被連累。</br> 李甜甜卻不怕被連累,有好幾次都差點站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怒懟丁寧,卻都被林淡摁住了。她極為平靜地聽著丁寧對自己的批評,稍后把設計稿修改一番,再提交上去,并再次聆聽他的種種貶斥。</br> 林淡知道他在公報私仇,但他的權(quán)限和地位放在那里,她得忍。</br> 忍讓三天之后,林淡在離開家門之前把一沓設計稿交給李甜甜,叮囑道:“甜甜,把這些稿子混在你的稿子里交上去,你敢嗎?”</br> 李甜甜起初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看清稿件后頓時腦袋一陣發(fā)蒙。她知道林姐很有才華,卻不知道她竟然能把服裝設計做到這個地步,她一改之前優(yōu)雅、華貴、高檔、精致的風格,竟設計了五套嬌俏而又充滿少女風的裙子,采用的顏色和配飾都是李甜甜慣愛用的,只是筆觸更為細膩,設計更為精巧,就仿佛李甜甜一夕之間開了竅,把自己的作品全方位升級了。</br> 是的,任誰看了都會堅定地認為這是李甜甜的作品,它們?nèi)既旧狭怂凉饬业纳倥L,卻一絲一毫也看不見林淡的影子。由此可見,林淡的設計功底有多深厚,她可以輕松駕馭任何風格的服裝!</br> “姐,你太牛了吧?我差點以為這些作品是我昨天晚上夢游的時候畫出來的!我要的就是這種既嬌俏又有高級感的裙子,但是我功力不夠深,畫不出這種感覺!姐,你是想耍丁寧嗎?好嘞,看我的!”李甜甜立刻把幾張稿件混入自己的作品。</br> 林淡徐徐道:“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三天了,我再不反擊,丁寧還以為我是個軟骨頭。他明知道我的作品非常出色,卻以一己之私將它們否決,他的舉動損壞了公司的利益,他是個合格的藝術(shù)家,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員工。甜甜,你不要怕他報復,我已經(jīng)向雷總提交了申請,今天就把你調(diào)到二組來。”</br> 李甜甜本來也不怕被丁寧報復,她和明光寒是鐵哥們兒,她怕誰呀!不過被調(diào)到二組卻是一個意外之喜,惹得她連連尖叫。</br> 被丁寧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的小霸總也發(fā)出了滿意的呼嚕聲。它就知道林淡總會有辦法,她從來不是那種坐等別人保護的女人。</br> ---</br> 例會照常在九點鐘準時召開,大家坐定之后看了看丁寧,又看了看林淡,雖極力掩飾,卻難免露出一些等著看好戲的竊喜。這兩個人已經(jīng)斗了三天了,而丁寧一直保持著壓倒性的優(yōu)勢,誰讓他是設計研發(fā)部說一不二的頭頭呢?</br> 今天也不例外,林淡剛把設計稿交上去,就被他全方面地抨擊了一番,直言道:“……如果我是你,我會從R&R辭職,然后去國外多讀幾年書再回來。恕我直言,你的作品根本上不了臺面。”</br> “我的作品都上不了臺面,那誰的作品能上臺面?丁總監(jiān),你是在故意打壓新人嗎?”林淡反問了一句。</br> “我從來不打壓新人,只要作品足夠優(yōu)秀,我總會給大家均等的機會,是你技不如人而已。”為了證實自己的話,丁寧翻了翻幾位新人的作品,從中挑選出五張稿件,贊許道:“你們都看看,這幾個作品很有靈氣,設計也十分巧妙,完全有機會成為今年的爆款。我的眼光向來很準,我說它行,它肯定行。”他看了看文件夾上的名字,沉吟道:“李甜甜是嗎?你很好,這些作品過了,稍后你把工藝要求和成本核算做成表格交給我看看,這條生產(chǎn)線今后由你負責。”</br> 所有設計師輪番欣賞這些設計稿,然后發(fā)出真心實意地贊嘆。</br> 李甜甜舉起手,語氣怯生生地:“那個,丁總監(jiān),不好意思,這些稿件其實是林姐的,我倆是舍友,共用一張書桌,早上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們似乎搞混了,你看稿件的左下角是不是有一行英文,那是林姐的英文名。”</br> 丁寧洋洋自得的表情瞬間僵硬,其余設計師全都懵逼了,耳邊似乎縈繞著啪啪啪的打臉聲。</br> “這不可能!這些稿件一看就是你的風格!”幾秒種后,丁寧用力拍擊桌面。</br> 李甜甜縮了縮脖子,表情很歉然,與此同時,林淡隨意拿起一張白紙,當場畫了一幅設計稿,風格與之前那五幅如出一轍,細節(jié)方面卻更精巧,濃濃的少女風和明艷歡快的配色叫人一眼就愛上了。</br> 她把稿件拋到丁寧面前,徐徐道:“謝謝丁總的賞識,稍后我會把制版圖、生產(chǎn)工藝單和成本核算表做出來。”她一句諷刺的話都沒說,卻足夠把丁寧的臉皮扒下來,扔在地上踩。再沒有什么比你前一刻說自己不公報私仇,后一刻卻把仇人的作品夸上天更讓人難堪的了。</br> 丁寧的雙手死死按壓著桌面,手背還冒出一條條青筋,可見內(nèi)心正掀起何等的驚濤駭浪。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扭頭去看李甜甜,目光陰鷙:“你們聯(lián)合起來耍我?你們……”</br> 話沒說完,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了,雷晉當先走進來,手里提著一個拉桿箱,身后跟著一名頭發(fā)花白、高鼻闊眉的白種老婦。她用法文嘀咕道:“天啊,雷,你是想把我累死嗎?我剛下飛機你就帶我來公司,難道不怕把我這副老骨頭弄散架?好吧好吧,我也很想看看你的新員工是什么水平。”</br> 身為設計師,在場的人十個有八個懂法文,自然知道老婦在說什么,即便不懂,僅僅只是看見她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也足夠讓大家驚悚。來者是LEI的終生設計師菲奧娜·揚,曾陸續(xù)擔任過四個藍血品牌的首席設計師,被人譽為時尚圈的女皇。雷總把她請來,必定是給大家當指導的,順便也測試一下大家的水平,而丁寧這位國際知名設計師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